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山不知苏芷所思所想,他只觉得今夜惊喜甚多。
梦寐以求之事,竟在今日实现了。
他好卑鄙,又好快意。
沈寒山就是想看苏芷柔弱一面,她白日在外可威风堂堂,夜里在内,待在他面前,最好是卸下浑身防备,坦诚相待。
当然,这些都是沈寒山的妄想,做不得真。
今日的芷芷,太过可亲可爱,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沈寒山迟迟不饮酒,苏芷没了法子,只能勉力躬起酒盏,由着佳酿顺到他唇边。
好在沈寒山还知道一些分寸,这回好好品酒了,没有折腾她。
光是倒一回酒,就搞得苏芷精疲力尽。
她心里殷切盼着酒宴快些结束,她好快些抽身。
但沈寒山上了瘾,故意延长夜宴。
他又看了一眼吃食,意味深长同苏芷道:“我饿了。”
苏芷不解,和沈寒山对视,负气低语:“你饿了,盯着我作甚?总不会是……想吃了我吧?”
小娘子懵懵懂懂,不知沈寒山言外之意。
她寥寥几句赌气似的回敬话,却阴差阳错正中沈寒山下怀。
奈何,不行。
沈寒山眸色渐沉,欲念横生。
随后,他低喃:“呵,我倒是想。”
“嗯?”
“夹菜。你们乐坊就是这样教导人的吗?连布个菜都不会?”沈寒山忽然高声,恼怒模样是做给县令看的。
县令闻言,赶忙施压,道:“你个小女子,竟不知眼前的贵主是谁吗?!手脚殷勤些,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县令施压,苏芷岂敢不从,她只得阳奉阴违,给沈寒山夹了一筷子蒸肉。
沈寒山不动如山,苏芷悟了,他要她喂。
她丧了气,决心不再做人,权当沈寒山的附庸。
凄凄惨惨。
他要她生,她便生;要她死,她便死。
左右线在沈寒山手上,她只是个毫无生气儿的傀儡。
苏芷消极地任人摆布,一腔精神气儿全涣散了。
她丧气的模样,教沈寒山好笑,他又没如何她,搞得好似这一生都毁了。
沈寒山也知自个儿太过分了,他饶过她吧,他于心不忍了。
于是,沈寒山从旁侧扯来一件狐毛长褙子,披在苏芷双肩。
他把她裹得严丝合缝,随后他伸开白皙纤长的指节,拦腰抱起了苏芷。
苏芷忽然被高高举起,裹挟入一个熟稔的怀抱。
耳畔全是蓬勃的心跳声,不是她的,是沈寒山的。苏芷闷在暖融的毛内胆里,手足无措,不知外头光景。
就在她错愕之际,沈寒山和县令道了句:“舞伶不错,本官将人带走了。案上有一袋银钱,劳您转交给乐坊,算是‘赎身’之用。”
留下的钱财多少已经不重要了,要紧的是,舞伶高升了,入得沈寒山的眼,可进入沈家当妾室或是侍婢了,真是有福气!
县令哪里敢要沈寒山的钱,连连退让:“沈提刑何必客气,这点钱,下官出便是了。”
“收下吧,沈某没有赊账的习惯。”沈寒山阔步抬腿,作势要走。他不留县令讨价还价的余地,一门心思要领走人。
县令看着沈寒山行色匆匆的仪态,也知他是想办何等风月事,再拦就不美了,毕竟一个色令智昏的男人,听不得劝。
县令委婉恭送两句,看着抱着女子还能如松如柏行动自如的郎君,感叹:“年轻真好,腰力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七章
沈寒山将苏芷抱上马车, 这车是叶主簿特地从车马行雇来接应两位上峰的。
苏芷的脚甫一落地,她挣开身上长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挥拳朝沈寒山颊侧击去。
掌风如刀,来势凛冽。
“啪”的一声, 沈寒山避无可避, 死死挨下一拳。
郎君头受力一偏,他的嘴角沁出一道血痕,星星点点落衣上,洇出不大不小的红晕。
苏芷恨极了,她杀红了眼,想要再揍,却想起沈寒山官场身份,硬生生忍住了。
她切齿, 上前一步,紧紧攥住沈寒山的衣襟, 怒不可遏质问:“耍我很好玩吗?!”
苏芷没沈寒山高,即便胁迫人也只能仰望对方, 带有一丝滑稽感。
看着眼前怒发冲冠的小娘子,沈寒山莫名笑了。他云淡风轻抬指, 以粗粝指腹, 轻轻掖去嘴角血迹。
他不疾不徐、不羞不恼, 姿态娴静,似乎没把苏芷的怒火放在眼底, 又似满不在乎她的恼意。
看啊, 苏芷最讨厌沈寒山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了。
仿佛世间最狼狈的, 独她一人;最沉不住气的, 也独她一人。
任何时候,沈寒山都这样得体随性,像个风度翩翩的假人。
他算无遗策、他聪明绝顶、他年轻有为,人人称羡……苏芷讨厌堪称完美的沈寒山。
他作弄她、欺辱她、戏耍她,丢她一人难堪,最终却没事人一样走开了!
是他把她逼到这个地步,是他让她疯魔的!
可是所有人都以为她孤高冷傲,她对他不敬,没人知道沈寒山皮下是个什么样子,而苏芷自始至终都明白——这厮天生是邪骨坏种!
苏芷越想,血气越上涌,她死死抵住沈寒山胸膛,将他困于车壁。
苏芷厉声喊:“沈寒山,你说啊!”
沈寒山总算开口了,他眸色讳莫如深,探指触上苏芷紧绷着的唇,柔声喃喃:“我救芷芷于危难之中,你不报恩,反倒怪我吗?”
苏芷撇过头,避开他毫无边界的触碰。
“胡说八道!你分明是蓄意折辱我……”她不蠢,不会信他的鬼话连篇。
苏芷咬紧牙关,一声声控诉他的罪行:“明明你能寻借口带我走,你偏不。你留下我,只不过想看我出丑。你知我骨性,还逼我扮娇娘状……沈寒山,我早看清了你的险恶心思!”
他无非是想折断她高傲筋骨,将她从高岭拽下,伴她堕入无间地狱。
他,从未有过好心。
寥寥几句,沈寒山明白了苏芷所思所想。
他从来不知,她的自尊心这样强。他是想见她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怀有微乎其微的偏执。可他骄纵她,不想伤她根本,倒没有苏芷说的那样恶劣。
只是……沈寒山居高临下,俯视眼前这个如同惊弓之鸟的苏芷,又满腹慈悲,觉得她可怜。
苏芷挺直了脊背,如同寻常日头里摆着皇城司使姿仪。
她白皙如雪鹤的长颈微微颤抖,那样脆弱,那样不堪一折。
苏芷在虚张声势,她所有的铠甲都被沈寒山撕碎了,故此,她才大发雷霆。
是他错了,他不该借自己的隐癖,去招她的厌恶。
沈寒山是罪有应得,该领受她这一拳。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抱歉,为我此前的孟浪之举。”
沈寒山想宽苏芷的心,他同她道歉,希望她既往不咎,不要躲他。
苏芷的满腔怒意,在对方虔诚的歉声中消散不少。
本是能这句后就中止的对话,沈寒山偏要再辩一句:“我待你,没有那样重的险恶心思。我知你意,同你心意相通,费心救你。献舞时,若非入我怀,芷芷的真容岂不是要显露于人前?鼎鼎大名的皇城司使成了供人亵.玩的小乐伶,你面上就很光彩么?”
他说的都是实情,方才一出戏滴水不漏,能骗过县令,能瞒过众人,已是圆满。
沈寒山聪慧,留下了赎金,这样一来,舞伶的失踪也就迎刃而解了,世人都当她入了沈寒山的府邸,成了沈寒山的宠婢……
可是,苏芷仍是觉得哪处不对——于公,沈寒山处事八面见光,善始善终;于私,他为饱一己私欲,牺牲同僚。
平心而论,她就是吃了亏的,任沈寒山巧舌如簧,也不得辩驳。
他道过歉了,再深究下去又有何用?
苏芷松开他,还没等马车到叶家,她便撩帘下了车,飞檐踏壁而去。
她有气性儿,且不小。沈寒山执意要触碰她底线,那么做好一刀两断的准备。
沈寒山望着苍茫夜色,这次是真知道自己过火了。
他落寞放下车帘,随车马颠簸,架他向明月、向远方。
另一边,苏芷独自跑了后,又后悔了。
她忘记告诉沈寒山,关于密令里的内容,此后不还得同他接触吗?
明明可以少一事,偏偏又横生枝节。
烦心。
老天爷都要折腾她。
因着这一桩焦虑心事,夜里苏芷烙饼似的睡不着。
她开着窗,深更半夜隐约看到沈寒山路过。这么晚了不睡,是看她归府没有吗?
苏芷皱眉,她又不是三岁稚童,不使性子,不搞离家出走那一套。
翌日,苏芷招来叶主簿,她本想借他的口,把密令一事转述给沈寒山,岂料那个狗皮膏药似的男人自个儿就跟过来了。
一见沈寒山,苏芷的脸沉了下来,打帘进屋里时,还冷哼一声。
叶主簿觉察出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他心间惴惴不安,忧心昨晚计划是否出了差池。
叶主簿给他们沏了暖身的羊乳茶后,开门见山问:“苏司使,昨夜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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