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欣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岑北亭的袖口遮住了她的眼镜,她只能听见岑北亭身上传来的闷响,“砰砰”、“砰砰”……
他们在不断踢打岑北亭,打在他的腿和肋骨上。许欣发疯地挣扎着想起身,但岑北亭却紧紧地捁抱着她,令她不能动弹,她眼泪扑簌簌地往外掉,“岑北亭,你,你放开我!”
岑北亭充耳不闻,他一声不吭,太疼了的时候,他便咬牙闷哼。
警车长笛响起,警察过来了。
许欣感觉身体上的压力陡然释放,岑北亭突然踉跄着爬了起来,将她一抱,然后猛地推开,“跑!”说完反手给了黄毛一拳头。
黄毛被打懵了,岑北亭刚刚那么怂,黄毛压根没想到他会突然反击,更没想到这一拳头会这么厉害。他没招架住,连着倒退了好几步,“呸”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混着龋齿的血沫子。
其他人也愣了。岑北亭其实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他肋骨受了伤,后背直不起来,佝偻着站着。他左腿的腘窝被狠狠踢了一脚,腱肌挫伤,于是拖着腿走路。他拾起一根被人扔在地上的棍子,歪着嘴说,“来啊,接着打啊!”
“操|你妈!”黄毛大吼,“都给我打啊!”
“老大,警察……”警察就在附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找过来了。他们几个年纪不大,跟着黄毛抽烟、打架只是因为这些事看起来牛逼,但他们不敢吃牢饭,所以听到警笛声就想跑。
但黄毛不肯,他被岑北亭打掉了一颗牙,要报仇,他嫌弟兄怂,干脆自己上,抬脚就往岑北亭膝盖骨上踹,骂道:“怎么?现在硬起来了?刚刚在地上被我打得像条虫。”
黄毛这脚踢过来的时候,岑北亭一棍子横了过去,砍在了黄毛的小腿上,他提溜上黄毛衣领,将他往墙上拖,然后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猛地往墙上撞,说:“刚刚我人少,我让着你,你真以为老子好欺负?我的妞儿你也跟动?哪条道上混的?没有打听过我名儿?”
岑北亭每说一句,就将黄毛的脑袋往墙上磕一下,砰砰砰响,墙上渐渐出现一团血。
警笛声越来越近,自己老大被打成这样,其他人不敢上,纷纷想跑,警察来了,提着警棒高喝:“都别动,不许跑!不许跑!”
这时岑北亭立刻放开黄毛,一瘸一拐地向警察跑过去,恶人先告状道:“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是我报的警,他们打人。”
岑北亭会占便宜,他打黄毛,专挑看不见的地方打,把黄毛磕成脑震荡,从外面还看不到口子,伤都在头发里。而他自己,乖乖仔运动服外衣上一身脚印,走路跛着脚,抱着一条胳膊无力的拖着的胳膊,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张看起来非常让人信任的脸。
警察叔叔立刻相信了他,安慰他说:“这位同学,你哪个学校的?别害怕,我们现在送你去医院。”
“谢谢警察叔叔。”岑北亭一脸感激地说。
他没跟警察走,而是折了回去。他扶起躲在角落没走的许欣,牵着她汗津津的手,叹了口气,低声嘟囔,说:“真拿你没办法,叫你跑,跑都不会。”
许欣低着头,没敢说话,小声哭着,跟岑北亭一起坐警车去医院。
第24章 chapter 24
去到医院,许欣才知道岑北亭伤得多重。
医生说他断了一根肋骨,左侧最后一根,其他地方还有许多小伤,胳膊、腿,大大小小好几处。而许欣却是好好的,连点皮都没擦破。
她的完好无缺让她感到愧疚。守在医院里,不敢走。看着病房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进去,又匆匆出来。
其间岑北亭的父母来了。但不巧的是,他们是同时来的,于是来了就吵架。
岑和正指责朱仪芳妈没当好,不管岑北亭,脑子里只有赚钱;朱仪芳反唇相讥,反问岑和正有哪一天管过自己的儿子?他们吼得震天动地,整条走廊的声控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可惜医院里的东西都是国家财产,没什么能砸的,不然他们能把岑北亭挂着的葡萄糖水挂瓶给砸了。
他们吵的时候,岑北亭就在旁边嗑瓜子,护士说瓜子上火,他就不吃五香的,吃原味的。他刚做了手术,腰上绑着绷带,一手打着吊针,像看戏一样观赏着父母为自己吵架。
“行了,”瓜子嗑完了,岑北亭也没了兴致。他蔫蔫儿地拍了拍手,说:“你们是不是还要吵个下半场?差不多得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朱仪芳和岑和正也是有头有脸地人,这点面子也是要的,这才不说话。
他们的手机开始响,两人轮流出去打电话,然后心不在焉地攥着手机回来。他们心里惦记着的是大几百万的生意,是哪个哪个高官组的局,唯独没有他们儿子。
岑北亭也不耐烦了,他困得要命,开门见山地说:“想走就走,你们别围在这儿我烦。”
岑北亭都这么说了,朱仪芳和岑和正借坡下驴,分别关照几句。
岑和正说:“小亭自己照顾自己啊,爸爸给你请了最贵的陪护……”
朱仪芳说:“真不该由着你,看这闹的,到时候怎么走?好好养把身体养好,出国的事,没得商量。”
他们各自找了借口,提前离开。
朱仪芳和岑和正走后,偌大的高档vip病房顿时变得静悄悄的。房间很大,只有一张病床,一把椅子,一只插着一束花的花瓶。
岑北亭突然不怎么想吃瓜子了,他一个枯坐在床上,望医院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门缝外鬼鬼祟祟的身影,他扭头朝门外看,叹了口气,说:“躲什么?人都走了,进来吧。”
许欣推开门,低着头走进来。她闷闷地搬了把椅子,在岑北亭对面坐下,还是没有抬头。“你怎么样啊?”她一开口,便听见自己的嗓音,嗓子哑的,像刚哭过一样,她明明没有哭,她从来不哭的,她真讨厌自己这样的声音。
岑北亭看起来真惨,太惨了。
他穿着浅蓝色病服,一根传输着生理盐水的导管连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的嘴唇没有血色,干燥起皮。许欣也不清楚,是病成这样的,还是因为嗑瓜子嗑的。
岑北亭看了看她,有些无可奈何。他好着的左手在床沿上撑了撑,倒吸着气地支起了上半身,朝她伸出一根手指,说:“你脸怎么搞的?”
许欣偏过头,猛地用袖口蹭了把脸。不知是擦着了哪里,抽着的痛。被按在地上这么久,到底还是擦伤了,只是她气火正旺,什么感觉都没有。
岑北亭伸直手臂,费力地够着放在桌上的医疗箱。他从中翻找到一根棉签,棉签中段是红色碘酒,从中间掰开,药水便会渗透到棉签的那一头。“过来点。”岑北亭说。
岑北亭要给她涂药,但许欣不肯。她甚至希望自己身上的伤口更多一些,更深一些,因为这样岑北亭现在可能要好过点。
许欣不肯动,岑北亭便更为个勉强地支撑手臂,他的腰部承受不了上半身的重量,很快便将他疼得龇牙咧嘴。许欣吓了一跳,她连忙前倾过去。她双手抓这病床上淡蓝色的床单,目光下移,凝固在自己的手背上。
她不敢看岑北亭,但是她能感觉到岑北亭的目光,他用棉签按在她的脸颊上,棉签是冰凉的,但岑北亭的视线是灼热的,鼻息间喷出的气息是滚烫的。许欣不敢动,好像怀揣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她知道为什么季月馨会向岑北亭告白,那不是所谓的“吊桥效应”,那是单纯、原始的荷尔蒙的吸引。
“你别乱打主意。”岑北亭涂匀药,扔开了棉签。他展开了双臂,耷拉着眼皮,困倦地靠在床头。
他只用看一眼许欣的眼睛,就能大致猜到她在想什么。
岑北亭说:“你别逞能,去找他们麻烦。”
他再次强调,“你听到了没?”
许欣嗯了一声,但岑北亭知道,她一点都没听进去。他叹了口气,又拿许欣没办法,无可奈何地自言自语:“算了,也不怕你闹。”
许欣没说话。岑北亭的话她的确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报复“黄毛”,短短几秒钟里,她已经想出了三五个方案。她恨死“黄毛”,他们凭什么打岑北亭,凭什么?
岑北亭闭目养神地松了松脖颈,刚打的麻药的劲儿又上来了,让他昏昏沉沉。他撩起眼皮看了看许欣,问:“你今晚怎么办?”
许欣抬头看钟盘,已经很晚了,凌晨一点,她还在外面游荡。李月华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李月华应该跟吴建军在酒店过夜,压根不知道她没回家。
许欣坐着没有动弹,她觉得这沙发挺舒服的,在这里靠一晚上,其实也不赖。
岑北亭又一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她真的太好猜,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他黑了脸,动了动正在打吊针的手臂,在病床上给她腾出了一片位置。“过来。”他说。
许欣抱着手臂,讷讷地说:“不要,我就在这里靠一下。”
“过来。”岑北亭再次说,他的眉头紧了紧。可能是这个动作抽痛到了伤处,他疲惫地说:“我肋骨断了,别气我了,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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