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山戏谑心起,他勾唇,噙笑,忽然抬手,扣住了苏芷柔夷:“腰软身轻,舞姿曼妙,步若莲花,这一足足踏来,真真碎人肝肠。”
他给予她很高赞誉,外人听来,沈寒山再能耐,也难过美人关。
可这些话落到苏芷耳朵里,他分明是存了取笑她的心思。
一个郎君用调笑语气夸赞一个从未舞过的娘子舞技,不是戏弄,又是什么?
苏芷眼底杀气腾腾,却不敢同他闹开,只能曲意逢迎。
沈寒山吃准了她今日的窘态,他使坏,非要逼她。
于是,沈寒山手间使了巧劲儿,一下将苏芷扯入怀中。
腿前有菜案作绊,苏芷再能耐,也只能顺势跌到了沈寒山怀里,落了他满怀!
入鼻,俱是沈寒山身上那股子若隐若现的兰草幽香,典雅清冽,很好闻。
苏芷的俏脸埋在沈寒山怀里,莫名面红耳赤,牙齿亦咬得咯吱轻响——沈寒山疯了!
这个居心不良的登徒子,她要他好看!
可惜,这一腔复仇抱负,苏芷都无缘言声儿。
沈寒山分明是抱着“不死不休”的心逗弄她这一场。
机会难得,他欲摆布她,教她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六章
许是想拉近关系, 桔花县县令没有置办高脚桌椅的筵席,而是设了宝相花纹毡席铺在地上。
为了方便沈寒山倚靠,县太爷还置办了一尊白玉腰枕, 下垫织霜纹灰鼠皮草所制的坐褥,供他支颌倚靠。
先前, 沈寒山拉苏芷入怀的刹那, 摔翻了好几个摆了温棚瓜果的碗碟,好在她是落到沈寒山膝上,底下又垫了厚毡绒,故而并未有何处跌伤。
细细想来,算是沈寒山有心,知一回怜香惜玉。
只县太爷小家子气,眼神儿不住往织毡上飘忽。他看着那些重金入手的逆时令甜瓜滚落在地,一阵肉疼。另一方面, 他又庆幸,今晚这场酒宴的马屁总算是拍对了, 能讨得沈寒山的欢心!
回忆起吴通判送花魁,人家也不屑一顾, 应当是那娘子姿容不够。
县太爷捋了捋胡须,心里美滋滋地道:他比吴通判多活十多载, 赠礼的眼光自然绝佳!最懂男人的人是谁?自然是老男人!他能不晓得沈寒山这样年轻后生想的什么?无非是爱自个儿亲力亲为挑选的, 亲手摘的瓜才香甜不是?
县令虽说是靠的吴通判这尊大佛, 但六品官地方官焉能同三品参朝官相提并论?若他能入沈寒山的眼,换个靠山也不是不行。
思及至此, 县令笑得更加谄媚了, 他同沈寒山道:“沈提刑好眼光, 此女乃是芙蓉班子的舞伶魁首, 曾以一曲芙蓉舞名扬天下!衢州多少达官贵人想请她献舞都碰不着面,还是沈提刑面子大,说请人,人就来了!”
县令自以为这番话是“锦上添花”,唯有沈寒山知晓,这段说辞有多掺假。
他发笑,笑声低沉而魅惑,勾人得紧。
县令当是取悦到沈寒山,也赔笑。苏芷却知,这厮是在笑话她!
老匹夫,编瞎话这样顺畅,害得她颜面尽失!她哪里是名震四海的第一舞伶?!她根本就不擅舞艺!
沈寒山难得给了县令一个好脸色,温声道:“本官吃了酒,颇有些醉了,目眩得很。劳烦明府差人,熄两盏灯,以便本官缓缓神。”
“自然自然,不过小事一桩。来人,给沈提刑重新布菜上酒,再把灯吹灭几盏。”
沈寒山本意是想庇护苏芷一遭,他身侧煌煌璀璨的灯火熄了,夜色便昏暗了。如此一来,他更好遮挡苏芷姿容,不被人瞧出眉眼轮廓。
奈何县令不懂啊。他暗暗揣度沈寒山心思,回过味来,奸笑两声——原是想趁光线昏暗再行苟且之事,沈郎君好情.趣!
他被沈寒山挑起了兴致,也喊来一名美妾随侍。
美妾怨怼地看了沈寒山怀里埋头不起的舞伶,心里妒恨极了:若她早些换了香粉,保不准沈提刑怀中座位便是她的!偏偏让一个浪蹄子捷足先登。
她有意同舞伶竞争,故作温柔小意地倚靠入县太爷怀,声儿催浪似的娇嗔:“哎哟我的爷,快来吃杯酒吧!妾喂你!”
她自认燕语莺声,定能勾得沈寒山神魂。
岂料沈寒山全然不在意搔首弄姿的美妾,他的全副心神都记挂在身前小人儿上头。
沈寒山有意戏弄苏芷,低声诱哄:“怎么?见了本官竟羞臊至此,不愿抬头同本官讲讲话吗?”
他柔情备至,风度翩翩。
苏芷却微微仰首,目露寒光。
沈寒山分明知晓,她不能开口讲话,万一被县太爷认出来就全完了!不止是计划败露,还可令她皇城司使的雷厉风行形象崩塌,颜面扫地。
他怎敢……怎敢这样欺负她!
苏芷不愿同人示弱,她从未有求人的时刻。故此,她只是咬着下唇,死死盯着沈寒山。
她寻他是来解围的,不是给自个儿添堵的。
沈寒山,果真是绵里藏针的毒郎君!
美妾耳尖,听得沈寒山的一番话,心里头直笑。果然吧,伶人不过是贵人手里的小玩意儿,遇上了真高官,又唯唯诺诺像个鸡子,不敢开口了。
美妾呶呶嘴,艳羡舞伶气运好。随后,她又升起一股子希翼来。
若是她好好表现,入了沈寒山的眼,保不准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毕竟县太爷可不管她是不是个妾,只要她能独得沈提刑青睐,给人吹耳边风,他便会把她高高供起。
想到这里,美妾的心思又活泛了。
她口中衔着州府当地温培葡萄,噘嘴凑上县太爷,亲给他喂食。
县太爷哪里消受过这样的美人恩,他得意非常,连连接下了汁水丰沛的果子,夸赞:“瞧你这小模样,真讨喜!”
县太爷无惧在沈寒山面前同美妾歪缠,毕竟上峰身旁也有佳人相伴,若他不玩得尽兴,沈提刑又怎敢放开手脚玩闹呢?
美酒美人,才能同男人打成一片!
他也是体恤沈寒山!
美妾那边已然欢声笑语闹上了,听得苏芷起一阵阵鸡皮栗子,如坐针毡。
偏偏沈寒山还低头,凑到苏芷耳畔,温声耳语:“做戏要做得像一些,芷芷也不想,被人发现吧?”
他靠得这样近,好似情人间的呢喃,又仿佛他将薄唇.落在了美人颈侧,那一对俏丽的影子交叠在一块儿,看得人血.脉.喷张,浮想联翩。
苏芷知沈寒山话中意思,她明明是学过随侍贵人的,就算不献身,好歹也得口灿莲花,说几句吉祥话儿!老这样放不开,很引人生疑。
可是苏芷这辈子都没做过娇态,要她临场发挥,太为难人了。
苏芷借着月色,看了沈寒山一眼。
他的酒似乎醒了不少,眼底不再是柔肠百转的春.情,而是满目清明。
他的所作所为都不是凭酒劲儿发疯,他是清醒态度下要的她吗?他怎么总执着于她不放?他要疯魔便疯魔,为何总攀扯她见阎罗。
苏芷恼火,这股火气却全没来由。
是她要寻沈寒山江湖救急吧?
也是她自个儿挨到他跟前吧?
步步进,步步错,这往上爬高楼进的每一寸功劳,都是她心甘情愿登的,也是她咎由自取。
怪她轻信沈寒山,此人就是个孽障!
沈寒山怎不知苏芷在恼怒呢?可他就是想闹她,骨子里的邪性蠢蠢欲动,血脉里的野性作祟,逼得他不得不……作弄她一回。
会生气?
会挂火儿?
他何尝不知。
沈寒山可比苏芷想象的,还要了解她。
只此今夜后,粉身碎骨亦无悔。
苏芷辨认不出沈寒山的缱绻心绪,她猜不透沈寒山的心思,一会子觉得他是真要好好演完这出戏,一会子又觉得他分明是存了坏心。
几经纠葛下,苏芷还是妥协了。
她泄了腹腔中那股子硬气,颓然垮下肩臂。
苏芷丧失了底气与英气,她频频窥视美妾,临摹旁人的娇态。
苏芷颤巍巍捧着一杯酒,奉于沈寒山唇边:“喝。”
她压低声音,豪气冲天,小心提醒。
沈寒山受宠若惊,他勾唇,凑到苏芷酒盏边。
明明该接过酒杯的,他偏偏不!
他在等苏芷喂他,他真把苏芷当成了舞伶,磋磨她!
苏芷神志都要倾塌了,她头一回生出一点点摸不着的委屈来……沈寒山把她当成了可随意摆布的女子吗?他岂敢!
苏芷起了杀心,她讨厌面前为非作歹的沈寒山。
她想大动干戈闹一场,又觉得这样的行径太过孩子气了。
不过是喂一杯酒,她连舞伶都扮得,为何偏偏敬酒不行?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沈寒山,那她如何假模假式演戏都可,偏偏他是沈寒山。
苏芷觉得难堪,又想不明白其中原委。
或许是她的自尊心作乱,她唯一不想的,便是在沈寒山面前丢人。
他会记一辈子的,记住她的狼狈与软弱。她不希望被沈寒山瞧不起,她不是矮他一头的弱者,她是能同他比肩的悍将。
啊!是了,苏芷一直将沈寒山视为对手,而宿敌之间不可能有温声软语,自古以来都是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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