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并没有登记在萧邺森名下,所以为了找到驾驶人,警察废了好些功夫,才拖到现在。
“他伤得很重,能不能等他伤势稳定下来了再配合调查?”深酒不希望有人在这个时候去烦扰萧邺森。
但作为公职人员很讲究原则,在他们的要求下,深酒只好带着他们去病房核实了萧邺森的情况。
萧邺森全身上下有好几处擦伤,伤的最重的腿缠了厚厚的绷带。
深酒撇开视线不去看萧邺森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只跟公职人员说着好话。
“我会马上联系他的家人和他的助理,先理清赔偿问题。”
见傅深酒这样保证,公职人员也没再强求,只叮嘱了一些事情后就离开了。
深酒跟着出了病房后,让分管萧邺森那间病房的护士联系了萧景懿,在确定萧景懿会马上赶过来以后,深酒还是不放心,又亲自打了电话给萧邺森的助理。
再然后,深酒坐在医院的长廊里,等了近半小时,才看见萧景懿和容怀音匆匆进了萧邺森的病房。
傅深酒深吸了口气,这才起身走了。
——
三天了,傅深酒用过各种方式联系薄书砚。
打电话给他,接电话的总是Kevin。
去他住的莱斯顿酒店守株待兔,酒店经理却好心的告诉她,薄书砚已经连续好几天晚上没有回去过了。
第四天、第五天的时候,傅深酒没有再找薄书砚,她已经做好了从薄家离开的准备。
第六天的时候,她思前想后,觉得即便是要和薄书砚离婚,该说清楚的事情还是得说清楚。
于是,她拨出了那个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
呼叫中的电话迟迟不被接通,深酒的心,一点一点坠下去。
她又重拨了一次,呼叫铃声响了很久很久,依然没人接听。
深酒深吸了口气,正准备自己主动挂断的时候,电话通了。
电话那边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没人说话。
深酒一怔,又看了眼手机屏幕,才敢真的相信薄书砚确实是接了电话!
“薄……薄先生,我是傅深酒。”明明之前想了很多措辞,可这一刻全给忘了。
她果真是怕他的么!
“我知道。”是薄书砚式寡淡又客气的语气,“找我有事?”
“……”隔了这么几天终于听到薄书砚的声音,深酒像个泄了气的小皮球,弱弱道,“薄先生,我想和你见一面,可以吗?”
电话那边默了下去。
深酒的心提了起来。
“薄先生,我不会耽误你很久的,我……”深酒有些慌。
“不好意思,有些忙。”薄书砚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客气,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意思是,不可以么?
深酒的心无限下坠。
“我马上有个会。”薄书砚这样说。
深酒的心,跌地上,摔碎了。
但薄书砚马上又说,“有事,你可以联系Kevin。”
“……”看着已然结束的通话,深酒也是有点心累。
既然他说联系Kevin,那她便只有先联系Kevin试下了。
跟Kevin通过电话以后,傅深酒直接去了千石集团。
但薄书砚在开会,傅深酒只好去办公室等他。
会议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
傅深酒远远看见薄书砚从会议室那边过来,立马从会客沙发上站了起来。
薄书砚身边跟着几个人,他们正在就薄书砚手中摊开的文件商讨着什么。
深酒瞧那阵势,工作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结束。
“薄先生。”见一行人推门进来,傅深酒强打了精神,并礼貌地向他身旁的几个人以笑示意。
薄书砚脚步一顿,看了她一眼。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几个高层立马推说时间太晚,公事放到明日再谈,走了。
办公室陡然就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薄书砚合上文件坐到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然后姿态闲适地后靠进座椅里,十指交握,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傅深酒。或者说,看着她的唇瓣儿。
傅深酒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只觉得唇上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般煎熬。
她站立不安,即便觉得再难堪也只得先开口,何况是她有错。
“薄先……”
“坐下说。”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只是一个无措,一个平静。
深酒看了眼自己身后的沙发,几乎想也没想就答了一句,“不敢坐。”
薄书砚单勾唇角,“不敢坐?我该说你这个薄太太胆子太小,还是……太大呢?”
深酒清瞳一闪,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她连薄书砚这句含沙射影地话也听不出来,那她这二十来年真是白活了。
强装镇定,深酒走回会客沙发前,准备坐下。
“不敢坐就不要勉强自己。”薄书砚突然出声。
“……”深酒保持着即将坐下的那个姿势,惊愕地去看薄书砚。
薄书砚仍旧姿态闲适而慵懒,嘴角还噙着点笑意。
但他的视线明明幽寒无光,一如那天他在车里时看她和萧邺森时的表情。
嘴角轻抽了抽,深酒在这时候万不敢再得罪他,只得又站了起来。
指尖在掌心掐了又掐,她垂眸想了下,还是说起了来意。
“薄先生,那天的事情……”深酒顿了下,斟酌。
薄书砚挑眉,“你想说的是,是萧邺森强迫了你?”
深酒抬眸,很无力地点了点头,“不管薄先生信也好,不信也好,但事实就是如此。”
“尽管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德行也算不优秀,但不能跟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纠缠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并且一直小心翼翼地遵守着。”
“我知道我的名声向来不怎么好,薄先生娶我也已经是自降身份。现在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但伤了薄先生您的颜面,还损了薄家的名誉…”
深酒迎上薄书砚的视线,很平静地朝他鞠了一躬,“薄先生,真的对不起。”
看着她认真道歉的模样,薄书砚的眸眼轻眯,薄唇渐渐抿紧。
他将视线转向了落地窗外的夜景,任由川流不息的车流和明亮耀眼的灯光在眼眸中杂乱交织。
心口莫名就堵了一口气,薄书砚郁燥地扯下领带,丢在一边。
他承认,当时他看见傅深酒被萧邺森亲吻的那一刻,他愤怒到几乎要发狂。
但三十年的沉淀让他不动声色地稳住了,并且离开了。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在他离开的下一秒,傅深酒就能收到律师的离婚协议书。
但他当时偏偏什么也没做。
他以为,不过是因为他并不在乎而已,不过是因为他不想为不重要的人劳心费力。
傅深酒而已,于他来说,似乎跟其他任何女人没有任何差别。
后来,他忙于工作,只在晃神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自己还有傅深酒这个妻子。
再想起他看到的那个画面时,新的文件又已经递到他手上,他便收心又开始工作。
他原本以为,经过这几天时间,他最初的那点怒意早就被冲淡了。
但现在看来,他错了…
这个女人名为道歉,她口口声声提的都是颜面啊名誉啊,丝毫没有提到别的东西!
她道歉的姿态明明恰到好处,但他的怒意反而有增无减。
傅深酒这个女人啊,简直太能耐!
想要撕了傅深酒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时,薄书砚人已经站在了傅深酒面前。
傅深酒只觉得一道高大的暗影将自己罩住,她茫然地抬起头,就对上了薄书砚阴骘的视线。
“薄……薄先生……”傅深酒倒抽一口凉气,当即就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薄书砚擒住她的右手腕、将其提起,指间的力道加大再加大,“傅深酒,是你惹我的!”
深酒痛得脸色煞白,不知薄书砚这突然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是咬着绯红的嘴唇、泪目闪闪地仰望他。
薄书砚危险而狠戾地俯眯着她,什么也不说,向她越靠越近。
明明是想撕碎她发泄怒意,但一看到那张脸,他毫不自知地吻了上去。
他就那样捏着傅深酒的手腕,失了理智地去吮·咬她的唇,像是猛兽在狂躁地宣誓主权。
他霸道而强势的动作逼得压迫得深酒节节败退,但她没有反抗,反而仰起头任由他攫取。
如果这是薄书砚发怒的方式,那么她默默承受就好。
在这吻狂烈地进行时,薄书砚逼着傅深酒一步步后退,直至傅深酒整个人被他圈在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
他仍旧捉着她的手腕,吻得越用力,指间的力道也跟着加大。
唇齿间发出的暧昧水声和越加混沌的感官,让深酒恍若在云端,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直到腕上的疼痛到深酒再也忍受不了的程度时,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才倏然滚落。
她忙匆忙地侧过脸,不想让薄书砚看见。
但薄书砚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指间的力道骤然松了松,薄书砚看了看傅深酒那已经红得带些紫的细腕,眉眼紧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