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坏了,揪坏了。”老猪一把把衣服抢了回去,道:“他俩去找敖应了,看守东海之滨的龙。”
我欣喜道:“那大圣没事了?我记得昏倒之前看他受了好重的伤——”粘稠的鲜血自手下涌出的触感仍在指尖,一想到这,我便觉得整颗心都被一双粗糙的手紧紧地捏住,连心跳都没了力气。
“那猴子可是齐天大圣啊,虽说神通不在了,老君那一炉子丹药也不是白吃的。”老猪一脸嫉妒的表情撇了撇嘴,道:“不就是流了点血,一会儿就补回来了。”
我总算安下心来,舒了口气,颔首道:“那敖烈呢?”
“他也没事儿,就是腿让鲛人扎了一下,有点瘸。”老猪高高地挑起眉毛,道:“美男子变成瘸男子了。”
“你个皮糙肉厚落井下石的。”我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气呼呼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这时,门外进来两个海马精。长长的嘴巴,身后拖着弯曲带有吸盘一样的尾巴,道:“二位,敖应大人有请。”
这么快?这龙王的消息还挺灵通啊。我偏过头低声询问老猪道:“那西海龙王找到了没有啊?”
“找是找到了,就是……”话说一半,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一会儿咱一块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跟着两个海马精出了洞。
作者有话要说: 表喷我的么么哒水 哼哼哼!
好久没写打戏了诶 一次写个够!
新建交流群 群号479620146 欢迎来戳~敲门砖为文中任意主角名字
☆、我胆子小,像芝麻
这里不似东海龙宫般耀眼奢华,反而,便如同海底一个寻常的石洞一般,唯有进到里面才知别有洞天。石洞的外面是一层结界般的透明屏障,将鱼儿虾蟹隔绝在尘世中。
通过蜿蜒的甬道,便见一紧闭着的灰色石门。
两只海马精将各自的腰牌摘下,拼成一个圆形对在那石门正中。脚下一颤,石门缓缓开启。
一身着玄色绸缎长袍的年轻的男子立于正中,乍一看就像个普通的富贵人家的公子。然而他的头顶一边顶着一个小小的角,昭示着他龙族的身份。想必这就是海马精口中的敖应。我与他微微颔首作礼,便朝两边看去。
白龙端坐在堂下一脸凝重地饮茶。而大圣一手叉着腰站在他身边,正挠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干了,只留下背后暗红色的一片触目惊心。
“大圣!”我心中一喜,连跑带颠地就奔了过去。
猴子听见我叫他也回过头来。我一把搂上他的脖子,腿也跟着跳上去挂在他身上,道:“你没事儿简直太好了!”
猴子后背一僵,道:“哎呀,你这丫头……”他双手提着我的腿窝,“咋也猴里猴气的?”
“让你带的!”我搂着他的脖子就不愿意松手,道:“你可把我吓死了!”
“有、有啥好吓死的。”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不再说话。
我趁势抓着他一脑袋猴毛使劲揉了揉,道:“我胆子小,像芝麻,不行啊?”
“呃,行行行。”他双手一松,我一个没夹住双腿落地站在了地上。
“哎呀你咋松手了。”我也把手撤了回来,才发现这猴子又——脸红了?!喜上眉梢,我一把抓下来他的腰带,掀开他肥肥大大的麻布衣服,道:“快叫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泡过水的猴毛软塌塌地贴在身上,黏在一起变成一绺一绺的,却再不见有受过伤的痕迹。真神奇啊,我抬手就朝他小肚子摸了过去——
“闪开!”他啪地一下打掉我的手,一掌给我糊了个踉跄,又飞速扯好自己的衣服,将腰带从我手里抢走快速系在腰上,道:“得寸进尺。”
我蛮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却发现那猴子的脸更红了,红得跟个大苹果一样。我揉了揉手腕,道:“野猴子,力气真大。我只不过看你衣服脏了,想给洗洗,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呀。”
这时,敖烈将茶杯撂在桌上,起身对敖应道:“表兄,这位便是我与你提过的凌书仙子。”
我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大圣的小腹呢。敖烈这一引荐搞得我手忙脚乱的,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道:“敖应大人好,我是凌书。”
“仙子有礼。”敖应回我抱拳一礼,道:“小龙奉玉帝之命在此看守,与东海并无往来,因而不知诸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话听起来虽然是道歉之语,可是字字听起来都有一种“我端出玉帝压死你们”的感觉,说得人浑身不痛快。放出这么多鲛人咬我们,何止是有失远迎?分明是险些图财害命嘛。然而此次来东海之滨还有要事要做,我只好轻笑道:“还礼还礼,敖应大人言重了。只不过是受了点惊吓流了点血,不碍事儿。”
敖应亦是咧嘴一笑,道:“东海之滨的鲛人向来凶残非常,几位能虎口脱险实非易事。尤其孙大圣以一当十,被佛祖封了神通亦如此英勇,实叫小龙佩服万分。”
“不敢当。”猴子一摆手,脸上是十分不屑的表情。他颇有些不悦地拧起眉头,脚趾头在地上毫无规律地敲击着,半晌,道:“拖了快一天了,你何时带我们去见敖闰老龙王?”
听到这我便是惊诧:我居然都睡了快一天了?浴血奋战的又不是我,我蒙头大睡个什么劲儿啊?!
“大圣莫急。”敖应走到石洞中一个较大的贝壳旁看了看,道:“时辰差不多了,各位请随我来。”
原来龙宫这大贝壳们都是看时辰用的?好神奇啊。
敖烈立刻上前一步道:“多谢表兄。”
敖应并未多言,一笑置之,领着我们出了石洞。窄窄的石道只容得一人堪堪走过。起初那石道上还能见得一些小螃蟹小虾米小贝壳,可走着走着脚下软软的泥沙就变成了硬硬的土地,一点活物也见不到了。而透明的结界外则是水波湛蓝,此时不见鲛人踪影。
绕着曲折的石洞走了很远的路,结界外的水波忽然剧烈涌动起来。往不远处看去,便见那片水域的水底起了一个巨大的水柱,直通水面。
“时辰快到了,各位请抓紧。”敖应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我们也不知道他说的时辰是什么事情的时辰,只得跟着他加快脚步往前走。
又走了之前的路程的一半左右,前面忽然没有路了。石道深入水中,尽头便是茫茫大海。敖应回首忘了我们一眼,满脸沉重,道:“诸位可准备好了?”
敖烈急切地开口道:“早便准备好了。”
敖应微微颔首,手中捻起口诀在唇边默念。最后,以牙齿咬破大拇指,以冰蓝色的血液在透明的结界上飞快地写下一串奇怪的符号。巨大的水波自符号的最后一划迸发而出,结界的另一端,一团火红慢慢展现在面前。
水波散尽,火光退却,我们方才看清前方景象。
敖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抵在结界,嘶吼道:“父亲!——”
只见结界外,一根巨大的盘龙柱自水底高高立起,想必就如同大圣第一次找到定海神针一般。只是那盘龙柱通体火红,周围还迸发着点点火星,似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盘龙柱的底端深深扎进底土里,上端与方才那水柱相接,直通水面。那盘龙柱上,一只青须巨龙被几根粗壮的铁链牢牢锁住,便是敖闰了。他的每一根龙爪都分别以细些的铁链锁死,贴紧盘龙柱的鳞片已经被烤焦,散发着灼灼热气。
此时他垂着巨大的龙首,须发软塌塌地随着水波浮动着,一对眸子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父亲,父亲!”敖烈喊哑了嗓子,手脚并用地朝着那结界又劈又打,可另一端的敖闰就好像丝毫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回应。
“三太子,这结界未开,无论你如何喊叫捶打,敖闰伯父是感觉不到的。”
敖烈抬起头,已是满脸泪痕。他颤抖着声音道:“那么何时结界才能打开?”
敖应抬头望了一眼延伸至水面的水柱,道:“再等等罢,快了。”
敖烈仍不死心,对着结界再次捶了三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老猪见状赶忙从后面将他抱住,道:“不可啊小白龙,你好不容易化形,可不能这么舍得自己的身子!”
敖烈在天蓬怀里几挣不过,一屁股瘫倒在地上。
大圣眯着双眸望着敖闰的脸,一言不发。
我不知敖应让我们等什么,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趴在结界上尽力地去看水面上的情形。
不多时,一道闪电自半空直直打下,精准地劈在那盘龙柱上。盘龙柱的温度瞬间升上许多,冒出的烟气也多了许多。敖闰一下子便睁开双眸,抬起龙首悲伤地嚎叫了一声。整片海域皆为之震动。
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劈下来,结界外的水波忽然往两边打开来,让出一条透明的通路。
一男一女自水面腾云而至,手持楔锥,猛然而击,便是一个雷电劈在敖闰身上。
敖闰再次哀嚎一声,响彻行云。
果然是雷公电母。我从未见过如此酷刑,紧张地望着半空中的二仙。
“雷公电母在此,奉玉帝之命,与敖闰行业火焚身、五雷轰顶之刑。闲杂人等立即退避。”他们二仙的声音一阴一阳,叠在一起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震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