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没有。
从两年前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全身心放松过。
古话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不敢,把全家人的命,交到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手里。
我点点头,“怕。”
他是帮我处理掉很多麻烦。
可人心险恶。
如果把人逼急了。
我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他低声嗤笑,“怕什么?有我。”
我抓着他的袖子,有些不敢问下去。
“如果...如果,如果....”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呢。
我突然就不敢再问了。
就当作是我想的那样吧。
就那样。
就好。
“如果什么?”他问。
我看着他,摇摇头,“没什么。”
金慕渊。
如果,以后的生活里没有你了呢。
光是想想,心口就阵阵发疼。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抱着他。
他只是微微一怔,就环住我,低声问,“怎么了?”
这样温柔的金慕渊。
温柔到溺死人的语气。
为了我,做过那么多事。
在巴黎发生的一幕幕,在脑子里回放着。
所有的所有,都让我在那时那刻,曾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眼前的男人。
是爱我的。
我咬着唇压住想哭的欲望,问,“金慕渊,你后悔过吗?”
有没有后悔过,曾经伤我那么深呢。
只要他说有。
我一定会告诉他。
一定,原谅他。
原谅他的,鲁莽。
原谅他不知情的状况下,错手害死了孩子。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病房内的空调冷风吹到皮肤上,有些微冷。
可再冷,也比不过金慕渊此刻说的话。
他说,“苏燃,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每件事。”
他每次一开口,都带着天然的高高在上的口吻,气势万千,气场十足。
我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金慕渊,会在不久后的将来,在众人面前,几近疯狂地告诉所有人,他错了,他后悔了。
因我后悔。
为我忏悔。
——
等他离开后。
我还保持站在门口的姿势。
门外的柳小夏也不知听了多久的墙角,金慕渊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偷偷进来问我,“怎么了?谈妥了?”
我点点头。
脑子里像灌了水一样,有些昏昏沉沉。
柳小夏走过来,刚碰到我的胳膊,就大惊小怪地喊,“大夏天的你属蛇的啊,身上这么冷!”
她说着就把我推到床上坐着,又去关了空调,开了窗户。
我盯着她的背影说,“柳小夏,你有没有认识的什么心理医生,介绍一个给我吧。”
柳小夏手上一顿,转身瞪大眼看着我问,“你说什么?”
我扯起一抹笑,“我想,忘掉从前那些不快。”
我不想,告诉金慕渊了。
不想了。
维持现状,就很好。
我现在,很满意了。
柳小夏看我表情很严肃,有些慌张地走过来问我,“燃燃,你想好了?之前不是看过医生吗,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告诉金慕渊,看看他怎么说...”
“我已经决定了,你就别说了。”我无力地打断她。
顿了顿,看着她说,“别告诉林欢了,不然她就要天天盯着我。”
柳小夏叹了口气。
送走了柳小夏,我一个人在病房内有些百无聊赖的做运动锻炼身体。
徐来敲门把晚饭送了进来,连带着送了部新的手机给我。
手机是国外的牌子。
机身镶满了钻。
我接过来的时候,有些错愕地问,“这是给我的?”
徐来刚毅的脸面无表情地,“是的,苏小姐如果不喜欢还可以换其他颜色。”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又伸手摩挲着亮晶晶的钻,“这得多少钱啊?”
我本来是拿着手机,自言自语的。
徐来听到了,以为是在问他,就说,“三十五万。”
我倒吸一口气,“三十五万?!”
徐来微黑的脸有些表情,但在我看来那不算是笑,顶多是抽了抽嘴角,“三十五万一颗,苏小姐。”
我这晚,啥事都没干,尽在那数手机壳上有多少颗钻了。
快睡着的时候,一点都不踏实,就怕第二天手机被人偷了,睡梦中眉头都狠狠皱着。
据林欢说,第二天早上,她过来查房时,要拿我的手机,死活没从我手里夺下去。
我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金慕渊。
电话一接通,我就有气无力地说,“金慕渊,你把手机壳揭走吧,太贵重了。”
三十五万一颗钻。
我昨晚数了整整一个小时。
嗯,眼花缭乱的还是没数清。
他在那头低声说,“不喜欢就丢了。”
我,“!!!”
看我没说话,他又问,“声音怎么了,没睡好?”
我咬牙,“抱着这么贵的手机睡觉,能睡得着吗,为什么不把我之前的手机还我?”
他低声笑着问,“我公寓那张床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咽了下口水,“别告诉我,不然我就睡不着了。”
他那边安静了一瞬,又说,“写封辞职报告让徐来送过去,我这边还有事。”
不等我反应,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辞职信?
我想了想,要离职也应该打声招呼。
吃完早饭后,直接让徐来开车带我去了趟公司。
和徐来一起下楼的时候,楼梯有些滑,他一直在身后做托着我的姿势。
林欢在楼下看到了,笑得捂着肚子,“艾玛,笑死我,燃燃,你看看他那个姿势,跟老鹰捉小鸡一样,哈哈哈!”
我回头看了一眼,徐来确实大张着双臂虚扶着我,从对面看,就像大鹏展翅的老鹰一样。
听到林欢这话,徐来也没在意,一直护着我下楼。
到林欢跟前,她还在笑,笑声太魔性,路人都对我们行注目礼。
徐来的脸有些黑,眼睛却难得闪过一丝光亮,对林欢说,“你脑袋跟个鸡窝一样。”
林欢愤愤地怒瞪,“今年最流行的波波头你懂不懂!”
徐来诚恳的摇头,“不懂。”
林欢气得直咬牙。
我有些惊讶。
徐来一直木讷寡言。
这种玩笑话几乎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我还没仔细观察,林欢一把拉着我说,“你干嘛去?”
“去公司一趟。”
她就一边陪我走到门口一边说,“辞职?”
我撇嘴,“知道还问。”
“那你什么时候出院?”她掏出一支笔,在纸上圈圈画画,过一会,递给我。
“现在。”我用下巴努了努去办出院手续的徐来。
接过林欢的那张纸一看,是一串联系号码。
林欢凑近我说,“我以前不是介绍过一个给你啊,等你生完孩子就打她的电话。”
看我脸色一变,她立马拉着我压低声音说,“别怪柳小夏,苏燃,我们三个是姐妹,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们约定过的。”
我无奈点头。
林欢拍拍我的肩膀说,“她会帮你忘掉那些不快,相信我,苏燃,你以后会过的很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咸鱼
到了sr楼下,徐来要跟我一起上去时,被我拒绝了。
我说,“只是去告个别。”
十二楼还是很清冷的样子。
我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凤凰男,他看到我很惊讶,“苏,苏燃,你回来啦?”
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肚子上,嘴巴也张得很大,“你,肚子好大...”
我笑笑,“嗯。”
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师奶的办公室坐了个新人,我就回头问,“师奶走了?”
凤凰男有些颓废地看着我说,“不止师奶,月月也走了。”
我原先坐的那个位置没有人,我就坐到那,打开电脑。
凤凰男还没走,一直站在我旁边。
看我回头,就急忙解释,“不是,你忙你的,我站会儿...”
电脑一开,我就点开邮箱发信,输入辞职信三个字。
凤凰男哀叹一声,“怎么刚来就走了啊。”
我看着他问,“范总监呢?”
他指了指最里面的办公室,“在里面呢。”
我花了十分钟写完辞职信,又把它发到范总监的邮箱。
凤凰男看我收拾东西,脸色有些黯淡地问,“不去跟范总监打声招呼吗?”
我“嗯”了声,“等会去。”
等我抬步走向范总监的办公室时,身后的凤凰男有些自嘲地笑着说,“苏燃,你还是不想跟我说话的对吧。”
我回头看着他,点点头,“对。”
凤凰男低下头,突然说,“范总监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问太多,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抱歉,我忘了,你不想跟我说话,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我轻轻“嗯”了声。
转身不再看他。
范总监像是一夕之间沧桑了十几岁,面色憔悴不堪,手边的咖啡早已冷却,他还是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像是在喝酒一般,身上的气息多了几分读不懂的决绝。
看到我敲门进来,他了然地问,“过来离职?”
我点点头。
他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让我去坐。
我摇摇头,“坐久了,先站会。”
范总监点点头。
他不说话,我也没说话。
整个办公室安静的有些诡异。
范陆其实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年近四十,但五官端正,眼尾狭长,眸色虽然偏灰,却自成特色,显得整张脸都散发着儒雅的气息。
可现在,这张脸的眼睛下方一圈青色,胡茬也有些杂乱。
我轻声问,“最近出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我想帮他重新倒杯咖啡,却被他抢着拦下了,“肚子这么大了,就别乱折腾了,这些不打紧,我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