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客服上线(牙侯)

长着无数只眼睛的植物在地上连根乱飘，不明尖翅飞行生物占满天空，黑水中长出能化形的微生物磁力群，废土能长出奇形怪状的嘶叫泥人。
卫鸢淡定地整了整衣服：“百年过去，修仙界的幻术没有半点长进。”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大的光屏掉落，在地上闪闪发光，妖气横生。
卫鸢凝目，捡起一看，上面一行行字疯狂滚动。
“卫崽崽的票数终于领先了吗？！我在环星反异种基地花钱投了好多票，能不能回本啊，冲啊鸢鸢！”
“谁投的宋岍？别没完成任务他们就先打起来了。”
“第一次看纸片人参与环星环境恢复工程，有点紧张，请问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卫鸢缓慢划屏，上面的字他都认得，但连在一起，竟不知所云。
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袍人跌跌撞撞跑来，见到他的那一刻神色微变。
卫鸢微微眯眼，忽然低笑，瞬息之间攥住了对方的喉咙：“修仙第一派掌门之子宋岍，铁山一战杀魔成名。本座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若干年后，环星恢复生机。环星原住民获得了卫鸢和宋岍留下的异能散种，从此在星际横行。
他们把卫鸢和宋岍的画像到处张贴，每日供奉，心中感激。
而此时，卫鸢正坐在现代化数据棺材板上揉腰，神情恹恹，上下划拉屏幕，淡定地接受了自己只是一个纸片人的事实。
宋岍外出回来，长剑一挑，一幅画朝卫鸢飞来。
卫鸢稳稳接住。展开一看，上面是个白袍人，浓妆艳抹露肩露腿，一个对话气泡浮在旁边——小giegie～快来玩儿呀！
他挑眉，将画随意一扔：“有事？”
宋岍冷声：“是不是你画的。”
卫鸢：“你有意见？”
宋岍攥住他的喉咙将他摁在棺材板上，咬牙：“你有病。你一定有病。”
【修仙界重量级小清新攻x三天两头找茬霸王花受】

这栋楼只有六层，江饮走到顶用不了多少时间，楼梯正对面放着一个木梯，顶上有个开口，直通楼顶。

楼顶因为没有遮蔽物，就着月光，江饮能很清楚地看到蓄水池边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消瘦的身影不断颤抖。

奥杰：“小客服来了？这么快，我以为要很久呢。”他一只手臂搭在边缘，抚摸跪着的男孩发顶，说：“我还以为主张把我改造成章鱼的人是什么威壮之士，原来是个没成年的崽子。”

片刻，他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这个消瘦的男孩就是奥杰资料里主动定制奥杰后来申请杀灭的客户二。

而且他人都来了，身为狗的褚十七听力应该很灵敏，不可能不知道他来了，好歹叫一声让他确定位置。

但是没有，褚十七没有叫，奥杰身边也没有狗的身影，楼顶除了这个巨大的充气蓄水池和奥杰以及男孩，没有江饮要找的。

江饮立刻后退，然而水中阻力大，身上的袍子又笨重，江饮行动不快，没退多少，奥杰已近在眼前。

奥杰下半身的肉条仿佛蛇一般迅速缠上了江饮的腿，江饮身形不稳扑在了水面上，溅起一阵水花，猝不及防被呛了几口水。

江饮一手抹掉脸上的水，另一只手去拽开自己腿上的肉条，却发觉肉条上面似乎长有吸盘，牢牢附着自己的腿。
水中不好发力，肉条又滑，还牢牢吸附，江饮没拽动，却被另一条肉条缠上了手臂，将他四肢禁锢住。

这时，对面的奥杰已经离他不到半米，正笑眯眯地欣赏江饮的挣扎，然后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感受什么，须臾，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真香，真美味，我想现在就吃掉你。”

下一刻，奥杰就掠到了江饮的面前，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摁住他的后颈，在他耳边吹气：“你猜我吃什么的？”

江饮神色冷漠，他的双手被反剪，身上不知道缠了多少条肉条，只觉得下半身有数条肉条贴着他不断蠕动，触感让人头皮发麻，阵阵恶心。

奥杰舔了舔他的耳垂，低声说：“我想吃肉，生肉，你好香，肯定很美味。”须臾，他又微微退开，两手捧着江饮的脸，面上是令人恶寒的怜惜：“但是我还没玩够，就快要完成任务。我还想看你挣扎，听你尖叫。”

奥杰感觉到江饮的动作，只当他在挣扎，兴奋得嘴角上扬，整个人似疯似魔：“挣扎吧，我就想看们挣扎！看看你们这些正常人能不能斗得过我！”

须臾，奥杰自顾自讲完，一下子掠到江饮面前：“你们这些人就不该活着，你死了就是解脱！我只要让这个世界崩塌，所有人不复存在，大家就不会再痛苦！”
都愤怒得语无伦次了。

奥杰大笑：“试什么？试试能不能做得到？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这个世界就是一团糟，所有人都很痛苦，为人时辛苦生活处处不被人理解，来了地府也要干活，甚至无缘无故就会被别人改造成这个那个！我出身不好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处处针对我！”

奥杰突然爆发，一把掐住江饮的喉咙，青筋暴起双眼充血，他盯着江饮：“底层人就活该没有人权，活该被所有人践踏，全都是我活该！”
暴怒之后，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怜爱，抚摸着江饮的脸：“你们也很痛苦，不是吗？我让你们结束生命，你们都会感激我的。”

他的左手从右手袍袖中拉出了一条细长的钢丝，一端在江饮手中缠绕了好几圈，另一端正缠在奥杰其中一条肉条上。

江饮的喉咙被他攥得很紧，紧得发疼，呼吸受阻面色涨红。但他的手仍然不停，一手抓钢丝一手拽肉条，带着钢丝在不知道多少根肉条里来回穿梭，将肉条缠成一团。

江饮微微喘着气，左手还紧紧抓着钢丝的一端，他为了不让钢丝脱手还往手掌上缠了五六圈，现在钢丝紧紧地勒着他的肉，已经渗出了血。

白衣袍吸水变得很重，紧紧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但他此时没空理，因为奥杰从潜下水那一刻就没出来过。

既然在水下，又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蓄水池也不深，站起来还能露出肚子以上的部分，总不至于淹死。

奥杰笑了起来，说：“本来也没打算杀了你，就想尝一口你的味道，但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打算吃了他。”

这时，江饮发现男孩虽然在挣扎，但下半身却没有任何动静，染血的双腿在空中无力晃荡，曲都没曲一下。

奥杰捂住了他的嘴，看着江饮，话却是对着男孩说的：“从现在开始，不许吵，很快就结束了。”他低低笑着，越笑越大声，随后“嗖”的一阵破风声，人消失在了楼顶。

江饮立刻松开手上缠绕着的钢丝，急匆匆跑到开口边一看，木梯已经被折断成数截，而楼层之间的间隔足有四米多。

这是陈峫给他用来绑住奥杰的，虽然在水中效果不怎么样，但一旦抓到奥杰，还是得用这个，否则普通绳子会被他绷断。
如果还要追，就先把钢丝弄回来。

【恭喜您完成用户一的请求！客服经验值+20，工资3000（届时将打进工资卡里，阳间通用）请再接再厉哟～】

他缓缓走到开口处，从上往下看，褚十七一张发白的脸在月光下更加惨白，一双眼睛却很明亮，只是仍旧空洞。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奥杰跑了的时候来。江饮十分怀疑褚十七是故意的，如果他早点到，说不定就能抓到奥杰。

褚十七脚边有个牛皮纸袋，被他轻轻提起，说：“这里不安全，去个封闭的地方，擦干水再换吧。”

褚十七笑笑，说：“借个地方换衣服，应该不是很过分？”话音刚落，他就从自己的休闲裤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娴熟开锁。

褚十七突然笑了一声，迈腿走了进去，抬手摁了一下门内的一个开关，“啪”的一声，里面突然爆出强光，江饮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褚十七挑的衣服很简单，一件纯黑色T恤，下身深蓝色休闲裤，没有任何图案，没有第三种颜色，但却意外的搭。
衣服裤子正好，不大不小，仿佛褚十七知道江饮的穿衣尺码。

走出走廊，褚十七原本偏过一边的头看了过来，上下打量江饮，随后笑笑：“挺合身的，走吧。”说完站了起来，目光有意无意扫了眼身边连接阳台的玻璃窗，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再对上江饮时，却又像没事人一样笑着走了。

褚十七：“检查仪容仪表。”说完对江饮笑笑，手搭上门内的大灯开关，啪的一声关了灯，一切变为黑暗。

门被褚十七合上得只剩下一条缝，透过那条缝能看到房子里一片漆黑，而在那片漆黑之中，有两只类似眼睛的东西闪着细微光亮。

褚十七利索地用钥匙反锁，就在江饮以为可以走了后，褚十七却没拔出钥匙，片刻后，他听到了金属断裂的声音。

他没有责怪褚十七的意思，但褚十七这件事做得确实让人心里窝火。早不来晚不来，等奥杰跑了才来，他需要一个解释。

褚十七顿了顿，说：“我落地时，正好快变成人，就找了个地方换回原来的衣服，想到你可能要下水，也顺便帮你挑几件。”他抱歉笑笑：“回来时奥杰已经跑了。”

一番话下来，江饮看了眼褚十七身上穿得衣服，忍不住问：“变成狗的时候，你这套衣服放在哪？”
难道这套衣服也能随时变大变小，放在小狗穿的黑袍子里？

江饮猛然反应过来，回了神。低头一看，是张卡片，正面是不知名的妖兽，反面一片空白，整张卡在黑暗之中微微发绿。

走出小区主道，离开了小区，到达大马路上，褚十七始终不发一言，江饮抓着手里的卡片，几次想问褚十七给他卡片是什么意思，然而褚十七看着十分烦躁的样子，他不好开口。

江饮越想越偏，他本身也是个敏感的人，但凡别人对他态度有一丝变化，他都能准确察觉到并且联想出各种不好的事情来。

江饮顿了顿，看着卡片，迟疑说：“我来的时候，也被塞了一张卡片，上面有人求救，是你的意思？”

如果褚十七在那张卡片上直言说自己是褚十七，他肯定不会扔掉两次，还多此一举去找水库，浪费时间。

两人并排走着，空无一人的长街原本没有一丝灯光，但当江饮走到十字路口时，一束强光突然从侧面照了进来，直直照进了他的眼睛。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江饮转头去看。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朝他们走来，准确地说，是朝褚十七走来。
等人走近，江饮才看清，朝褚十七走来的人是沙滩上打扮时髦的老汉，现在正和他一样脚踩拖鞋，略微激动地抓住了褚十七的手腕。

老汉语气激动：“小十七啊，你咋也进来了？你还能出去吗？这可怎么办啊，哎，你身后黑乎乎的玩意儿是什么？”

“嘿呀！我以为是谁咧，原来是这个孩砸！”老汉一边指着江饮，一边对褚十七说：“我以为这孩砸活不成了，没想到人没事儿嘛，叫江饮？怎么进来的啊，你在这里可不安全，但是有——”

余叔似乎是个喜欢拍人的人，当下对着褚十七也是狠狠一掌：“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呐，客气什么，走！”

余叔愣愣点头，随即了然：“行了，我明白了，男大十八变，小时候啥也不用吃，现在馋了，哈哈，一会儿让你看看余叔的手艺！”
余叔扭头，将肩膀重重搭在江饮肩膀上：“孩砸，饿坏了吧，余叔手艺一流！绝对让你吃出家乡味儿！”

褚十七和江饮跟上去想要帮忙，全被余叔摁了回去，丢下一句“独家秘方不方便展示”后，咔哒一声锁上了厨房门。

虽然男孩可能是被强迫去当的npc，但失去理智的奥杰大概不会管这么多，他只知道男孩就是促使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之一，该杀。

但如果是地狱常住民，奥杰对男孩做什么都不会对他的生存处境产生威胁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不管。

对面的褚十七撑着下巴，将一切尽收眼底，随后偏开了头，望向黑暗无光的大街，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余叔把两碗螺蛳粉放在他们面前，然后坐在了江饮身边，说：“哎呀，真香，吃吧，到这里苦了吧？”

余叔摆了摆手：“怎么可能呢，这么多规矩。还要提防什么怪人半夜偷袭，你——等等，你们现在是干嘛的？”

余叔忽然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惨了，惨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救人的，原来把自己也搭上了。”

余叔叹了口气，后背靠在椅背上：“那可多了，地府来的，地狱来的，大概有两百多人，还有好几个活人被绑定在这里，谁都出不去，我来这里很久很久了。”

余叔了然：“知道。”他看向天花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说：“倒霉孩子，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和这里绑定了，成了你们那边的客户二，我想救他都没机会救，每天被关在404，也不知道谁给他送吃的喝的。你问他做什么？”

他人近视，只远远看见男孩一身血，其他的什么也没看清，算得上是零接触，根本没办法知道对方是不是活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余叔眉头越来越皱，最后忽然抬头：对江饮说：“孩砸，你跟奥杰见过面了？”

余叔忽然拍了拍他的肩：“我说他为什么不杀你，我知道了。只要他杀了你，这个地方就会翻新重来，所有死掉的人都能重新活。而只要他没杀你，他就有很多的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而且还不会再有新人进来。”

然而这里还有一个信息，余叔对科研公司似乎很了解。但他既不是员工，又不是里面的npc，只是在离公司很远的地方安家落户，那他为什么这么了解？

江饮猜，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全都由科研公司管理，外面的npc也要遵守公司制度，所以余叔才对公司里的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那么想要让npc永久死亡，也得走内部程序，变相裁员。

不仅要扣下奥杰，还要救下孩子。如果可以，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奥杰恢复成人，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对面的褚十七明显也想明白了，和江饮对视一眼后，三两下吃完螺蛳粉，站了起来：“余叔，我们得走了。”

余叔接过了护身符，忽然一惊：“嘿呀你给我这个干啥，你自己拿着，这太贵了，我挺安全的，不需要这个。”说完要还给褚十七。

褚十七推开诊所的玻璃门，手里拎着一小袋东西。环望四周，去到了一个没有高楼遮蔽、月亮能照下来的地方，招呼江饮过去。

江饮非常快速地消毒上药，拿过纱布就一通乱缠，最后把两端剪切处塞进纱布之间的缝隙，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三分钟。

虽然他经常笑，但江饮知道他大多时候是只是装装样子。但现在，江饮十分确定，褚十七是在笑自己。

褚十七指了指江饮的手：“绷带这样缠随时会脱落，我帮你。”说完不等江饮反应，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将纱布两端给拉了出来。

江饮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有些不适应，想把手往回缩，却被褚十七摁住：“别动，打个结而已。”

半晌，忽然开口：“其实，很多事情不用太勉强自己，求助不丢人。就算别人拒绝帮助也没关系，转一圈看看，总有人愿意帮一把。”

他没再向爸妈求助过任何事情，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也只是自己扛着。再加上在社会处处碰壁，他连向外人求助的意思都没了，于是养成了凡事只靠自己的习惯。

有时候压力顶天，他也只是关了手机拒绝任何通讯，然后上楼顶吹吹风，喝一晚上的酒，第二天还是那个臭着脸不好惹的年轻人。

好不容易走到沙滩，缺了两扇车窗的车还能凑合着用，在褚十七的驾驶下，车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科研公司。

如果这里的npc也要走裁员程序，肯定不会像现实世界一样走正常途径，比如现实世界还须向劳动行政部门报告，这里不需要，而是应该控制某个系统，使其强制裁员。

江饮手中光束照到的地方一切正常，但没照到的地方一片漆黑，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其间，秘密窥视着他们两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