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岳冉不喜欢乐器,她用膝盖撞开琴身,将自己摔在沙发上,头顶是浅绿色吊扇,一圈一圈地转着,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
黄岐枫早就习惯了吴岳冉的怪脾气,没说话,也没问她怎么了,从沙发上拾了一件黑色T恤衫套上,嘴边叼着烟头。
吴岳冉仰面躺在沙发上,像濒死的鱼。
黄岐枫问她:“喝什么?”
吴岳冉没说话。
黄岐枫拿了啤酒回到沙发上。
他安静地喝了一口,吴岳冉依然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他静默地看着吴岳冉垂在沙发前的腿,她的裙子很短,遮住的地方更能留下遐想。
但是他看着她的那里,却什么也没有想。
大脑是放空的,直到烟头突然烧痛了他的手指。
他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他心动了一下,像突然一只蜂蜜钻进了纱窗。
他站了起来,俯身看吴岳冉,竟发现吴岳冉在哭。
吴岳冉闭着眼睛,眼泪一直在流,将她的眼影化开。
不化妆的时候她很清纯,看起来年纪好小,像一个小妹妹。
她感觉到黄岐枫的目光,用手背遮住眼睛。
但眼泪依然流淌出来,滚落进发鬓里。
“今天,”她的声音沙哑:“我能不能住在这儿?”
黑暗里,黄岐枫静了静,然后点头。
吴岳冉躺在黄岐枫的床上,床很小,一个人睡下刚好,睡两个人有些勉强。
吴岳冉闭着眼睛,刚刚洗过澡,她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那是黄岐枫的沐浴露,是黄岐枫身上总有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黄岐枫也过来了。
他躺下的时候,床榻在往下陷。
他的呼吸吹在了她的后颈上,她不由将自己缩成一团。
然后黄岐枫靠了过来,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他的身上很硬,像一块有待开凿的顽石。
吴岳冉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但无法克制地,发现自己呼吸和黄岐枫变成了同样的频率。
黑暗里,她转了过来,她将头埋进黄岐枫的胸膛里。黄岐枫动也不动,始终保持着原来僵硬的姿势,伸出手臂,将她抱进怀里。
第23章 chapter 23
晚上轮班休息时间,许欣在打工的便利店买了一个三明治当晚饭。她坐在玻璃窗前的餐台上,手机不停地震动,岑北亭又在给她发消息。
“你在干嘛?”
“你吃饭了没?”
“能不能借我抄寒假作业?”
光看着这几条短信,许欣已经能可以想象出岑北亭现在在干嘛——刚打完游戏,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像“钓鱼”一样遍地撒网,给手机联系簿上所有人发消息解闷。
寒假他回了一趟乡下的外婆家,断网断电,昨天刚回来,整个人惨兮兮的。
许欣回复,在忙,吃了饭,没门。岑北亭又问她:“你现在在哪儿?”
许欣说:“在便利店。”
岑北亭又问:“哪个便利店?”
“我家旁边那个。”许欣说。
“是巷子口那家吗?”
许欣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岑北亭:“来找你玩。”
许欣看了看岑北亭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没回。她咽下剩余的三明治,将塑料袋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这时门铃响了,便利店进来几个人。
他们中有几个看着眼熟,窄脸歪鼻,头发染得黄不拉几。许欣多看了几眼,认出其中几个。他们应该是吴岳冉的朋友,这群人想不注意都难,他们每天守在学校门口,对着走过的好好学生吹口哨,看谁不顺眼了,踹上一脚,直接从荷包里搜钱。
许欣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井水不犯河水,她扔了垃圾,只想早点走人,然后她听见其中一个人说:“不是说她住在这附近么?”
许欣停了下来。
说话的“黄毛”应该是他们的头儿,个头很高,细长一个,颧骨斜飞出来,头发剃得很短,耳朵上挂着黑色耳环,他看起来让人不舒服,吊儿郎当,他的吊儿郎当又和岑北亭不同,岑北亭也每天不着调,但他的轻佻浮于表面,看她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正的,亮而温和,而这个人,眼尾朝下,眼睛一正一歪。
“黄毛”手肘撑在收银台的玻璃柜上,敲了敲,买了一包黄鹤楼。
“没看到啊,”其他几个人附和。
买了烟,一个贼眉鼠眼的小混混给黄毛点火,歪着嘴说:“我们搞她,吴姐知道吗?”
许欣站在货架后,默默听着。她猜他们口中的吴姐,应该就是吴岳冉。
“没跟她说,”“黄毛”说:“跟她说就没意思了。”
“就是就是,吴姐不说,我们就出手,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黄哥的厉害。”
“枫哥呢,还没追上?”
“嘁,他不行,这种小娘们,得治。”
有人奇怪,说:“她们亲姐妹啊?怎么姓不一样。”
另外一人解释:“她妈妈在跟吴姐她爸搞婚外恋啊。所以说我黄哥厉害呢?这招,啧啧啧……吴姐早看她不爽,我们替她出气,一感动,这不就爱上我们黄哥了么?再说这妹子,漂亮啊,这便宜不占白不占,等下动了手,黄哥爽到了,我们谁也不跟吴姐说。”
矮子这么一说,其他人一起呵呵地猥琐笑。
黄毛开心了,和其他人分烟。
小混混继续说:“身材料很足啊,看那胸,又大又圆。”他两手一握,做了一个掐的动作。
“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他们的话越来越嚣张,甚至指名道姓,“我吴姐玩腿,她就玩胸,双飞啊。”
许欣汗毛竖了起来,她低着头,飞快往外走。门铃响,叮叮当当,黄毛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她拔腿就跑。
巷子里的路灯坏了一盏,那个角落比任何时候都暗。
许欣一路飞跑,她一边跑,一边掏手机,她报了警,清清楚楚地说明白地点——“春华路,有人聚众斗殴。”
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岑北亭的消息不断进来了,说他已经到了,问她在哪儿。
许欣烦躁,给岑北亭打电话,要他别他妈过来。
电话刚拨出去,巷子里却响起了手机铃声,许欣猛地撞到一个人身上。
许欣感觉自己骨头要被撞裂了,疼得冒出虚汗,那人很壮,个有两个她那么大,她下意识闭上眼睛,牙齿紧紧咬着后牙槽,耳膜里全是自己的心跳。
她很少打架,但长到这么大,她绝对不是一次都没有打过。她生长在盛产流言蜚语的狭窄的小巷,太漂亮的妈妈和总是不在家的爸爸可以让邻居编纂说不完的谣言。
她掐过一个骂她婊|子生的小胖子的脖子,那个小胖子从那以后再也不敢跟她说话。
她在地上摸索,要找石头敲碎这人的脑袋,那人却突然哎哟了一声,那声音很熟悉,可怜兮兮里带了点笑音。
她睁开眼睛,看见岑北亭躺蹙着眉,对她龇牙咧嘴,一只眼闭,一直眼睁说:“我的小姑奶奶哟,你走路看着点行不行?”
许欣松一口气,然后马上提了起来,她猛地抓上岑北亭的衣领,说:“岑北亭,有人打我。”
“什么?”岑北亭很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掉进什么陷阱里。
许欣没给岑北亭反应的时间,问他:“你打架行不行?”
岑北亭头摇成了拨浪鼓。
许欣有些诧异:“你不会打架?”
“我只会打球,不会打架。”他一脸无辜地说:“一般没人会打我,毕竟我长得这么帅……”
许欣翻了个白眼,岑北亭能嘴这么欠还能活这么大没被打死,全仰仗他长得好看。
岑北亭说:“报警吧。”
“已经报了。”
“在这儿呢!”这时“黄毛”他们的人还是找了过来。他们人太多,有五六个,而他们只有两个,唯一的男性还不会打架。
岑北亭反应很快,他拉上许欣的手,“跑!”
他们还想跑,但许欣往前冲了两步,衣服便被人拽住了。“黄毛”拖住了她的后衣领,将她提到了自己跟前。他的手隔着内衣的海绵垫,连皮带肉地掐了她一把。“啧啧……”许欣狠狠地踢“黄毛”,黄毛痛得“哎呀”尖叫了一声。
黄毛抬拳头就要打人,许欣闭上眼睛,耳边有风,但却不疼。岑北亭反身把她护在了身下,她听见岑北亭身上传来一声闷响,黄毛一脚踹在了他的肋骨上。他的身体抖了抖,胸腔传来颤抖,他笑嘻嘻地说:“各位大哥,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啊。”
“这你妞儿?”黄毛说。
“是啊,”岑北亭卖了个乖,说:“这我妞儿,给兄弟点面子好不好,别欺负我媳妇行不,这传出去,兄弟我脸往哪儿搁?”
黄毛和他的兄弟们对视了一眼,哈哈哈笑成一团,说:“巧了,我还就喜欢玩别人的媳妇,自己的,不得劲儿啊。”
他们人太多了,一个人按住了岑北亭的手臂,一个人按住他的腿,他们不断踢打岑北亭,七手八脚地要将她从岑北亭身下拖出来,他们的指甲抓破了许欣的手臂,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没能将她和岑北亭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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