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之。”
“嗯?”
陶墨难为情地:“全都束上去吧!”
顾射歉然地:“今天太仓促了,没有同时给你行冠礼。”
陶墨按住顾射束发的手:“都——都成亲了,我是很大的大人了。”
“很大的大人?”顾射挑眉,“多大?”
不等陶墨回答,他却又笑了:“舞文。”
“嗯?”
顾射的声音低沉:“我很高兴是我让你变成了大人。”
陶墨的脸红得象柿子。
陶墨来到杨府的时候,皇上正在午休。
一锤先生打量了一下陶墨,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陶墨尴尬得差点找个地缝钻下去。
不多时皇上醒了,叫陶墨进去。陶墨进去先磕头,皇上没说话,他只好继续跪着。
心想皇上就喜欢让人多跪会儿么?
正在胡思乱想,皇上慢悠悠地开口:“起来吧!”
陶墨暗暗松一口气,忙站起来。
不料他一站起来,就又差点摔倒,原来皇上竟然只穿了一条亵裤!
他以为能叫他进来,皇上肯定已经穿戴整齐了,没想到居然一览龙体。
惊骇之余,他注意到皇上的身体十分健美,肌肉匀称而充满张力,比之顾射的身材更惑人。
他眼中的赞赏无法掩饰,皇上也就一改刚才的慵懒,站起来,不急着穿衣,而是得意地转了一圈,好让陶墨全方位欣赏。
但他很快失望,因为赞赏过后,陶墨的表情很快平静,安安稳稳地站那儿不动了。
他不甘地走到陶墨面前:“弦之——他有这样好?”
是哪个方面好?不言而喻。
陶墨偏偏没有听出来,认真答道:“弦之很好,我简直想不到还有谁能比他好。”
皇上一怔,半天才涩涩地笑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陶墨嘴唇一撅,似是要反驳,却又低下头去,低声道:“皇上不也心悦弦之吗?”。
皇上未料到他居然敢敞开了说,一时竟有些尴尬。
旁边黄公公急忙上来给皇上套上衣裳。
皇上套上两只袖子,这才冷哼一声:“你倒胆大!”
黄公公一边给皇上系腰带,一边笑着说:“皇上不就喜欢坦诚的臣下吗?”
皇上穿好衣裳,看了陶墨一眼,又洗脸去了。
陶墨耐心地等皇上梳洗完,主动问道:“皇上今天可有何安排?”
皇上意外地看他一眼:“怎么?你有事?”
“微臣无事。”
皇上明白了:“你是想知道我何时回京吧?”
陶墨被戳中心思,倒也不尴尬,只是小小声道:“弦之已经和微臣成亲了。”
“哦?露着一颈子的红印,还怕我不知道?”
陶墨脸一红。
皇上又道:“成亲算得了什么?你信不信我一道圣旨照样拆散你们?”
陶墨脸又一白:“微臣不信。”
皇上冷笑:“来,替朕磨墨,让你看看。”
他一直自称“我”,此刻换成了“朕”,明显是有些怒意了。
陶墨走到桌案前,却又道:“皇上是天子,九五至尊,难道一定要做勉强之事?”
“如果朕一定要做呢?”
“在皇上面前,连箭大哥的命都是草芥,何况微臣?微臣也不能拿皇上怎样,只有瞧不起皇上。”
“你……”
皇上两眼一眯。
陶墨又道:“草芥虽不能反抗,自己的命却是做得了主的。”
他没有丝毫惧意,也没有一点厉色,但缓缓讲来,皇上却相信,他绝不只是说说。
皇上盯了他半晌,一甩袖:“你跟我来!”
第76章 第76章 百合 5
马车停在院子里,皇上径直登上去。
陶墨见黄公公仍旧打着帘子,皇上也看着自己,只好也上了车。
上车之后,看了看车里两个侧座,一个是简单的竹凉垫,一个一看就是非常好的料子做的厚软棉垫,陶墨直奔竹凉垫而去。皇上抬手止住了他:“那个坐垫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陶墨莫名其妙,但也没问为什么,就坐过去了。
坐上以后,脸倏地一红,原来坐下来的时候,□□有不适感。
回想吃午饭的时候,顾射给他准备的,好象也是厚软的坐垫。
虽说这是皇上的体贴,但心下还是有一点点不自在,不过想到是自己露着一颈子吻痕给皇上看,他努力把那份不自在压了下去。
抬头一看,车帘落了下去,又听到外边传来收脚凳的声音,陶墨愕然了:“再没有谁了?”
皇上闭目养神:“你希望有谁?”
“并不——只是——”
“只是避嫌?”
陶墨摇头:“也不是。皇上心悦的不是弦之?”
皇上面容一僵,没有说话。
马车出了杨府,驶出丹阳县城,直奔殷家坝。
陶墨坐在那里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不适感,但马车一驶到乡村道路上,就觉得隐隐作痛。
他皱了皱眉,但想到顾射的体贴温柔和惊才绝艳,又觉得都是值得的。
皇上见状,拍拍车壁,吩咐:“慢些。”
于家早已得到消息,阖家出动,在道旁接驾。
下得车来,陶墨才发现经过了这一场颠簸,走起路来有些不自在。
皇上很快发现,并随之慢下脚步。
到了于家,终于可以坐下了,陶墨来不及庆幸就又觉得痛苦,因为陪着皇上,他必须始终端庄严肃。
他倒不是坐不住的人,反之,陶正淳家教很严,他的仪态一向很好。但时间毕竟太长了,皇上见了一个又一个,赏了这个赏那个……
而且,他能感觉到:于家人对他有怨气。
这是为什么?他不知道。
只能强迫自己做一个端庄严肃的县令,安静地陪着皇上。
好在思绪可以放空,他就想起了顾射。
不知顾射此刻在做什么?真的很想他……
一想起顾射,时间就过得很快,连皇上起身要走,他都没发现。
还是黄公公用拂尘戳了一下他,他才茫然地看向四周,然后困窘地站起来,跟到皇上身后。
上了马车,皇上问道:“刚才在想弦之?”
陶墨脸一红:“坐在那里无聊。”
皇上若有所思:“陪着我就无聊,陪着弦之就有意思么?”
陶墨尴尬地低下头,但没过多久,就又突然抬起头来,小小声道:“其实,刚才看皇上始终从容应对,微臣好生佩服。”
皇上苦笑一声:“其实刚才我也很无聊。当皇帝很辛苦,可恨还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陶墨认真道:“一定会有的。”
“会?”皇上灼灼地盯着他。
陶墨点头:“只不过,一定不是弦之罢了。”
“若我现在将你打进死牢,弦之不随我回去,我就杀了你,你说他会不会随我回去?”
“不会。”陶墨斩钉截铁,“弦之一定有办法让你放了我的,他很聪明的。”
“若他没有办法?”
“那他肯定也宁愿陪我一起死。”
“那若是换过来,我把弦之关起来,你会不会——拿你自己来换弦之的平安?”
“也不会。我不会拿自己的屈辱,来换弦之的心碎、换我的生不如死、换皇上的一世英名尽毁。”
“嘴硬!难道你不怕死?”
陶墨脸色发白:“怎能不怕?只是有些事,比死更可怕。”
皇上自嘲地一笑:“你如此天真,我都不忍心打破你的美梦。”
他拍拍车壁:“停车!”
车子停下来,皇上对陶墨道:“去找弦之吧!”
陶墨掀起车帘,却一怔,原来并没有到县城,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暮色又已渐渐四下里围上来。
但他还是向皇上施礼:“谢皇上!”
他甫一跳下车,马车便驶走了。
他想:跟着马车走,肯定能回到县城。
不等他举步,身后传来了碌碌的马车声。
他向道旁让让,让马车先过,马车却在他面前停下了,他这才发现是顾射的马车。
“弦之?”
陶墨喜出望外。
顾射挑起车帘,嘴角向上翘得十分明显,陶墨不等顾小甲放好脚凳就爬上车,高高兴兴地坐到顾射身边。
“弦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小甲在外边撇嘴:“笨!当然是一直跟着你啊!你跟皇上到哪里,公子就跟到哪里。”
陶墨恍然:“怪道皇上会在荒郊野外赶我下车,原来他知道你在后边!”
顾射佯嗔:“眼里只有皇上,都不看我!”
陶墨急忙辩白:“我不知你在后边,因此才不看你,但我心里一直想着你的。”
顾射眼睛一亮:“想我什么?”
“想你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想我?想得皇上站起来了都不知道,被黄公公戳了一下,好生痛楚!”
顾射皱眉:“戳哪里了?”
陶墨指了指腰侧。
顾射看了看陶墨身上仅有的纱衣,只好揽了他在怀里,轻轻摩挲被戳了的地方:“回去我看看。”
等陶墨解开衣裳,顾射看到陶墨腰眼上有一块淡淡的青痕。
顾射眼神就一冷。
陶墨忙道:“黄公公是好意,不想我被皇上降罪。”
顾射淡淡道:“那就只好怪皇上,不是他让你伴驾,你怎么会受这种罪?”
陶墨摇头:“我不觉得是受罪。皇上来了丹阳,我是丹阳县令,伴驾是理所应当。再说,我不去,皇上就会让你去,我,我才不想你去陪他。”
他一眼不眨地看着顾射说完这番话,轻轻靠过去,脸挨着顾射的脸。
顾射用脸蹭蹭他的脸,柔声问道:“我若是去伴驾了,你会怎样?”
陶墨双臂搂住顾射脖颈:“我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