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我上前一步想要劝阻,却被大圣拦住去路。
他余光瞟了我一眼,径自走上前,浅笑道:“敖烈,你刚刚——筋骨孱弱,定是受不了这般酷刑。还是俺老孙来吧。”言罢,他望了望右手发着幽光的封印,道:“反正这天雷地火的,俺老孙也不是没挨过。就是挠痒痒。”言罢,他将双手撑在脑后,一脸稀松平常,道:“天雷每日皆有定数的吧,来吧。”
“孙大圣……”白龙望着面前这个微微驼背、有些浪荡的猴子,竟是语塞了。“你,你与我西海毫无瓜葛,快些离开吧。”
雷公电母听后,皆露出无比吃惊的神色,好似从没算到过一个“妖猴”会为了天庭所掌管的龙族挺身而出似的。
半晌,二人方才开口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玉帝要罚的是敖闰,与他人无关。”
“那便让我与父亲一同承受吧。西海变故我未能尽孝道,今日便补个齐全。”敖烈一把将大圣推开,道:“大圣,凡世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唯独孝,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再次收到白龙笃定的目光后,大圣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走回到我身边。
雷震子高举手中的楔锥,重重地一击,打在盘龙柱上便是一团火光爆裂开来。
“啊——”敖烈的痛呼与敖闰的龙吟声一同回荡在耳畔,大圣快速地捂住了我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519小盆友的地雷!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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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传说
“白龙,你别想不开啊!”老猪的声音传到耳畔:“白龙,哎呀你再这样你就……”
然而雷公电母并未给一个喘息的时间。紧接着,又是一声金属相击的钝响。我甚至闻到了烈火烤熟生肉的味道,混着浓浓的血腥,叫人只是闻一闻,便头皮发麻。
心都揪成了一个团。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雷电混乱中,只觉得大圣捂在我脸上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拿开,任凭眼泪从他指缝流了出去。
十六道天雷,十八道业火。风卷雷鸣,水柱擎天。
每一道极刑破天而下,都能听到骨头和血肉被电击的声音。未等一套酷刑施完,敖烈早已痛苦倒地。我甩开大圣的手跑上去,敖烈已经双目空洞,失去意识。他身上满目疮痍,没有一块好地方了。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一个又一个焦黑的伤口潺潺冒出,原本纤尘不染的一袭白衣已被红色浸湿。
如此肉体凡胎却要受那神仙都难以承受的酷刑,此种孝心虽足以感天动地,却也叫我足足认识到了天规的冷酷无情。
仿佛周身每一处穴道、每一根经络都被击穿,他浑身抽搐着,双唇被自己咬得不成样子。
豆大的汗滴混着血自额头留下,他即使在晕厥的状态依旧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人形,为了不叫自己父亲看出来自己被剥了龙筋。
只是他周身流出的血液都是鲜红色,昭示着凡人身份的鲜红色,而非敖闰身上流出的冰蓝色血液。那颜色刺痛着在场所有人的双目,包括敖闰。他又如何看不出自己的儿子早已龙身不在?
又一声刺破耳膜的龙吟迸发而出。那声音悲彻之极,其中的绝望快要沁进了我心里。敖闰即使受了极刑,仍旧使劲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身上的铁链。
“玉帝老儿,我儿不过想救西海那些受灾的凡人而打碎一颗珠子,为何要剥他龙筋,为何?”敖闰巨大的龙尾有力地拍打着盘龙柱,脚下的甬道便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我一家三口,究竟犯了如何十恶不赦的罪,要受此折磨?一切因我而起,无论你赐我那酒有何问题,你冲我一人来便好,何苦连累烈儿?”
敖闰仰天长啸,整片海域中的所有生物似是都受到了召唤一般,木讷地朝这边行来。这便是龙王的力量。无论鱼虾还是巨蟒,又或者是曾守护东海之滨的鲛人们,他们自四面八方赶来,竟是如受了蛊惑一般开始撞击盘龙柱外结成的结界。
结界本是透明无形的。遭到撞击时,那被碰触的一小块才发出一片黄光,将来犯着弹到一旁。
“我敖闰不服!”铁链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鱼儿们一个个撞在结界上便被弹开,一个个都落得个头破血流,却仍未放弃。
雷公电母也有些慌了神,开口道:“大胆孽龙,快快停止!”
而敖闰却丝毫听不见似的,浑身的注意力都在冲破盘龙柱的束缚上了。
雷公电母只好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将周身神力全部集中在手中的法器上,集所有修为重重一击——一道耀眼的光立刻从二人身上迸发出来,那光芒大盛,朝着远方无限蔓延开来,将整片昏暗的海底照亮,如日当空。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水族都仿佛遭受重击一样,噼里啪啦掉到海底。
“二位息怒!”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敖应终于出声,道:“请不要因为西海龙宫的失误连累了东海的水族。”
雷公电母方才收手,道:“我二人并未伤害水族,只叫他们暂时晕厥,以防帮孽龙冲破结界。”
趁他们闲话之时,我与老猪一人抬着敖烈一边肩膀,赶紧把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未走两步,大圣便走过来半蹲在身前,道:“俺背。”
我与老猪将敖烈轻轻放在他背上,大圣才站直身子,牢牢托住敖烈。
“呵,这便是天规。”大圣不冷不热的一句话,语调刚刚好能叫在场的所有人听个清楚。他转过头,似是什么都不曾说出口一般,快步沿着甬道返回。血液沿着回去的路撒了一地,我便觉得有些腿软,险些摔在地上。老猪扶了我一把,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与雷公电母交涉这件事便交给敖应吧。我俩谁也不愿意再跟他们一句话了。
刚走过第一个拐角,敖烈的身形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回复成一条水蛇模样,奄奄一息地挂在大圣肩膀上。
“他快不行了,赶紧给找点水。”大圣轻轻将他从肩膀上提了下来护在手里,全速往石洞跑去。
大圣身法极快,待我和老猪追进洞里,他已经找到了来时带的那个篓子,盛满了水把白龙放了进去。
只是那水瞬间就被血染红,污成一潭。
大圣挠挠头,把血水倒掉,从不断吐出清水的龙首寒潭处接了些新的,还是瞬间被染红。
他叹了口气,再次将血水倒掉换成新的,还要手忙脚乱地防止小白龙从篓子里掉出来。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我们几个都是被天庭抛弃了的,只能凑在一起互相温暖。我赶紧上前接过那篓子,道:“还是我来吧。”
大圣挑了挑眉,只好把篓子递给了我。
我将白龙放在寒潭旁边,用手接了些水轻轻浇在他的一处伤口上,将细小的鳞片洗净。来来回回十几次,总算将所有的伤口清洗了一遍。只是血仍在缓慢地从伤口渗出来。
“得想办法给伤口捂住啊,不然这样会失血过多死掉的。”我将白龙捧在手里,道:“可是他是水蛇啊现在,用绷带还怎么放水里?”
“俺哪知道?”大圣蹲在我身边不知所措地敲了敲寒潭的外壁。
“诸位,我府中有一位龟丞相,善用药会医病,不妨叫他看看吧。”敖应不知何时已在身后。他挥手召来一个海马精,叫他去请龟丞相。
我跟老猪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很快,一位驮着龟壳、两鬓斑白还戴着滑稽官帽的老者便从石门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他与敖应行了个礼,便将小白龙接过来放在手里瞧了瞧。
“这伤的很重啊。”龟丞相叹了口气,叫我把篓子盛满水。接着,他从怀里摸出五六个小白瓷瓶,挑挑拣拣的,最后选了一瓶最小的,悉数倒进篓子里,将白龙放了进去。
老猪颠颠地走上前,摆弄了一下那些罐子,道:“你这啥玩意儿,行不行啊?”
龟丞相一揽,将它们尽数收回怀里,道:“都是好东西。”
我凑过去看了看篓子里的情况。白龙仍旧是半死不活地盘在水底,篓子里的水不一会儿又变成了血红色。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龟丞相将那血水倒掉,白龙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居然神奇般地愈合了。再接了清亮的水,便如同从未受过伤一般,再没有血迹。
只是白龙仍旧垂着脑袋,迟迟不肯醒来。
“他得多久才能醒过来啊?”我望着伏在水里毫不动弹的敖烈,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龟丞相摇头,道:“他伤的太重了,本来为了维持人形已经搞得自己元神不稳,勉强支撑,后来还受了这样重的伤,怕是一大段日子都得静静将养着了。不过性命是没有危险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多谢龟丞相,多谢敖应大人。”我抱着篓子坐在寒潭边上,便是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