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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首辅他火葬场了 (张部尚书)


  现在不同了,他官居二品,又是太子讲师,敬宗与东宫恩赏丰厚,去岁他已把老家的亲人接到了官邸,还在盛京买了私宅。对她,便愈发漫不经心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归宁的家宴,他能真的守时守约,不至让自己,让她的父母被人耻笑。
  现在想想,真是自作多情。
  讥讽声,抑或是那些异样的眼光就像利刃,让她在席间难以自处。
  白婉便放下银筷,假意咳嗽起来。
  李凤莲眼尖,语气“关切”:“婉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舒服吗?”
  “这几日天气无常,我穿得多些捂了汗,又脱得勤,不承想反倒着了风,现下嗓子不太舒服,头也有些晕,想回去歇息。”白婉虚弱道。
  “可惜了,今儿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怎的就病了呢。”李凤莲佯装惋惜。
  说着,她还看向旁边几个姑娘,大家脸上心照不宣,都知白婉装病,憋着不笑出声。
  自己巴巴的归宁,丈夫却让她在长辈小辈跟前没脸,李凤莲若是她,早该一头撞地羞死,哪还吃得下满桌的珍馐。
  “咳咳。”白婉装了会,倒真有些喘不上气。
  她当然知晓她们如何想的,却无心驳斥。
  她的身体并不好,现下怄着气,怄得心尖都隐隐作痛,是真的不舒服。
  就在芸佩心疼地猫腰搀她,准备带她回后院时,却听堂外一阵杂沓脚步,一个高挑身影绕过屏风,人未到,声先至。
  “儿来迟了,未能赶上开宴,实在失礼。”
  他音质如泉,铮琮动听,仿若真的恳切赔礼,不论先前人有多大的气,此刻也消了三分。
  白婉凝眸,盯向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夫君,一时忘了动作。
  陆松节身长八尺,穿一身绯色圆领阔袖袍衫,腰缠犀角带,却是摘下了乌纱帽,如鸦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用根如意玉簪簪着。略显柔和的脸部轮廓肤如暖玉,凤目薄唇,右眼檐角下还有颗微红泪痣,让这俊美公子平添一丝忧郁深情。
  他一出现,满堂男子似都被比下去,只他一人如芝兰玉树,葳蕤流光,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白同赫素日十分满意陆松节这位女婿,又因对方一进来就道歉,他也不好大声苛责。
  他瞥了眼檀木桌上的铜壶刻漏,却是带着余怒:“也才午时正,不算晚。”
  陆松节微微颔首,再道:“儿曾托信,说端午宴前一日到,不承想半路同福偶感疟疾,耽搁了时间,父亲这么说,儿心底更难受了。”
  同福是他的近身仆从,主仆情深,倒也显得他怜悯下属。
  白同赫点点头:“又非你刻意为之,一次两次的,就算了。”
  陆松节却是对着堂屋内一众长辈再三致歉,又问了祖母的安,叫仆从把此次南下带回的礼物呈上,作为赔礼。
  礼物甚为丰厚,譬如洞庭的柑橘、福建的荔枝、西湖的龙井……全是福建沿海到江淮两地的特色珍馐宝物,还有专门赠予老祖母的景德镇白瓷观音,给白同赫的徽州墨。
  长辈小辈都得了他心意,个个笑逐颜开,方才的怨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老祖母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脸色红润有光。
  先前那酸他的徐氏和李凤莲,全变成闷葫芦,不吭声,大房陈氏稍稍坐正了身子,斟了杯祁门红茶,怡然慢饮。
  白婉还在那站着,看着他周到地和众人寒暄,说起这些日子在外所见风物,真是光辉灿烂,叫人难以避开目光。
  她不禁搓了搓自己的下裙,耳尖烫起来。
  他竟是真的回了,反叫她意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好似要从胸腔里撞出来。
  作者有话说:
  (1)捐纳官职,即合法花钱买官,是明清时期用以补充财政收入的一项制度。一般捐纳的职位都不是什么要职,买了官的人只得一个虚衔,平时不做实事,只在社交时派上用场,给脸上贴贴金。
  (2)因为男主光环,所以他年纪轻轻就担任兵部尚书,翻遍史书亘古未有,请不要深究。
  他是寒门子弟,没有爵位,自己也还没有封侯,内宅人员和产业架构设计简单。
  另,男主不是完全光伟正的人物。可能,也许,只是个毁誉参半的衣冠败类?
  (3)大靖朝是架空朝代,私设较多,勿考据。
  在这里卑微地推一下自己的预收文《偏执藩王追妻日常》~


第2章 献礼
  也只意外少顷,白婉便慢慢冷静下来。
  陆松节归家半刻钟,未瞧她一眼,只忙着周全礼数,扑在了白氏女眷和男人们中间,左边和祖母讲沿海各地民间趣事,右边应和着白同赫及叔伯长辈关于水匪犯边的朝局问题。
  当初白同赫点名让白婉嫁他,正是看重他性子恭顺这点。
  只是他对外人如此周全,独独怠慢自己。
  父亲,自然是看不到这些的。
  “婉儿怎么光顾站着了,好容易二郎回来,不如坐下再吃点。待会还要看石榴花呢。”李凤莲此刻已换了副谄媚笑意,起身轻轻把白婉摁坐在梨木桌上。
  “咳咳。”白婉柔道,“也好。”
  陆松节回了,她的确没必要装病。
  北地过端午,没有赛龙舟的活动。但喝雄黄酒、给小孩戴五彩绳、斗酒猜谜、赏评石榴花、吃粽子、荡秋千之类的习俗,仍是相通的。
  席间,不知道是谁撺掇陆松节,“二郎,都回这么久了,怎的不看看嫂子?该罚,该罚。请嫂子吃个粽子吧。”
  陆松节这才转过眸,似是刚发现角落里的白婉。
  男人们起哄,女人们也不甘示弱。
  白婉被撺掇得耳热,却因心气儿不顺,刻意不和陆松节对视。
  须臾,她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陆松节淡淡一笑,看了眼桌上的肉粽和甜粽,却是拿起甜粽,慢条斯理地剥开,放在瓷碗内。
  北方流行吃甜粽子,在糯米里裹上甜甜的红豆馅,抑或是金丝蜜枣,吃的时候还要蘸白糖。但白婉的祖母祖籍在江南,白婉随她,喜欢吃肉粽。
  看着在面前缓缓展开,冒着热气红豆馅,她的胸口一时闷堵。
  陆松节并不知道她的喜好,或者说,他从不留心。
  大家都在看着,陆松节见她不动筷子,才半阖了瞳仁放缓语气:“怎么,还为迟到的事跟我怄气?”
  心弦绷了许久的白婉竟被他问得鼻酸,忍不住抬眸瞧他,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不吃的原因是什么。
  白婉的视线又落到他袍衫下摆,发现上面溅了微不可察的泥点子。
  皂靴也脏了。
  许是冒着雨后泥泞赶回,受累了吧。她的气又消了点,便摇摇头:“没有。”
  “哪里没有呢,从昨儿不就隔一个时辰差人到府门外瞧看了吗?都说小别胜新婚,现在二郎好心给你剥粽子,你还是赏他脸吧。”李凤莲笑道。
  身边几个仆妇姑娘也笑。
  “是啊,婉儿,你的脸都羞红了。”
  她们越说,白婉的脸越红,当真像煮熟的虾米。陆松节端着那碗,视线忍不住在她脸上逡巡。他是许久没有见她了,边务繁重,此刻才找回些已成家的真实感。
  白婉终于接过那碗,指尖轻轻碰到他,微凉的体感令人酥痒。
  陆松节不觉摩挲被她碰过的地方。
  咽下黏牙的甜粽,白婉眼睫轻轻扑扇,又抿了口茶解腻。
  吃了这粽子,她就不再有心思赏石榴花了,只想回后院消食。陆松节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等她走许久,也没跟上。
  白婉心里攒着事,在抄手游廊上走着走着,突然便停下。
  原来陆松节在外忙碌的时候,她偶然能想起他的好。等他终于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发现,他仍旧老样子。
  他总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可对自己这个枕边人,他真的在乎吗?
  不论如何,她吃了,他面子上好看了。
  白婉有点心烦,晌午后足足睡了觉。
  她这几日归宁,暂时住在两人燕尔新婚的厢房中。爹娘应是极惦着她的,便是她随夫搬走许久,屋中一应陈设仍保留着她离家前的模样。
  桌椅台面纤尘不染,墙上仍悬着她喜爱的挂画,匣子里也留着她钟爱的琴谱。
  白婉捧着那本孤本手抄的《小重山》,眼眶热了。字迹仍是熟悉的雄健潇洒,胫骨丰肌。
  当初父亲信誓旦旦要烧掉它,断绝她的念想,没想到时至今日还留着。
  她自小就备受瞩目,琴棋书画,贵门淑仪,无不精通。现在想想也没甚趣味,她如何如何,陆松节是看不到的。
  有人撩起珍珠帘,白婉不由慌乱地把琴谱塞进怀里。
  “看什么呢?”陆松节的声音。
  白婉没想到他会过来,稍稍平复了心绪:“没什么,许久没有回家,随意瞧瞧罢了。”
  她掀起眼帘瞥他,语气不免冷淡。
  “陆郎怎的有空找我了?”
  陆松节听出她的怨,微挑唇:“我才忙完。怎么,现在见到我,也不高兴?”
  他最能拿捏她的心思,这么说,她就不好意思同他使性子。
  陆松节顺势靠近了些,碎发从额前垂落,身上拂来幽邃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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