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在市医院。
我居然没有遇到过她。
看我直接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凤凰男也站了起来,“苏燃,别去看她,师奶,她现在,在精神科。”
我手里的包咣当一下砸落在地。
“你说什么?”我觉得一定是幻听了。
凤凰男又重复了一遍,口型对,声音也是对的,可我怎么听不懂了呢。
我咬着牙问,“怎么在精神科?”
“她自己要求的,也不说话了。”凤凰男也轻声叹了口气,“我们去看望她,她都不见的。”
我还是不敢相信师奶居然在精神科!
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连忙问,“孩子呢,她的孩子呢?”
凤凰男怪异的看了我一眼,说,“孩子已经判给那个男人了。”
我瞪大眼,不可置信地喊出声,“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凤凰男看我的眼神还是有些怪异。
甚至带着些说不出的小心翼翼。
他说,“苏燃,你不知道吗?金慕渊安排的律师.....替那个男人打下来的。”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赶到市医院的。
路上徐来被我癫狂的表情吓到了。
一个劲问我,“苏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僵着脸摇头,“没事。”
我掐着掌心的软肉,不停自我安慰,金慕渊不论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一定是有原因的。
为了不跟金慕渊吵架,我只能先找师奶问个清楚。
一路上,我都在想,师奶的现状会不会全都拜我所赐。
金慕渊不会放过刘三,可他为什么惩罚的是师奶。
这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不得而知。
到了医院之后,我就抱着肚子下了车。
徐来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
我直接一口气爬到四楼。
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身子越来越重,我现在稍稍走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
徐来扶我到一旁的座位上休息。
趁着休息的时间,我又前后联系了下,依然想不通,金慕渊为什么要那么做。
“苏小姐,这里是精神科。”徐来低声说。
与其说他是在跟我说话,倒不如说他在变相问我来这干嘛。
我没有回答。
歇了会就站起来接着走。
按照凤凰男说的病房号找到了师奶。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帮隔壁病床上的孩子穿衣服。
她脸上还有些浅浅的疤痕,是那个时候在电梯里被刘三掼在电梯按键上造成的。
宽大的病服罩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她抬起胳膊可以清晰看到细长胳膊上的血管。
这个女人,比三个月前瘦了很多。
我轻轻敲了敲病房门。
师奶转过身,看到我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
看到她这个反应,我突然不知道该不该面对她。
身旁的徐来已经认出来师奶,看了我一眼说,“苏小姐,我在外面等你。”
我挤出笑警告,“别告诉金慕渊。”
他又抬头看了眼师奶,半晌点点头退了出去。
师奶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
病房内除了那个病床上的孩子,还坐着个老人。
看到我进来,老人很有眼力见的抱着孩子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师奶理了理耳边的发,不自在的问,“你怎么来了?”
我走近她,用力抱住她瘦小的身体,轻声问,“你怎么了?”
她却用手臂在下面撑着,不让我的肚子碰到她的身体。
师奶还是淡漠的声音,夹杂着不仔细听完全无法察觉出来的紧张激动。
她说,“我没事。”
我非常心疼这个女人。
她很坚强,可命运对她很不公。
剥夺她的幸福,剥夺她的快乐。
如今,连她最宝贝的孩子,也剥夺了。
她问我,“你去公司了?”
我点头。
摸了摸她瘦骨嶙峋的手指,轻声问,“你没生病,也没受伤,为什么住精神科?”
师奶无奈地笑,“你应该知道了吧,范陆的老婆把我当小三,闹得太厉害,不论在哪,都在闹,我呆在这里,安静些...”
我捏着掌心,实在没法面对她淡漠的眼睛。
我说,“怎么不离开峡市,换个清净点的地方。”
师奶抬头看向窗外,声音压的很低,还轻轻叹了一声,“孩子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我心里一跳。
“师奶,你,孩子,他.....”我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奶朝我温婉的笑了。
她把我拉到病床上坐着,然后才说,“你知道了?”
我怔怔点头,“师奶,这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低落地看着地板,抬头的瞬间,眼里聚满了泪。
我猛地站起身,“对不起,我可以,可以让金慕渊,再找律师,你放心,没事的...”
师奶却笑了。
她说,“苏燃,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我怔怔站着。
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慕渊安排律师把师奶的孩子,判给了刘三。
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现在,不明白。
可,师奶,明显是不愿意的。
金慕渊知道,我和师奶是共患过命的交情。
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师奶走近我,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到病床上。
她脸上的泪滴到尖尖的下巴,随后滴在我的手上,无端像火一样烧在我心里。
她说,“苏燃,我很羡慕你,遇到像金慕渊这样的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清清淡淡,没有任何杂质。
我突然不知道,她这话是褒是贬,是夸还是讽了。
我有些懊恼地抓着她的胳膊问,“师奶,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奶轻声说,“金慕渊给了我两个选择,一,刘三进监狱。二,他不用进监狱,但孩子给他。”
“他凭什么?!”我讶异地大吼。
“是啊,他凭什么呢。”师奶一脸的淡然,可脸上的泪却出卖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擦掉泪,轻轻笑了,慢慢开口说,“他现在,在一家工地里干活赚钱养孩子,每天都面临生命危险。上次带孩子来看我时,跟我说,如果他死了,孩子还是归我。”
我不明白了,“金慕渊,应该不会放过他才是,为什么...”
师奶笑,“苏燃,你不明白吗?”
“什么?”我愣住。
她说,“他不放过的是我们。”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
师奶细长的手指揩掉下巴的泪,声音凄凉悲怆,“我和刘三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他还是利用孩子来把我们拴在一起,折磨的....是我们两个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鲜血
看到我出来后脚步不停,徐来跟在身后,一边虚扶着我,一边问,“现在去哪儿?”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去他那。”
出了医院,站到车前,车门却无法打开。
我转身盯着徐来刚毅的脸问,“有话说?”
徐来按了钥匙,又把车门打开,对我说,“苏小姐,是要去找爷兴师问罪吗?”
我矮身钻进车里,车厢内热气蒸腾,我有些呼吸不畅,勉强张嘴对他说,“不敢。”
徐来越过车身坐上了驾驶座,又把冷气开了,等车厢内空气趋渐凉快,他才回头看着我说,“苏小姐,爷不喜欢女人插手他的事,我劝你……”
“劝我什么?”我迎上他微暗的眸子。
徐来抿唇,没有说话。
“徐来,你不可能不知道,师奶和我的关系,现在,金慕渊又是什么意思?”
身上被冷气环绕,我慢慢冷静下来。
可我还是不明白,金慕渊的做法,获益方只有刘三,师奶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苏小姐看来,爷是什么意思?”徐来问。
我要是能知道金慕渊的意思,我也不至于,面对师奶的时候,一脸愧疚。
我无力的摇摇头,“我看不懂,可我知道,师奶离了孩子过不下去。”
徐来说,“那苏小姐可以换个角度想。”
“换个角度?”
换到金慕渊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
徐来点点头,“对,比方,爷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圆满的家。”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怎么,怎么可能...”
徐来已经启动了车。
车子滑出去那一刻。
我突然想起师奶跟我说的最后那句话。
她说,“苏燃,我的儿子,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跟我说他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
我坐在车上,一时间怔怔不知所措。
眼前回想起的都是金慕渊狠厉的神情,包括那天晚上看到的重伤在床的席南。
可眼下,金慕渊,放过了刘三,甚至帮助师奶他们一家。
我,有些不敢相信。
等到了jm楼下,我踟蹰着没有下车。
天色渐晚。
附近的霓虹灯相继亮了起来,这样的时间无端让人觉得有种宁静的味道。
我一直坐在车里,直到徐来提醒我说,“苏小姐,该吃晚饭了。”
我就说,“我想上去看看他。”
我不知道的是,金慕渊此时此刻,不在公司。
我在一楼的时候,前台告诉我,他下午就出去了,到现在没回来。
徐来站在后面问我,“回去吗?”
我摇摇头,朝专用电梯走了过去,“我弟应该在楼上吧。”
到了楼上,很不巧。
我弟也不在。
我回头问徐来,“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
我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徐来说,“这个时候还是发短信比较好。”
我就关了手机,说,“回家。”
徐来没有问我回哪个家,直接把我带到了金慕渊的公寓。
我其实很不喜欢这个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