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在想不通,身为丈夫,又怎么会容忍妻子心里藏着别的男子?还去做这样添柴加火的事。
季恒自然信得过他,可面对姜夫人的质问,一时也拿不出有力的说辞,“自虞姑娘成婚之后,本王从未与她有过任何逾越规矩的举动。”
“既然殿下不肯认,那就休怪民妇不通情理,”姜夫人脸色越发难堪,“殿下不愿把人交出来,那民妇只能自己找了。”
“擅闯王府,其罪当诛,”戚梧冷脸拔剑,抵住她喉咙,“姜夫人若不信,大可试一试。再近前一步,本将军便叫你身首异处。”
戚梧明白季恒的处境,难保不会有人借用姜氏的手,来王府摸底。万分时刻,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本王知晓姜夫人寻人心切,可虞姑娘确实不曾到过府上。而今天色已晚,姜夫人不如先回去,本王让戚将军带些人马一起找。”季恒说这话,并不是要同姜氏相商。多耽误一刻,俏俏就会多一分危险,可姜氏在此喋喋不休誓要讨个说法,显然她没有将俏俏的安危放在眼里。
她执着的从来都是顾家的清誉,和自己侄儿是否受了委屈。
俏俏负气出走,除了王府,似乎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城门已经关了,想连夜回豫州更是不可能。这样一来,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姜夫人再不吭声了,她深知自己这样身份对位高权重的靖安王来说,不过是只蝼蚁,死了也是白死。说这些话无非也是生怕俏俏真的出事,他日问责起来多少也能脱罪。
顾家从不缺少前来攀附的女子,虞俏俏要真有什么不测,她倒可以顺理成章地替侄儿再娶一个。
季恒既然开口发话,她的目的也就达到,已然没有久留的道理,面子上不情不愿地走了,比那见了鹰的兔子还快。
“殿下,卑职领人去找找……”戚梧大气不敢出一声,试图过问季恒的意思。
季恒哪里不知道,方才这场闹剧因何而起,目色冷冷盯了戚梧一眼,折回屋子。
窗棂下被压弯的枯草,还有一双浅浅的鞋印,只是人已不在。在屋里,季恒也有过一丝怀疑,若真有什么人潜进王府,戚梧又怎会如此悠闲,听到虞俏俏不见,更不会没有半点担忧之色。
他知道她会在哪里,不假思索,脚步已然到了曾经一起长坐的小湖边。
冬日百草凋零,花架下只剩几截空空的木头,秋千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像谁推开残破的庙宇,发出的一声叹息。
那个熟悉的小身影正坐在秋千上,月光落在她的脸颊上,柔柔地像披上一层薄纱,忽明忽暗下季恒看不清她的神情。
“何时来的?”他问。
虞俏俏转头,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看得季恒心头一闷,“他们都在找你,怎么就偷偷回来了?”
他语气里没有半点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小姑娘听到这话,猛地一下从秋千上站起,抹了把鼻子哭得更凶了。
“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季恒也见过别的女子哭,只是都没有她哭起来有用,哭得他整个身子也跟着发颤,声音打结。
‘不想我,不要我回来,是不是?’她问,觉得锤他胸口已经不合身份,于是毫无情面给他小腿上踢了一脚。
“不是不让你回来,而是……不能这样回。王府从来没有不让你回,你现在是顾府的人,若要回,必定风风光光,堂堂正正的回。”季恒不知道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踢一脚能解气也是好的,只怕她藏在心里。
“到底发生什么事?谁欺负你了?”他紧张地连问,看着她眼泪簌簌地下,季恒本能伸出手去,而后很快想到什么,拿出帕子递上。
‘顾溪桥,他、他欺负我……’一撒谎就脸红的毛病还是改不掉,怕季恒识破,她又慌忙把小脑袋藏到了帕子后头,只剩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观察对方的反应。
季恒以为能听到些什么,多少有些生气,语气也不再温和,“跟我说实话。”
他不是没见过,这两个人恩爱的模样,若说姜夫人欺负她,倒是可信。
‘他打我。’俏俏挪下遮住面孔的帕子,摸了摸袄子的袖口。
“确有此事?”季恒微微有些诧异,先前他扮成李大夫去瞧过,顾溪桥的温和刻到了骨子里,不是一时三刻可以装出来的。
她认真地点头,有模有样地撸起袖子,指了指上头的淤青,哭得更有道理了。
“什么时候,用什么打的?”他粗粗地看了眼伤,分明是刚刚才拧的,静静地看着她如何撒谎。
‘不记得了,用手打的。’本就是骗人,俏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支吾半天也编撰不了,不由地皱皱眉头。
“我知道你想回家,可你不能撒谎。俏俏,照你所说,他打了你,可你的伤不对,我记得顾溪桥他不是左撇子,”他也知道她定了受了委屈,才回来这里,可他并不愿意听到她撒谎。
“我见过他,上回。他揣着你送的手炉,爱不释手,”季恒无奈之下,终于说出实情,“看得出,他很喜欢你。这样诬陷一个对你好的人,委实有些不厚道。”
‘你见过?’俏俏很是震惊,忘了掌心的疼痛,逼退季恒好几步,直到挨靠在花架上再无处可躲。
所以李大夫是他,他就是李大夫。
她以为自己认错了,哪里知道是他不愿意见自己。心头的美好憧憬,就像易碎的琉璃,他轻轻一推,就碎了。
“俏俏,”季恒低唤一声,也知道自己此举比起她来,更是不厚道,默默低下头去,“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太过沉重了些,况且他本也不亏欠什么?她想要的,不过是他的肺腑之言,而今三个字,已然心满意足。
“你受伤了?”他不敢对视她的目光,他怕遏制不住的思念会溃不成军。
他更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有违彼此身份的事。他也只是害怕,因为靠近,所以害怕。
她慢慢地退了回去,不再靠近他,用另一只手揉揉摔疼的膝盖。
第53章
季恒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轻车熟路地给她上药,包扎伤口,“怎么那么不小心?”
她看着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看起来些许丑陋的手掌,却是笑得花枝招展,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我让戚梧去找顾溪桥,让他来给你认错,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季恒知道她这是在赌气,约莫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想着有顾溪桥哄一哄也便没什么事了。
可显然,一提到顾溪桥,虞俏俏原本明艳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又要赶我走了么?’
“你是顾溪桥的妻子,你不见了他必然担心,”季恒颇为耐心,“谁家夫妻不是吵吵闹闹过日子,更何况顾溪桥他是个很好的人,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你如何知道他好,你又没有同他过过日子,’比划到最后,俏俏越想越气,‘倘若我说他要与我和离,你还会觉得他好么?’
季恒神情微微一滞,“若他当真这般待你,我定然不会轻饶。但我相信他不会,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他这般理论,俏俏的心凉了一大截,抹去脸上泪水,目色坚定,‘不回去。’
这回哪怕是顾溪桥三步一磕头,她也不回了。如果他不肯想帮,那她就自己回去,不靠别人一样能回去豫州。
“我让他来接你回去。”季恒也知道她听不了劝,心里虽宠溺,却是笑容渐收。
小姑娘气得把嘴一撅,重新坐回到秋千上,踢了踢脚尖枯草,不再看他。
“女儿家的清誉最为紧要,你不能在这里过夜,我亦不能留你。”
‘就一晚……’她转过头来,揪住他的袖子,眼里写满了局促不安。至少今晚,她不想见到顾溪桥,更不想回到那座像牢笼般的大院子。
也就只有在这里,她觉得身心都是自由,可显然这份自由也快守不住了。
她眼巴巴盼着,想着他能心软一下,只要熬过今晚,明天她就赶一早的船回豫州。
季恒推开她的手,神色黯淡,没有半点犹豫,“不行。”
她失落地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又怔怔地落出几滴泪来。
季恒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月色下,她的双眸已经被泪水润透,柳眉紧蹙,让人舍不得一句重话。
须臾过后,他缓缓蹲下身去,目光落在她皎洁如月的脸颊上,“我知道,此事太过仓促草率,你恨我怨我,本也是我该受的。可这世上哪里有这许多天遂人愿,逞心如意之事。”
‘倘若我说,回去会死,也不依么?’她的指腹重重地落在季恒的掌心,肚子里窝了一团怨气。
“确有此事?我去找他。”他猛地站起身来,朝外头走去。
虞俏俏见状,有些慌了,连忙拦住他的去路,目光有些闪躲,双手不按地在裙摆上来回摸索。
“又骗人,是不是?”他一眼就识破对方的小心思,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他清楚顾溪桥的为人,只是见她这般笃定便想着要去找个说法,还个公道。甚至已经想好,倘若顾溪桥真的对她动了手,哪只手动就砍哪只,丢去喂狗,决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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