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价,我买了。”那个熟悉且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头传来,俏俏没想到他会来这里,僵硬着身子半天没动静。
“殿下!”安乐险些没哭出声来,转身一看更有戚梧在侧,忙揪揪俏俏的袖子,“姑娘,是殿下!”
“怎么不转过身来?”戚梧随手就把手中的腰带递给了季恒,“卑职虽是个粗人,但也能从这上头看出俏俏姑娘的心灵手巧,可谓是巧夺天工,比阿娘绣得还好,安乐就更加不用说了。”
安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俏俏却在这时突然转身,趁众人尚在迟滞,从季恒手中拿回腰带,头也不回地走出典铺。
像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手里滑走,季恒顿了顿,很快追步上前。
“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当初不告而别,未能送你出嫁?”问出口,季恒方才醒悟,是否太过自作多情?那日他已亲眼所见,顾溪桥对她那么好,恐怕早就把自己忘了。
俏俏眼里隐约闪现泪光,抿了抿嘴角,闷声不吭。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还以为会是安好之类。
那种熟悉的感觉,有种说不上的朦朦胧胧,惹得人不由鼻子发酸。
冗长的沉默过后,季恒发觉现如今她这样的身份,自己再逼问实在不合乎礼数,有些不自然地上下打量几眼,从戚梧手里接过钱兜,“是急用钱吗?这里有一些,也不知道够不够……”
他说着,抓起她的手,将钱兜稳稳放在她掌心,又把腰带拿走,“既然是要典当的,不如先由我替你暂管,待来日宽裕再行置换。我说过,我们也是你半个娘家人,不算欠什么人情。”
哪里是银两的事,俏俏听他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隔应,转而直勾勾地看着他。
瘦了,比从前更瘦,也憔悴沧桑了许多,连胡茬都冒出来了,一点都不像意气风发的少年,更像个垂垂老矣的庄稼人。
“怎么?”季恒被她盯的不好意思,有些无助地看向一旁的戚梧。
‘不够!’她晃了晃手中钱兜,置气道。
“不够么?”季恒不清楚钱兜里数量,但估算着也该够一些日子的吃穿用度,实在不知她要这许多银两做什么。
“还差多少?身上没那么多现银,”季恒并未多问,当下把腰间的令牌解下,递给她,“拿这个去钱庄,应该够了。”
还是当初相遇时的那块令牌,俏俏刚想拿,季恒却突然收回手。他想起,当年她险些因为这块令牌送命,不由脊背生寒,随手将戚梧腰间玉佩拽下,“还是拿这个吧,也能值些银两。”
戚梧:“……”
俏俏:“……”
安乐:“……”
娘家人,一想他说的这三个字,俏俏心里就闷得慌,毫不客气的收下,藏入腰间小兜里,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顾溪桥他人呢?怎么不陪着你?”他不在,季恒心中难免咯噔一下,生怕对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收到来信,就让李大夫赶回上京,李家医术精博,祖上曾官至太医校尉,你大可放心。”
是来讨要感激的么?她并不吝啬,当即给对方行了个大礼。虽面容带笑,季恒却觉是从未有过的疏离感,惹得他张口却没了声音。
‘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看着她很是熟络地比划,季恒不由地皱起眉头。还是不能开口说话么?又或者根本就不愿说?
可这又似乎不是自己该问的。看出二人的窘迫,安乐忙上前道,“姑娘方才不是说还有东西要采买吗?”
“让戚梧送你吧......”终究还是察觉出了一丝异样,他道,“他和安乐许久未见,必定想念,更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戚梧:我真的拴Q,你是不知道可以写信,还是根本根本就懒得写?话都在信里说完了。
第50章
“不劳烦靖安王殿下,民妇自会接她回家。”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惹得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往后看去。
姜氏就站三尺开外的地方,目光似笑非笑,语气平淡,“民妇拜见殿下,贺喜殿下得胜回朝。”
“不必多礼,”季恒眼里隐约有些失落,语气淡漠不少,“既然姜夫人来了,本王就先行告辞。”
“民妇恭送殿下。”姜夫人更未有半句客套之话,听他说走,嘴角险些咧开了花。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更没有多看一眼,仿佛刚刚的关切不过是逢场作戏。
姜夫人一来,气氛压抑不少。原本不大的车厢内,越显得逼仄沉闷,还没等她抬头,姜夫人起先开口,“方才我已亲眼所见,腰带也送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明知是个误会,俏俏也懒怠同她多争执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脸色出奇的平静。
“我不是个爱棒打鸳鸯的人,你可以同桥儿和离,不过在此之前,得答应我一件事。事成之后,无论你想去哪,想见什么人,都和顾家再无瓜葛。”
她眼眸微亮,但也知道姜氏从不是个吃亏的主,心下早意识到了,约莫会发生什么,缓缓抬头对上目光。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你和桥儿一直尚未圆房,桥儿他母亲过世的早,父亲又常年在外经商,年节才能回来。我看着他长大的,他是我们顾家唯一的血脉。他的旧疾你知道,我亦不想隐瞒。我们顾家行事向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虞俏俏,你骗得了桥儿,骗不了我,你对靖安王情根深种,留在桥儿身边,这对他不公平。”
“我不是来与你相商,你是个聪明人,所以,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想来用不着我多说。”马车缓缓在宅子门口停下,姜氏不温不淡抛下最后一句,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马车里的俏俏有些恍神,她明白此番话的用意,姜氏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子嗣罢了。
以顾溪桥这病,撒手人寰怕是早晚的事。哪怕是李大夫,也无济于事,说得不过是些安抚话。
这些顾溪桥亦十分清楚。
进屋时,他正在窗棂前修剪梅枝,看她回来,先是一愣,转而笑道,“回来啦。”
俏俏摘下氅衣,扑了扑上头的雪花,随手挂在衣架上,默默走到火炉旁,打开红扑扑的掌心。
“拿这个吧,仔细烫着。”他贴心地为她递上手炉,是上回她守在门口等他时那只,上头绘有鸳鸯戏水图,看得俏俏浑身一颤。
本能地恐惧,叫她顿时面容失色,抬手将其掀翻,整个人也跟着摔跌在地。
“发生什么事了?”他本能地上前要扶,又被狠狠推开。
她不搭话,把脑袋深埋在双膝之中,身子微微颤动。
“好端端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尽管一次次被推开,他还是很有耐心地问话,眼里满是心疼。
她从怀里抬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轻轻吸了吸鼻子,‘方才在街市,我碰到叔母了,是你告诉她我出门了?’
顾溪桥愣住,回想起方才,不放心她出门,故而在叔母跟前随口提了一句。
“是啊,叔母每日晨起都要去临街的铺子里兜一圈,我想着你出门在外,若是碰着也有个照应,”他说着说着,也转了脸色,“是不是叔母她又为难你了?”
俏俏的啜泣声已经轻到听不到,她知晓顾溪桥本也是无心,谁料可巧二字。
“我去找她!”顾溪桥愤然起身,神情肃穆。俏俏顾不得许多,从地上站起身来,拦住她的去路,摇摇头,‘没,叔母没有为难我。’
他一眼看出她在撒谎,但也明白该是有别的苦衷,微微叹了口气,“你上街……”
“公子,姜夫人命小的送些参汤过来,”那门外小厮轻声叩门,“麻烦公子开开门,姜夫人特意吩咐,要小的瞧着夫人喝下。”
“啰嗦些什么?放下便是。”他语气里多少有些不耐烦。
那小厮听闻此言,亦是一愣笑道,“姜夫人交代,天寒地冻,夫人也该补补身子。”
顾溪桥听得聒噪,转身去开门,寒风扑面而来,他的目光落在食盒内的炖盅内,“一碗参汤,叔母因何如此上心?”
“公子,这不是一般的参汤,”那小厮压低了声音,“这是可以让顾家开枝散叶的参汤。”
言罢,还递了个眼色。
顾溪桥顿悟,勃然大怒,“混账东西,我且问你,在顾家你到底听谁使唤?”
那小厮原是在顾溪桥身边伺候,只因机灵聪慧,便叫姜氏挑了去,名义上还得算是顾溪桥院里的。
那小厮尴尬地笑了笑,“小的曾受公子恩惠,自然听从公子调遣,不过世事如棋局局新,公子身体欠安,如今掌管顾家的是姜夫人,她是公子的长辈,小的自然也要以她为先。”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又冒出几个小厮,看着样子是有备而来。
“姜夫人说,为人厚德,当一诺千金。”话语间,那小厮已然走近俏俏身边,递上参汤。
看着那碗参汤,俏俏脑海里浮现的总是姜夫人严厉的目色,而至于同季恒私相授受一事,虽是个误会,可种种因果相连,已经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想到这些,她默默地把手伸了出去。
“俏俏,”顾溪桥喝止她,迅速将食盒拦了出去,神情紧张,“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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