林启明劝谏:“何律师,我知道你三头六臂,但你不要冲动……”
但劝完了,自己也觉没道理,不就是五美元吗?输了能咋的?
林启明搜索枯肠,他是真没见过何律师赢钱。以前见过他和一女明星对赌,一把输掉两百多万,还跟对方开玩笑,说她几分钟就赚了两集片酬,请那位小姐把缝晚礼服剩下的料子,给他一点去做领带。还不忘扔给她助理几张筹码,说她在旁边看输钱着急的表情真有趣,问女演员能否带她入演艺圈。林启明当时真想插个嘴:你想通啦?晚啦!是啊,你的命本来该一生都难逃公众镜头。星光啊星光,什么叫星光,唉,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
故而,林启明想,恐怕小何律的输瘾又犯了。你鱼肉乡里,亏心财富太多,就要做慈善。林启明又激动,又实在想走,何意羡这个人到哪里都是一大堆麻烦。
所以除了何意羡,没人知道白轩逸的处境,没人把这当一回事,几个小钱娱乐着玩的事。
这一桌人的组分和先前一样,日本人说:“听着,你如果的玩花样,我会让你的很后悔!”
何意羡点头:“相信,你们为天皇的效命,生命的都在所不惜。”
日本话说他马鹿,碎渣,雑鱼。何意羡每个字都听懂了,一边叫了鸡尾酒服务生,一边笑道:“对了,听说你们会剖腹自尽,一会儿表演给我看。”
“我们最大的失败也会跟敌人同归于尽!”
“好啊,不想变成马蜂窝,放马过来。”
斝女士面具后头,浮着鄙夷不屑的笑意。新一轮德州扑克开始,5-10 $的游戏,筹码纷纷跳落,荷官发牌。前面位置率先加注到40美元,按钮玩家跟注,在枪口位置的人也跟注。底池现在有500美元。
起手牌一看,香港人一种从厚厚的笑容标本集里挑出来的微笑,有精神优越感和洋洋自得的味道。韩国人低头看了一眼牌,立刻皱起了眉头,他是一手“弃之不忍,跟之不敢”的尴尬牌。澳大利亚人,从他拿牌的姿势来看,应该是扔牌的前奏。
何意羡则赌得很文明,让人看着却很难受:他貌似有一个毛病,喜欢去晕牌。所谓晕牌,就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打开看牌边。何意羡聊天喝茶,一点也不着急玩,中途甚至还给黄妙妙回邮件,逐行评价她的文书:这个写得很好,但是需要删掉。一张牌他最少能看上两分钟,弄得所有人都很烦躁。
股票和扑克有相似之处,巴菲特曾经比喻,股票市场就是自动投球机,每天会投很多球给你。这场棒球比赛,没有三振出局,不限次数,但真实的球赛不挥棒会出局。德州扑克就有盲注、有时间限制,不能一直等牌,你会被迫采取行动,很多时候必须在坏球情况下挥棒。
但是荷官还没有催促,日本人先坐不住了:“说话,你的想干嘛?”
何意羡说:“看牌咯,我喜欢心里有个大致的计划,不喜欢无的放矢。猜猜看,我看到第几张了?”
一个人手上就两张牌,其余都是公牌摊在桌上。
“你两张牌能看多久?输不起就别玩!”
“谁告诉你我在看自己的牌?”何意羡报以淡淡的笑,最耀眼的闪光灯却都打在他身上,“在座几位的牌,我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我在想,就这么赢了,是不是也没什么意思?”
他首先对一个棒球帽道:“你坐在枪口位,加注以后一直在理自己的筹码,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样子,说明牌力不差,我猜你手牌的范围在A10到AK之间。”
王瑛璐努努嘴,以为何意羡常规操作心理战术,乱猜一通扰人军心,没想到对方咕哝一阵子直接扔牌了!什么牌??J!?10!
何意羡没有停:“你跟注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还把筹码压在自己的牌上,我猜你是做手对子。”
络腮胡子“啪”一声,把牌一摔:一对?5!亮牌同时骂了一句:drop dead!
“至于这位日本朋友,你喝酒打电话加注,同时做了三件事,一点都不关心前位的任何动作,直接all in。你啊,不是KK,就是AA。”
“这他妈的还怎么玩啊?!”
林启明今天,第三次见AA惨败的名场面了,AA翻车的故事太多了!
束仇呆若木鸡,看看AA,看看何意羡,看看AA……王瑛璐扑了回去,他爱透了那倨傲的气派:“何律师,你聪明疯了!你真是胡说八道的专家!”
对手一个接一个Fold牌,并且要求严查何意羡,说他一定是个千手!这把不算,这把不算!能在赌场里工作的员工,没一个是白给的。但谁也查不出何意羡有任何猫腻。有人因此深感恐怖,骇然此人的身后是不是站着某个冷酷的巨无霸集团,拥有一亿股东和几乎同等数量的律师。他的教父很可能就是某个手持象牙拐杖的独眼毒贩。对赌场巡逻的道:“这儿比巫婆的奶子还要冷。你们难道不交暖气费吗?”
大多数人退场是自我保护主义,毕竟底牌都被何意羡看光光了,你有同花,别人就葫芦了。你有葫芦,别人就会有大葫芦或者金刚等等。打德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看长期的收益正负。在某一局的成绩几乎是无关紧要的,这把先下了,大家都能持续获利并相对安全。
这时候,底池已到5000美元……
场面上只剩下一个香港人同他对峙,何意羡唯一没有猜他的牌。
最后一张河牌没有发,香港人坚持要听到自己的坚果牌。老天开眼的话,他将顺利组成一副四带一的四条,这是上好的牌型,很难被击败。
香港人正在思索这一轮的行动,只听何意羡笑了说:“输就是输,输了不认只会让自己更难堪。打牌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争面子。你赢了面子又如何?对手们知道了你的思路,下次就会知道对付你的办法。把面子留给对手,把EV留给自己,这是我的原则。在什么水准,就应该上多大的桌子。早点放弃,总好过一无所有。win like a man,lose like a man,你觉得呢?”
香港人冷笑一声。他确定这个年轻的律师的确练就了一身绝技,时时透露假的线索骗取对手的信任。对方越是这样联篇累牍地阻喝,虚张声势,他越肯定何意羡拿了一手臭牌,他绝对是在诈唬,他本来也就在Cut-Off关煞位。此时,自己千万不要示弱。失败,许多其实是因为心不静造成的。他选择戴上一副墨镜,降低露出破绽的机率。
只听霍啦霍啦的声音,只见何意羡抖掉了一手繁星般的宝石戒指,只剩一双素净的白手。
相当于把几座城池的黄金押了注。观众席沸腾了!
香港人震惊之余,极快地敲了敲桌子:“你这能算下注?”
下了场的日本人撒钉子:“越输越敢下。”
“这个当然不算进筹码里,只是我个人单方面嘉奖你还不Fold的勇气。”何意羡神态多么轻松,好像他当真遥遥领先一样。
玩太大了,王瑛璐移开堵住嘴巴的右手,吃惊地盯着他:“你别别这样冲动……”
“还没到疯的时候呢。”何意羡舒适和松弛。
林启明闭眼盘佛珠,一副世事忘机之状,心却道:保佑,保佑,牌神帮忙,才可以在落后的情况下反超……大何律保佑,保佑我们小何律真的拿着大牌在后面阴着……
只有束仇怪高兴的,他感觉何律师的钻戒们大多“有主”,丢了好,嘿嘿,哈哈……抽烟两根一起抽,抽不完的烟就酷酷地别在耳朵上。
香港人赌油子,小有名气的职业选手,他坐拥几十万筹码,是目前桌上最富裕的人。一边享受亲友团响起的一片掌声,他知道老妈和女友都在紧张地注视着自己。想想平生,见过太多诈唬的人,和何意羡一模一样压上所有身家,吃这样亏太多次了!绝对不能弃了给他白白送一锅筹码!如果你不知道赌博中的这般门道,打算凭侥幸和所谓的概率发财,那你离倾家荡产也就不远了。
香港人伪笑,露出一颗金牙:“小子,你以为这样能骗到我。记住,我给你补的第一堂课,在牌桌上你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狗屎。”
不及更多探明虚实之后,咔嚓一下,双手送出整整10万美金,跟!
荷官宣布:“Open.”
群众狂叫:“开牌!开牌!开牌!”
开牌——香港人这手赌赢了。齐齐整整的四条,分毫不爽。
何意羡摊牌,牌面朝下,扔进底池。
荷官需要铲开才能看到,所有人撑直脖子都往前冲:“多大?多大?是不是四条大?”
大脑机能已经让位于纯粹的肾上腺素分泌,每个人都在叫,都在往胡乱的方向奔跑。人们挤上了桌子,根本看不清状况。香港人叫道:“多大?他多大?是不是我的四条最大?!”
牌面向上的一刹那,事实证明,何意羡的对手完全误解和低估了他。非但如此,他赢钱之余仍然没有脱掉身上的伪装,永远有机会再次从这个伪装中得利。
风停树静,桌面上展开一道如同彩虹的弧度:?4、?5、?6、?7、?8——漂漂亮亮,亮亮堂堂。
斝女士业已离去。香港人依然没有看清,唯听何意羡的声音:“四条如果大过同花顺,你老豆都变鬼佬了。”
10万美金入账,都可以嗅到美元汇票的气味正在污染海风。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匍匐和崇拜,王瑛璐香吻哐哐,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尽不幸落在了何意羡的餐巾上。林启明一整个浩荡深谋喷江海,纵横逸气走风雷,天哪,天啊,生为大丈夫生命的魅力果然都在赌博里…束仇把自己的发型薅得就像被鸡啄了一样,忽感旁边一空:“林检察长?我操我操你有心脏病?!”
赌品差的人比比皆是,有人输了几千块都把庄家用斧头照脸劈死,何况折合人民币将近百万。何意羡一句淡淡的话,像锤子一般在输家脑海里敲打,激得他跃过赌桌猛扑过去:“你刚才明明在诈唬!你除了个骗子什么都不是!”
沸锅般的环境里,何意羡一次性把一大把超效镇痛药,仰头闷进嘴里,一面慢慢地牢牢地戴回了戒指。最末小指上一颗艳蓝色高贵娇艳,那一宗的珍宝蓝得每一滴海水都是天上的琼浆,他垂着眼睛松而散地说:“骗了是骗了,劝了也劝了。是你自己非要往第三层伪装上去想,不好意思,但我只想骗你到第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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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赢了十万块,没到一千万。终极奖品楚茗,像一只可怜的鸡一样被人绑起了双臂,头被特制的情趣裙子蒙上,这种情景仿佛是宿舍里搞的某一种恶作剧。
王瑛璐“目送”他被“抬”了下去,很确定他必定在看何意羡。那种眼神不仅是不清白了,是那种共过枕席的人,就是这样通款曲的!王瑛璐还很讨厌,他那小家子气,花溅泪鸟惊心的忧郁。哼,没个倾国倾城貌,就别有那个多愁多病身,在装给谁看呀?到底给谁看呀?
赌博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过程,那些啥也不懂的就是别人嘴里的美味了。王瑛璐断定,何意羡就是一头鲨鱼,他爱吃的是鲸鱼!一个热恋的人,本能地会在他天然的优点之上增加许多后天的魅力。大白鲨身边,王瑛璐像一棵海草摇曳。看到赌场上风光无限的真命天子和垂头丧气的傻瓜们,大把大把的钞票在向他们招手呢!此时有多爱他,穷尽肚里的文辞也形容不出来!
束仇把林启明送回休息室,回来时候,得知规则忽然生变,容不得何意羡在这钱滚钱,钱生钱了。所有工作人员像阅兵前的士兵一般挺直身子,请各位客人有序地出去。黄色的警戒带子拉起来,赌场被暂时封住。明天中午之前,筹码不到20万的人,将拿不到黑色的入场券,失去角逐大奖的机会。
一开始,五美元赢十万块,还有一个场地可以发挥。现在十万博一千万,是连一张桌子台面都不给了。主办方的心思变得如此之快,分明是针对何意羡特别设难,必然是那位斝女士的刁难。
三个人走到硕大无比的甲板上,那大得能够容纳十几架摞在一起的波音747客机。一条条亮丽橡皮泥般的粉色与铁蓝色花边的装饰下,到处是人造的棕榈树、吊床与带有异国情调的户外酒吧,就如一个梦幻的度假村。强劲的探照灯向太空发出数英里的光柱,穹顶绽放出朵朵烟花。歌舞表演依然劲爆,脱衣女郎在银棍上滑上滑下。几位侍者一起在用吹风机帮客人的贵宾犬吹干,热风轻抚着它的狗毛,它冲何意羡大叫。王瑛璐斜眼束仇,真觉他是一头想要混进小狗表演的大象。
束仇没王、林两位队友那样激动,平常地问道:“这可咋整?”
他心里的何律师法术一直广大无边,神仙妃子,赢几个子还沾了铜钱的腥气。现在金盆洗手,收山不干,很好了,已经可以开派对喝酒大肆庆祝。
束仇对一千万没啥感觉,记得他家里人从社保基金里调过三个亿给何峙,让他帮着控股托盘。束仇刺激赌钱,只是因为这是同开赛车、玩冲浪、甲板跳伞、海底观光一样的游轮项目。以及与林启明想法一样,赌是男人本色,不赌算什么男人?
王瑛璐却觉首开杀戒,怎么能停,恨恨道:“我真想给这些人点教训,这么嚣张地欺负我们也是够了!”
束仇感到他爱大吆小喝,他的声音像唐老鸭,他长一条老鸨割不断的舌头,何律师的身边为什么又来一个羞答答的厚颜无耻者?束仇烦道:“我问你了不?”
“那我和你说话了?”王瑛璐白眼翻到天上了,这男的真像一个哈利路亚巨人,一个未开化的八英尺高的怪胎,人有没有内涵还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操,你他妈说话老子听到了!”
“呜哇哇哇!你不听我说话怎么知道我在说话?”
“何律师都不想玩了,你看眼色看不懂吗还要说话?”
“啊?何律师哪不玩啦呀,何意羡现在是信佛了?这么好心?何律师人呢?何律师你说句话呀!”
何意羡则无言地握着栏杆,海面那种静好像全是为了他似的静。只觉得一切愤懑和焦虑都不可思议地从他的指尖释放出来,渐渐清空了心境。公海上的信号断断续续,他谁也联系不上。
透明晃动的积水滚到蓬布边上,哗啦一声倾倒下来。何意羡才被这水声弄醒了。
他对王瑛璐说道:“你去和船长说一下,下面舱开两个大厅当赌档,大家一起玩21点。”
王氏是船舶公司的重要股东,小少爷讲话好使。王瑛璐却不乐,像一个还没炸响的鞭炮闷烧着:“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你是我的谁?我又是你的谁?”
何意羡抬眼一看。王瑛璐对他又敬又怕,在仿佛神佛垂目的威严下,立刻温顺得都有点畏首畏尾。他可真好看,想和他谈恋爱的男男女女能塞满八万人体育场,唉,要管住这样的男人不容易噢……!
再被拍了一下屁股,更不由人痴痴想。王瑛璐嘤咛一声,色胆飘飘飘走了。
他一去,何意羡突然伏在一个塑料桶上干呕起来。胃部的持续性钝痛,实难耐受。束仇吓坏了,何意羡只说没事,吃坏肚子了。支起身时,弄平自己的丝质衬衫,又如一个独来独往的职业杀手,径直往下面的船舱去了。
他们方才身处的豪华赌场,只是船舶隐秘世界的一小部分。向着防空洞一般的通道往下——下头的世界可不是什么法国总统府,有打扮成埃及艳后的服务小姐,骰子掉在地上立马给你换一套新的。这里主持台面的司仪,见了何意羡这等贵客,居然朝地上呸口唾沫,倒背着手走了。资本主义社会藏起来的不堪到处皆是,空气里的气味,像被无数双湿脚腌过的味道,仿佛冰箱里的冻咸鱼。当年一个德国专家评价发展中国家的劳工就说,看他们干的活儿,就不该给他们吃饭;但是看他们吃的饭,他们就不该干活儿。
王瑛璐托人办事效率很高,几十张赌台很快就位。何意羡还让束仇去把窗帘全部拉上,束仇不解,何意羡道:“谁想在光天化日下输钱,都是遮起来的。”
没赌够的,不止何意羡一个人。听说新开了场子,很快都聚来了,不光有钱人,更多的是老百姓。大家表情各异,有的自若,有的黯然,有的呆滞,有的瘫若无骨,共通点是还都自信能赢。斗折蛇行的狭窄通道上永远处于行人阻塞的状态,需要费尽力气才能从一张桌子挤到另一张桌前。
束仇想问,何意羡为什么要求主打21点?赌场里的玩法多了去了,除了德州扑克,还有瞪眼二八杠、骰宝、百家乐、清一色,哪个不是大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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