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客服上线(牙侯)

此外还有男菩萨递来的酒，看似是敬他的酒，但想到酒，很容易想到酗酒这个特质，谁有这个特质？还是男人。

走完过程，他们的“尸体”被扔下了山路。而男人三分之一的“尸体”，也就是头部，也被扔下了山路。

种种种种，其实已经在提醒江饮他们——红纸观音和男人有关，要想找到纸观音，得从男人身上入手。

男人三分之一的“尸体”现在就在他们手上，他们该怎么下手？直接问？不太可能，男人大概率；连什么是红纸观音都不知道。

片刻，他说：“先收着吧。”他们现在应该也拿不到其他信息了，那不如就先收好送上门的东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江饮伸手要把头上的东西摘下来，然而头上的东西和他的头发紧紧连在一起，他不仅扯不下来，还把头皮给扯疼了。

他接过了那堆东西，明白了做戏要做全套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走个流程，倒也用不着这么认真给他头上插这么多首饰。

他们身处其中一条大街，周围是各种店铺和小商贩，背后是外表老旧的居民楼，早起工作的人脚步匆匆。

江饮和褚十七两人在这里算得上是奇装异服，和周围人格格不入，但大家都像没看见他们似的，完全将他们当成了空气。

江饮转头看去，一个包子摊前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穿着校服，背着身看不清脸。他身旁有个白白胖胖的男孩正朝他侧着身，笑说：“你妈今天还会不会来学校啊？别一下走丢了。”

周围的一圈人听到，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有些还跟着起哄：“是啊杨小子，他说的你可要记清楚，记得锁门，不然走丢了多不好。”

“可不能锁门！他妈会闹的。你不知道，前天他妈被他锁在房子里一天，他妈在里面又哭又嚎，吵得我小孩都没办法睡觉，跟着她哭，别提多恐怖了。”

“那也不能就放她出去到处跑啊，她一出来就拿菜刀砸摊，说什么砍死杨悯国，害，那人都死透了，她这是疯了。”

江饮明显看到叫杨塬的男孩背影僵直，手里接过包子摊老板给的包子就低着头快步离开，像个过街老鼠。

然而刚才站他身旁的胖子并不打算放过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来，笑说：“哎哟，不开心啦？大家跟你开玩笑呢，你脸红什么呀？”

胖子似乎察觉不对劲，微微弯腰去看他低下来的脸，忽然大笑：“哭啦？！”他不可置信：“这就哭啦？你不是个男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哭啊？哎，我给你买小裙子要不要啊？”

胖子转头，小女孩已经冲到了他跟前，挡在了男孩面前，骂道：“他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总刁难他？”

胖子指了指男孩，又指了指自己，无言片刻，然后笑了：“班长，我在实话实说啊。他妈来学校闹这是真的吧？你不也看见了，还拿刀砍人，多恐怖啊。而且我说给他买小裙子，那是跟他开玩笑呢，他就这么开不起玩笑？”

女孩微愣，皱着眉，还想继续把话说完。然而还没说出口，忽然明白了杨塬的意思，当即脸红：“行，那你记得早点交。”

他在刁难一个少年的时候，如果有个少女跳出来主持公道，他很可能会给他们造谣，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之类的。

但是这时如果用个借口给女孩的行为做个修饰，那么可以有效避免一些谣言，别人讨论的时候不会讨论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而是调侃班长一大早来收作业，顺带仗义执言。

他看着女孩慢慢离开，微微眯眼，有意无意说：“班长真关心你，为什么？你长得好看？像小姑娘？”

胖子一愣，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大声说：“哟你这么护着她呐？你刚才都不敢吭声，她一来你就敢跟我叫啦？还说你们什么都没有！哎哟不行，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杨塬拐过一个小巷，小巷子里四通八达，到处都是老旧的独栋自建房。他走到一栋房子前进去，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嚎声。

一群中年老年人见他过来，赶紧给他让了道：“小塬啊，你妈妈这一大早的把我小孩都吵醒了，你快哄哄她。”

她头发掉了大半，露出白花花的头皮。双颊凹陷眼眶突出，但眼神却十分疯狂，嘴里喊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又哭又叫，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像在害怕，又像在愤怒。

女人狠狠说：“杨悯国我不怕你！你来啊，你还敢打我我就杀你了，我拿刀捅死你！我让你做鬼都做不安生！”说着说着，突然冲进厨房。

杨塬没动，半晌，女人开始尖叫，在里面疯狂翻找：“我的刀呢？！我的刀去哪了，一定在这里，谁拿走了我的刀？！”

女人重新冲了出来，看到门口的一大堆人，冲他们叫喊：“是不是你们拿走了我的刀？！还给我！”

他当时看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十分熟悉，但并没认出究竟是谁。但现在他明白了，那就是所有副本的“褚十七版”创造者，这里的主角，杨塬。

到底还是爱孩子，女人将信将疑，盯着他几秒，慢慢挪上了餐桌，上面有副碗筷，她用筷子频频敲碗：“去放药啊，戴口罩有什么用，今天吃什么？”

杨塬并没说什么，捡起地上的筷子，转进厨房洗干净，然后微一踮脚，把筷子放到了最高处的橱柜上面。

杨塬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慢慢走到餐桌，声音和缓：“妈，我要去上学了，你在家好好的，哪都别去好吗？等我放学，我带你去吃东西。”

杨塬离开，关门后，他举着钥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用钥匙将门反锁，然后扯掉口罩下楼。

这所中学环境意外的好，树林小道四通八达，教学楼一栋接一栋，一个巨大的运动场尤其显眼，红色的塑胶跑道和绿色的人造草坪颜色鲜明，一看就是刚建的，全都很新。

胖子低声和他们说着什么，片刻之后，一群人忽然哄笑，坐在他们圈外的班长脸色很差，突然大骂：“李实你觉着这样很好笑吗？”

胖子止住了笑，一脸正经：“班长，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觉得不好笑那是你的事，你看我一说，这么多人跟我一起笑，你说好不好笑？”

他笑起来，十分猥琐地说：“而且你能说你不喜欢杨塬？你不喜欢那为什么帮他说话？是不是心疼他？我可跟你说他妈疯了，你嫁过去会被砍的，不如跟我，我减肥了也能跟他长得一样好。”

胖子不可置信，他冷冷看着地上的书几秒，然后暴怒：“我忍你很久了许嘉义。”他跳下书桌，捡起地上的课本往回甩，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叫许嘉义的女孩闪躲不及，只能拿手挡。

所有人转头看向截下书本的人，半晌，胖子嘿笑：“哟，杨塬英雄救美来了？大家看看，还说没什么。”

胖子愣了一秒，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一般叫了起来：“嘿哟，为了许嘉义你敢跟我说话啦？稀奇稀奇，哎哎，大家都看啊。”

当时很多人都没回位子，江饮以为杨塬旁边有人坐，但等所有人回位子，江饮才知道杨塬是自己一个人坐的，他旁边那张桌子放满了书，各种名字的都有。
甚至卓筒里、椅子上的都放满了。

老师：“我以为你是什么老实人。你不交学费我没说你什么，帮你垫上了等你有钱还我，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是你今天让我太失望了。眼见为实，你为什么打同学？”

老师估计也没想让他说话，愤怒说：“杨塬，再有下次，你别读书了，这里容不下你。限你今晚，把学费交了，不交就回家。”

教室里开始出现一些低低的讨论声，大多数人的目光里有嘲弄和幸灾乐祸，还有一些是怜悯，只不过很少。

老师：“树立良好品德，同学之间再怎么样也不能打人，大家引以为戒，下次再看到，那就叫家长来，探讨一下事情怎么解决，听懂了吗？杨塬！”

他印象里的中学不是这样的，同学之间不说很要好，至少没有这么为难人的，有矛盾也都私下解决，大部分老师不会无故刁难学生，完全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讲台上的老师看他一眼，无所谓地走了。另一边的胖子揉了揉脸，恶狠狠地盯着杨塬，然后招呼一大群人，走向最后排的杨塬。

“起来！”胖子猛地一把拽起杨塬的衣服领子将他整个人扯了起来。杨塬被他扯得站了起来，但又没完全站稳摔倒在地，又引来一片笑声。

胖子强迫他抬起头，盯着他的脸，突然狠狠一拳打下去，直接把杨塬给打摔地上，大骂：“你也就这点本事了，还敢打我，你算个屁！”

只见杨塬毫不犹豫朝为首的胖子扑去，气势很凶，胖子离他最近，一时之间没来得及躲，正正挨上了杨塬的拳头。

头是最重要的部位，胖子被打得头晕目眩，最后竟然哭了起来，对那些看愣了的男生们说：“你们在干什么，帮我啊，就让他这么打我？！”

毕竟他们一开始是吃定了杨塬不会还手，确认自己这次殴打身上不会挂彩才来的，但是现在，他们几乎没有要上去把杨塬拖走的意思。

就在胖子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门外有个男生喊：“都别打了，主任来了，还有……杨塬，你妈妈来了，在校门口。”

杨塬从裤袋里拿出口罩戴上，对保安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说完快步走到校门，在女人面前蹲了下来：“妈，我在这里，没人欺负我，你先冷静。”

女人突然伸手越过栏杆抓住了杨塬的手腕，瞪着眼睛凑到他面前，低着声音说：“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我没有刀，你把刀藏哪了？你给我，我要杀了他！”

“胡说八道！”女人声音陡然高昂，指着杨塬说：“你别想骗我！他就在家里，在冰箱里，我看到了！你把刀给我，你现在就回去把刀给我，我要杀了他！”

女人在校门外疯言疯语，一会儿说杨悯国在校门口，一会儿说在自己身后，一会儿扯什么观音菩萨。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杨塬表情越来越冷，最后站起身来对保安说：“能帮我开个门吗？我把她带走。”

女人瞪了他一会儿，忽然低下声：“那他就是来了怎么办，我怎么办。”她嘀嘀咕咕一阵，声音突然拔高：“你把刀给我！你先把刀给我，我要——”

刚才有个重要信息：杨塬他爸，也就是杨悯国在冰箱里。当然这个信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是一定要带走的。

男子看了女人一眼，缓声说：“小塬啊，叔叔有话和你说，你把你妈妈送上去就下来一趟可以吗？”

顾叔拿出烟点上，在一片烟雾中缓缓说：“你看，在这里生活的人都挺辛苦的，大家住不起好房子，只能租在这里。你顾叔我也不容易，早年走南闯北，现在一身病，好在还有收租的钱够我花。”

下一刻，顾叔终于直奔主题：“小塬啊，大家都挺不容易的，你看大家投诉了这么多次，顾叔也很为难。要不然顾叔把钱退给你，你和你妈妈搬出去吧？”

这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响声吓到了女人，女人突然跳起来：“杨悯国！你又在干什么？！你想做什么，我已经不怕你了！”她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砸上电话。

然而还没砸到，抱枕就被杨塬截住，他拿起电话：“妈，别怕。”说完对着话筒打招呼：“你好，杨塬。”

话筒里的人并不礼貌：“我知道你是杨塬，你为什么旷课？咋地你不交学费现在还旷课了啊？你在想什么？非要我请你家长来吗？你妈不是疯了吗？”

“没事吧你？你连请假条都不打给我就擅自出校？现在跟我说要请假？我记你旷课了，这是第三次，再有第四次你就退学。还有，下午你必须来学校把学费交给我，听到了吗？！”

李叔一愣，愣愣点头，说：“可以，但是你却了几天没来，扣了一半，只有五百。”他顿了顿：“不过你要是干完这个月，我可以只扣三分之一，大概有八百块。”

他打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一接电话就大骂：“不是你怎么回事？早不打晚不打在我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打，你故意的是不是？”

杨塬一看墙上的挂钟，低声道歉：“对不起老师，占用你一分钟时间，我这里有五百，另一半我——”
“少一分都不行！等着退学吧！”

江饮放开手脚，拉出下层冰箱门，一打开最顶上的冷藏盒，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就展现眼前，几乎占据了冷藏盒的所有空间。

褚十七微一挥手，冷藏盒里的黑色塑料袋越变越小，最终成为了只有一个手指头大的一小块东西，被褚十七收进了巴掌大棺材。

一群人可能被李实骂过，当下不再犹豫，立刻冲上去七手八脚把杨塬四肢抓住，然后捂住了他的嘴巴，朝最近的厕所拉去。

一群人不知道从那里翻找到了一根很长的塑料绳子，将杨塬的双手双脚绑住，在他嘴里塞了一包烟让他叫不出来，开始拳打脚踢。

李实狠狠一脚踩在他脸上反复碾压：“我他*让你打我、让你打我！你跟你妈一块去死得了，呆在这里我们还嫌晦气呢，我呸！”

他蜷缩在肮脏的地板上，眼泪无声地流。但似乎不是因为被打而感到耻辱才流泪，反而像疼得受不了逼出来的。

这时，江阴注意到挂钟的时间突然从下午一点跳到了下午五点，同时，外面的光也一下子暗淡下来，天边夕阳血红。

杨塬顿了一下，拿上了刀，藏在身后。他走到女人面前跪了下来，女人双手摸着他的眼睛，准备摘下他的口罩：“过敏是吗？妈妈看看。”

为首的是个保养得当的女人，怀里抱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实。她捂着李实的眼睛尖叫着跑了，大喊“杀人了！”
身后是混混打扮的一群人，拿棍子的拿棍子，拿刀的拿刀，皆是愣在原地。

他像梦呓一样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最后起身翻出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把女人的尸体装了进去，又打开冰箱门，大概也想把杨悯国的尸体扔进去。

他看着一眼望不到顶的山路，将行李箱放在地上，缓缓跪了下来，随后身体前倾，趴在了行李箱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恭喜客服江饮完成任务，本次副本结束，晋升成为银牌客服，工资1000000元已入账，解锁沟通畅聊功能】

杨塬缓缓站起，看了眼褚十七，随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让你很难受吗？”

杨塬用着褚十七的脸，模仿他的行为举止，但又模仿不到位，像身体里有两个没完全融合的灵魂，给人浓重的割裂感。

杨塬微微挑眉，神情与褚十七如出一辙。他看向山间，状似思考，片刻后，笑说：“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杨塬缓缓走近褚十七，在离褚十七还有一步距离的地方停下，笑说：“你现在对我已经是这样的态度了吗？听我解释。我以前过得太苦了，他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只想和他呆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你如果还念着我对你的好，那就离开。”

他微微退开，离褚十七远了一点，说：“我给你们两个选择。我注销你们的身份卡，送你们以及这里所有活人死人平安出去，封闭这里不再作恶。或者你们放弃这个机会，和我斗到底。”

杨塬笑笑：“小客服很爽快，工资卡我给你另外办一张，阳间通用。”他看向褚十七，神色微妙：“你呢，褚十七。”

针对褚十七，似乎不妥当。毕竟褚十七估计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绑定，一边是一个认识不久的外人，一边另一个相熟的人和授印，傻*都知道怎么选。

“至于我不离开，很抱歉，我要找的人相当于我的父亲，于我而言很重要，所以委屈你先在这里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然后送你安全出去。”

江饮站在万慈大殿前，想要把身上这件红嫁衣脱了。然而才微微扒开一点，他就重新拢了回去，把腰带系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