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室绯闻守则(凯西·麦奎斯顿/译者:曾倚华)
- 类型:
- 作者:[美]凯西·麦奎斯顿/译者:曾倚华
- 入库:07.09
「抱歉。」诺拉说。她重重坐下。「我喝了九罐红牛,把所有东西都看完,又吃了两颗大麻糖果来平衡我的肾上腺素,所以现在我超嗨的,像是在坐云霄飞车。」
亚歷克闭上眼睛。
他眼前有好多东西要吸收,而他现在不可能一次全部理解,而且他现在很生气,气炸了,但他至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他可以想办法处理。他可以到外面去。他可以走出这间办公室,打给亨利,告诉他,我们现在安全了。最糟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他再度睁开眼,看着桌上的纸页。
「现在我们要拿这些怎么办?」茱恩问。
「我们可以把它们流出去吗?」亚歷克提议。「维基解密──」
「我什么都不会给他们。」爱伦立刻头也不抬地打断他。「尤其是在他们这样对你之后。这可是玩真的。我要把这个王八蛋一举打败。这件事必须要闹得够大。」她把萤光笔放下。「我们要把它外流给媒体。」
「除非理查那边有人出来证明这些邮件是真的,不然没有主流媒体会买帐的。」茱恩指出。「这种事情要花好几个月耶。」
「诺拉。」爱伦死死盯着她。「妳有办法追踪寄资料库给妳的人吗?」
「我试过了。」诺拉说。「他有用什么方法保护他的身分。」她从衣服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可以给你看他的邮件。」
她滑了萤幕几下,然后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这封邮件就和她形容的一样,签名档是一串显然是乱码的数字和英文:2021 SCB. BAC CHZ GR ON A1。
2021 SCB。
亚歷克的视线停在最后那一排字上。他拿起手机,盯着那行字。
「靠。」
他一直瞪着那排愚蠢的字母。2021 SCB。
南科罗拉多大道二○二一号。
那是那年夏天在丹佛时,距离办公室最近的一间速食汉堡店。他还记得那时候他每周至少要去拿一次的外带餐点。培根起司汉堡。烤洋葱。A1酱料。亚歷克对那份餐点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他感觉自己快要笑出来了。
这是一串密码,只属于亚歷克一个人:你是我唯一信赖的人。
「他不是骇客。」亚歷克说。「是拉斐尔.路那。他可以帮你证明。」他看向妈妈。「如果妳能保护他,他就可以帮妳作证。」
[音乐开场:十五秒真命天女合唱团114的一九九九年单曲《钞票、钞票、钞票》纯音乐版]
旁白:欢迎来到长声电台,您正在收听「法律面面观」,主持人是纽约大学宪法教授,奥立佛.威斯布鲁克。
[音乐结束]
威斯布鲁克:嗨,我是奥立佛.威斯布鲁克,还有我充满耐心、才华、慈爱的可爱制作人,苏菲亚。我爱她,如果少了她,我就会失去目标、迷失在一片坏点子所汇集成的汪洋之中,自生自灭。我们爱你。打个招唿吧,苏菲亚。
苏菲亚.贾娃,长声电台制作人:哈啰,请尽快前来支援。
威斯布鲁克:您现在收听的是「法律面面观」。每周本节目旨在以浅显易懂的方式,解析现在国会发生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有我们身为民主的一分子,能做些什么贡献。
各位收音机前的观众朋友,几天前,我还准备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节目内容,但现在我觉得那个讲稿完全没有拿来讲的必要了。
我们先花一点时间来复习一下华盛顿邮报今早爆出的消息吧。我们看到了由匿名消息来源发出、由理查阵营的匿名消息来源所证明的电子邮件,清楚指出杰弗瑞.理查──或至少他助选团队里的高层──一手主导了这齣可怕的闹剧,可怜的亚歷克.克雷蒙─迪亚兹遭人跟踪、监视、骇入、并公开了私人资讯,就为了在普选时扳倒爱伦.克雷蒙。然后──苏菲,那是多久之前啊?四十分钟之前吗?──在我们节目开播前四十分钟,议员拉斐尔.路那在推特上宣布要和理查分道扬镳。
所以,哇喔,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我们应该不用花时间讨论这个消息来源是谁了。摆明了就是路那。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只觉得这个人──也许他一开始就不想加入他们,也许他早就有了二心。或者,其实他根本就想要煽动这个团队做类似这种事──苏菲亚,我可以这样说吗?
贾娃:什么时候有人阻止得了你了?
威斯布鲁克:说得好。总之,贾斯伯床垫赞助我一大笔钱,要我做分析华府动态的广播节目,所以我就要开始了。虽然过去几天发生在亚歷克.克雷蒙─迪亚兹──和亨利王子──身上的这些事实在很骯脏,在节目上这样聊起这些事也显得很廉价,很噁心,但从我的观点来说,今天我们看见的新闻,我有三个大重点。
一、第一公子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二、杰佛瑞.理查对于现任总统做出如此有攻击性的行为,我等不及看他选输之后联邦调查局会採取什么手段了。
三、拉斐尔.路那大概是二○二○总统大选最不一样的英雄。
他们必须发表一场演说。
不只是声明稿了,而是一场演说。
「这是妳写的?」他妈妈抓着茱恩在阳台上递给他的那张纸。「亚歷克叫妳把我们媒体秘书写的声明稿报废,然后写了这篇东西?」茱恩咬着嘴唇点点头。「这──这太棒了,茱恩。我怎么没让妳负责写我们所有的讲稿啊?」
他们觉得西厢房的媒体简报室太没有人情味了,所以他们便把记者全聚集到一楼的外交接待大厅。这是罗斯福总统录制炉边闲谈的房间,而亚歷克要在这里发表演说,并且希望全国人民不要为了真相而讨厌他。
他们把亨利从伦敦接来,一起接受访问。他会和亚歷克并肩坐在一起,以政治家配偶的身分现身。亚歷克的脑子不断在思考这件事。他一直在想像:一小时之后,全美国数百万台电视将会同步播出他的脸、他的声音、茱恩写的字句,而亨利会在他身边。每个人都会知道了。当然每个人都已经知道了,但他们不懂。
一小时之后,全美国的人都可以透过萤幕看见美国第一公子,和他的男朋友。
在大西洋的另一端,会有一样多人从酒吧里的啤酒杯上看着电视,或是和家人们坐在一起享用晚餐,或是一边享受着宁静的夜晚,一边看着他们最年轻、最英俊的王子,那个白马王子。
就是今天。二○二○年九月十七日。整个世界都会看着,他们将会被记录在歷史里。
亚歷克坐在南侧草坪上等着,看着甘迺迪花园里的椴树,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海军一号伴随着一连串的噪音、巨风和风扇运转而降落,亨利走下飞机,穿着一身的Burberry套装,看起来非常戏剧化、风尘仆仆,像是一位乘风而至的英雄,准备要来大开杀戒、拯救被战争撕毁的国家,亚歷克不由得大笑起来。
「干嘛?」当亨利看见亚歷克的表情时,亨利便对着他大喊。
「我的人生是个宇宙级的大笑话,而且你还不是个真人。」亚歷克笑得喘不过气。
「什么?」亨利又喊了一次。
「我说你看起来很帅,宝贝!」
他们熘进一个楼梯间,在那里亲热了片刻,直到萨拉找到他们,然后把亨利拖去为上电视做最后的准备。然后他们就被送进了外交接待大厅。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
他花了长长的一年时间认识亨利的里里外外,也认识了自己,更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要学的。而现在,是时候走出来面对人群,站上讲台,自信地和所有人宣布这一切。
他对于自己的感觉毫不惧怕。他也不畏惧直接说出口。他只是害怕说出口之后的后果。
亨利轻轻碰了碰他的手,两只手指抵着他的手掌。
「我们这辈子还剩下五分钟的时间。」他苦哈哈地笑了一声。
亚歷克朝他伸手,把大拇指贴在他的锁骨上,滑到他的领结下方。领带是紫色的丝绸制品,亚歷克正数着他的唿吸。
「你是我这辈子最烂的决定。」他说。
亨利的嘴角缓缓露出微笑,而亚歷克凑上去吻他。
[逐字稿:美国第一公子亚歷克.克雷蒙─迪亚兹于白宫发表,二○二○年十月二日]
我是美国的孩子,一直都是──自始至终。
这个国家养育了我。我在德州的丘陵与牧场之间长大,但在我学会怎么开车之前,我就已经去过了三十四个州。当我在五年级得了肠胃炎时,我妈妈寄给学校的请假条,是写在副总统毕顿的假期通知书后面。抱歉了,校长──当时我们在赶时间,而那是她手边仅有的一张纸。
我十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在大家面前演说,当时是在民主党的费城全国大会舞台上。我为我母亲开场,宣布她要参选总统。你们为我欢唿。我那时还很年轻,充满希望,而你们让我成为了美国梦的具象化:一个生来就有两种母语的男孩,一个多元化、美丽而充满包容力的家庭,也能在白宫落脚。
你们在我的衣领上别了美国国旗,告诉我:「我们会挺你。」今天站在你们面前,我希望这段时间以来,我没有让你们失望。
几年前,我遇到了一名王子。当时我并不了解,但他也是受他的国家养育长大。
事实是,亨利和我从今年初就已经在一起了。事实是,就像你们所读到的那样,我们每天都在挣扎,因为这对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国家、和我们的未来都造成了许多影响。事实是,我们都必须做出妥协,我们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就是希望我们有时间能用适当的方式,让这世界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我们却连这个自由也被剥夺。
但同时,这也是事实:爱是不屈不挠的。美国一直都相信这一点。因此,今天站在这里,我并不羞愧;这是许多位总统曾经矗立的地方,而我要在这里说我爱他,一如杰克爱着萝丝、或是林顿爱着淑女鸟。每个在后世留名的人都选择了一位能和他并肩承担的伴侣,而美国人会将他们一同收藏在心中、记忆中、以及歷史书里。所以,美国人啊:我选择了他。
就像许多其他人一样,我也很害怕把这些话大声说出口,因为我惧怕说出来的后果。对于你们,我要这么说:我看见你们了。我是你们的一分子。只要我还在白宫里的一天,你们也都有份。我是美国的第一公子,而我是双性恋。歷史会纪念我们。
如果我能向美国的人民要求一件事,那就是:请不要让我的行为影响你们十一月的决定。你们今年要做的决定,远远超越我能说或做的一切,而且将会决定这个国家未来几年的命运。我的母亲,也就是你的总统,是一名勇士、一名冠军,是每个追求成长、卓越与昌盛的美国人都值得的人选。请别因为我的行为而退却。请媒体不要将焦点放在我或亨利身上,而是关注这场选举,关注政见,关注这场选举中至关重大的数以百万计的人民生命与生计。
最后,我希望美国仍然记得,我依旧是你所养育成人的儿子。我的血液仍然来自于德州的洛美塔和加州的圣地牙哥和墨西哥城。我依然记得你们在费城为我欢唿的声音。我每天都惦记着你们的故乡,惦记着我在爱达荷、在奥勒冈、在南卡造势活动中遇到的家庭。我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没有改变过:我希望我是你们言而有信的第一公子。而我希望,当一月的就职典礼到来时,我还能继续担任这个角色。
在演说结束后的二十四小时,他的印象是一片模煳,但有几个画面会在他的记忆里停留一辈子。
第一个画面:隔天早上,一群新的人潮聚集在国家大草坪上,这是他所见过最大一群人。基于维安考量,他只是待在官邸里,但他和亨利和茱恩和诺拉还有他的三位家长,一起坐在二楼的客厅里,看着CNN的现场直播。直播中的一个画面是艾米站在欢唿的群众第一排,穿着茱恩的黄色「歷史,是吧?」T恤,别着一个彩虹旗的别针。她的旁边则是卡修斯,肩上扛着艾米的妻子,她身上穿的那件外套,亚歷克认出那是艾米在飞机上绣的牛仔外套,上头绣着彩虹旗的颜色。他欢唿得太用力,不小心把自己的咖啡打翻在乔治.布希最喜欢的地毯上了。
另一个画面:杰佛瑞.理查议员愚蠢的山姆大叔脸出现在CNN上,说着他对于克雷蒙总统保护传统家庭价值的公平性有多么担忧,因为她的儿子在开国元老们的神圣之地上做的那些事简直是一种亵渎。接着是奥斯卡.迪亚兹议员透过卫星画面回应,说克雷蒙总统的首要重点是维护宪法,而白宫的建造并不是靠开国元老们,而是靠奴隶。
最后一个画面:当拉斐尔.路那从桌上的文件抬起头,看见亚歷克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前时,他脸上的表情。
「你的助理到底是干嘛用的?」亚歷克说。「从来没有人阻止我直接走进来啊。」
路那脸上戴着眼镜,看起来好像好几周没有刮鬍子了。他微笑着,似乎有点担心。
在亚歷克解译了邮件里的密码之后,他妈妈就亲自打了电话给路那,一句话也没问,并且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帮她把理查扳倒,她就会给他完整的证人保护。他知道他爸爸也有和路那保持联络。路那知道他的父母们都没有记仇,但这是他们两人自己第一次见面。
「还不是我每聘一个助理,都有交代他们直接放你进来,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路那说。
亚歷克咧嘴一笑,伸手进口袋里,拿出一包彩虹水果糖,反手抛到路那桌上。
路那低头看着糖果。
椅子就在他的桌边。他把椅子推出来。
亚歷克还没有机会感谢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开始。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开口要说的第一件事。他看着路那打开糖果的袋子,把里头的彩虹糖倒在文件上。
空气中瀰漫着疑问的气氛,他们都心知肚明。亚歷克不想开口问。他们才刚得回路那。他怕在他知道答案了之后,他们又会再失去他。但他必须知道真相。
「你原本就知道了吗?」他最后终于开口。「在那发生之前,你就知道他要这样做了吗?」
路那摘下眼镜,阴郁地放在他的记事簿上。
「亚歷克,我知道我……完全破坏了你对我的信心,所以我不怪你这样问我。」他向前靠在自己的手肘上,视线强烈而专注。「但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我绝对、绝对不会刻意让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永远不会。直到事情发生了,我才知道。跟你一样。」
亚歷克吐出一口长气。
「好。」他看着路那向后靠回椅子上,看着他脸上的线条,似乎比原本更深了一点。「所以是发生什么事?」
路口叹了一口气,一声沙哑、疲倦的声音从喉头逸出。那个声音让亚歷克想起他爸爸在湖边告诉他的事,他说路那还藏着某些事。
「所以。」他说。「你知道我以前在理查手下实习过吗?」
亚歷克眨眨眼。「什么?」
路那发出一声毫无笑意的笑声。「对,你不可能知道的。理查非常小心地确保他把所有的证据都清得一干二净。但是,没错,二○○一年的时候。我十九岁。他那时候还是犹他州的总检察长。」
路那解释,那时候在比较基层的员工之间会有一些传言。通常会是女性实习生,但有时候,也会出现特别俊美的男孩──像他这样的男孩。理查给了他很多承诺:导师、人脉,只要他愿意下班之后陪他喝一杯就好。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他不能拒绝。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路那说。「没有钱,没有家人,没有人脉,没有经验。所以我就想:『这是你唯一入门的方法了。也许他是认真的。』」
路那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亚歷克的肚子不太舒服地揪了一下。
「他派了一辆车,让我和他在一间旅馆见面,把我灌醉。他想要──他试着──」路那垮下脸,没有把这句话说完。「总而言之,我有逃走了。我记得那天晚上回家之后,我的室友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给了我一根菸。顺带一提,我就是那时候开始抽菸的。」
他一直看着桌面上的彩虹糖,一面动手把红色和橘色的分开,但此刻他抬眼看向亚歷克,露出一个苦涩、歪斜的微笑。
「隔天我还像是没事一样继续去上班。我会和他在休息室里面闲聊,因为我希望这件事情就这样过了。但那也是我最自我厌恶的部分。所以他第二次寄电子邮件给我的时候,我直接走进他的办公室,跟他说如果他要继续烦我,我就要去找报纸爆料。然后他就拿出一份资料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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