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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期 (照城)


  许欣张张嘴,对上岑北亭的眼睛,岑北亭看起来真的很累,好像多跟她吵几句话的劲儿都是强撑着的。许欣低下头,慢吞吞地靠了过去。她缩着身子,将身体很小的一部分躺在床榻上。
  岑北亭抬了抬手,房间的灯灭了。许欣眼前又是一片黑影,她好像回到了那个巷子里,但鼻尖萦绕着的又是消毒水的味道,她一点也不害怕。
  岑北亭给她留足了空位,他很绅士地保证身体没有碰到她,手也没有碰到她,但他的热量就在那里,永远像一只精力过剩的大火球。
  她闭着眼睛,放松身体,很快便进入梦想。
  *
  伤筋动骨一百天,岑北亭寒假的后半段,看样子就要这么在病房里度过了。
  他每天委屈得要命,叽叽歪歪闹着要出去,但他这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只能杵着根拐杖到处乱窜。许欣去医院看了他几次,这几次之后,岑北亭便不许她再去了。许欣非要去,岑北亭便凶她,说,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跑来做什么?
  岑北亭不让她去医院,她便去“黄毛”开地修车店门口蹲点,去图书馆查资料。她了解到,个体经营的小微型企业很大一部分都存在偷税漏税的现象,不查还好,一查起来就像是往站满人的操场里扔一块石头,一抓一个准。
  许欣不断搜集举报资料,确保每天都有一封实名举报信能风雨无阻地被送到税务局大厅的群众来访信箱里。
  *
  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三天,吴岳冉知道了这件事。她去了“黄毛”的修车店,一脚踹在了“黄毛”的胸口上,“我草你妈,谁让你打她的?”
  “黄毛”被这一脚踹懵了,几天未见,他看起来颓然,他额头上的伤疤还没好全,殷红的口子上贴了一块肉色创口贴。因为打架这件事,他和他的兄弟在派出所里蹲了一晚上,出来后依然不太平,数不完的人来找店里麻烦,黑道白道,两条道上都有。
  有人砸了他们的机器设备;还有人查他们的账,发现他们不仅查出了税务问题,还存在大量操作违规、产品不合格的问题。
  “黄毛”虽然平时带着他的那帮弟兄们指哪打哪威风得很,但其实他也是普通人家,高中辍学后,他的父母怕他没有一技之长过不好,砸了老本儿才给他安置了这么个修车店,要是这修车店关门大吉,他一家都活不下去。
  他忍着痛,好声好气地跟吴岳冉伏低做小,说:“吴姐,你这么就不地道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你出头?”
  吴岳冉拎起“黄毛”的衣服,呸了一声,说:“你他妈怎么不拿面镜子照照,我要你出头?”
  “她又不是你亲妹妹。”
  吴岳冉一顿,说:“你打她等于打我,懂不懂?”
  “好,我知道错了行不行?我不该动她,”“黄毛”说:“但是,但是现在你得帮我,他们要搞我的人,我的店也开不下去了。”
  吴岳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两臂抱在胸前,没有说话。
  “枫哥……”“黄毛”只能转向同吴岳冉一起进来,此时安静地站在房角的黄岐枫,“枫哥,看在我们,再怎么,也是老同学的份上,帮帮我……帮帮我……”
  黄岐枫靠在墙上,从口袋掏出了香烟盒,说:“这次没人能帮的了你,你这次惹错了人。你打的那个,是区长的儿子。”


第25章 chapter 25
  赶在开学前,岑北亭顺利出院。他请所有同学在他的石膏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学校。
  开学第一天,周白薇把岑北亭请去了办公室。岑北亭对周白薇办公室太熟了,进去后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进门,杵着怪拐杖找热水壶,给周白薇保温杯里蓄水,还加了一把枸杞和桂圆干,然后东倒西歪地站到周白薇跟前,一副“嗻”,全听娘娘吩咐。
  周白薇已经习惯了岑北亭的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这小子当着她的面跟她装乖孙子,一背过身,立马翘起腿当大爷,把她的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全都当耳边风。
  周白薇接过茶喝了一口,叹了口气,说:“算了,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我想说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清楚清楚。”岑北亭狗腿道。
  周白薇顿了顿,说:“岑北亭,今天你妈妈来找了我。”
  岑北亭突然不笑了,那股像光环一样围绕着他、烘托着他的英俊和俊气的少年气一点点单薄,他的脸都变得尖锐起来,棱角分明,充满了攻击力,他的嘴角习惯性地向上扬了扬,依旧是一张笑脸,但那笑意再也不噙在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
  “哦,我妈来了呀,她跟您说什么了?”岑北亭懒洋洋地说。
  “没什么。”周白薇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了敲。
  左手边的抽屉里,搁着朱仪芳送的两张购物卡,一张两千,两张加起来是她一个月的基本工资。
  来的时候,朱仪芳穿着黑色套装裙,鞋跟很高,看起来四十出头,但保养得肤白貌美不见一丝皱纹。跟着还来了一名文质彬彬的年轻男秘书,那秘书站着,她坐着。一落座,还没说话,她便先对她笑了起来。
  她这么一笑,周白薇算是知道岑北天那天生一张笑脸是从哪儿来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见着这张笑脸,谁都心软几分。
  朱仪芳面上虽笑着,但人却是不说硬话,不做软事,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对于岑北亭的成绩,她别的并不在乎,她只希望岑北亭的英语能赶紧提上来,最好就这两个月。
  “我准备下个月带岑北亭去加拿大,手续已经都办好了”朱仪芳说:“我这孩子,从小就跟我拧巴,我要他往东,他硬要往西,就跟他爸好,现在大了,还这样,一点事不懂,所以还请老师多担待担待,他这次期末什么成绩?”
  周白薇尴尬地给朱仪芳看了岑北亭的排名,岑北亭还是老样子,数学物理一骑绝尘,唯独英语两位数,苟延残喘地吊着车尾,像是某种反抗的姿势。
  朱仪芳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默不作声地掏出精致的手提包,给周白薇递了一只厚厚的牛皮信封。
  周白薇是年轻老师,以往也有家长来送礼的,但没谁上来就递这么厚一沓。周白薇吓了一跳,连忙拒绝,朱仪芳笑笑,没说什么,将钱扔回包里,那只装着巨款的小钱夹子,连拉链都懒得扣上。
  “水果周老师留着吃吧。”她招了招手,秘书送上一只果盘,里面有苹果、橙子。
  周白薇推诿不过,便让他将东西放下了,没想到那果篮下面,就压着那两张购物卡。
  现下她本不想管,现在又不得不管。
  周白薇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对岑北亭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妈妈很担心你英语不好,在国外跟不上。”
  岑北亭语气无比诚挚:“我学了,我就是学不好,我学不进去。”
  周白薇没好气地说:“你是说你脑子不好使?你脑子不好使你理综满分?你骗傻子呢?”
  岑北亭认真地说:“周老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儿在骗傻子呢?”
  “对,你骗我,我傻子,行了么?”周白薇气结,她狠狠瞪了岑北亭几眼,放柔声,“什么学不进去,什么脑子不好使,都是假话,其实高中这个阶段的学习,还没有到拼智力的地步,你妈妈已经跟我说了,你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抵触情绪太严重。”
  “呵呵,”岑北亭笑嘻嘻:“周老师,您这么说,那真的没意思了。我尽力了,结果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要是没啥事,我就先走了哈。”
  到了门边,岑北亭突然停住了,他猛地回过身,歪着头,似笑非笑地对周白薇说:“下次我妈再来,跟我说一声吧,我见她的面,估计还没您多。”说完,不等周白薇反应,迈着大长腿便出去了。
  晚风刮起了校园梧桐树摇下的厚厚一层落叶,金黄色巴掌形状的叶片在窗户外打了一个小小的旋涡。岑北亭推开门,抬脚出去,看见许欣站在外面,她的表情有点发愣。
  岑北亭明显愣了一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的头发很硬,每一根都很有个性,在微风里一簇头发卷曲着,像操场石板地缝里生长出来的杂草,谁都没有它这么急剧生命力。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问。
  会察言观色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许欣五岁以前很大一部分时间寄宿在外婆家,和舅妈舅舅在一起,她从小聪明,在那个年纪很快就学会了怎么辨认大人说的真话和假话,什么是揶揄讽刺,什么是指桑骂槐。
  比如夸赞她会吃饭,其实是在指责她嘴刁,将留给表姐的蒸蛋舀了一勺;比如惊奇她个儿又蹿高了,是在暗示李月华和许周赶紧拿些钱来,他们是肯定不会自掏腰包给她买新校服……
  她敏锐的从她听到的周白薇的欲言又止,和岑北亭周遭的暗流涌动察觉到了变数,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种种迹象表明岑北亭要走了。
  事实上她不是没有想过分别,她过于早熟,因此比谁都清楚的知道,在她们这个年龄,分别是必要的,无法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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