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那还有件事,就是——”
孛日帖赤那单手托住已经发福的脸腮,很无聊的说:“就是——李榕无敌爱你,因为李榕无敌爱你,所以李榕无敌爱你,他把他的一切都献给了你……”
连小孛这样笨笨的人都已经倒背如流了,林沁居然还没讲腻,这回是小孛嫌弃她!
他说着,见有两抹身影已经悄悄然起身要离去,他连忙跟上,说:“你们不要抛下我哇!”
林沁在他们身后喊道:“唉,你们留下听我细讲一下,还有很多事我没同你们讲过的!”
三人一听,更是跑得飞快:“不必!”
林沁追不上他们,讪讪地停下,挠挠头,低声嘀咕:“干嘛不听我讲完,我又没讲很多遍。”
她折回,很快便自我陶醉道:“也是,我有李榕,他们没有,他们当然会嫉妒我。……不过是一群可怜人罢了。毕竟,李榕无敌爱我!”
托娅就罗加城建设一事回衙府找林沁商量时;林沁又犯病了:“阿娘,你知道......”
托娅直径打断她:“我知道。”
林沁:“可是,你真的知道......”
托娅:“再说我就打断你腿。”
谁都管不了的人终于被自己亲娘收拾了。
托娅嫌弃:“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整日情情爱爱,做点正事不行?”
林沁:“我没......”
托娅:“庄重些,稳重些,很难吗?”
林沁:“不难......”
托娅:“既然不难,那想必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吧?”
林沁:“好......”
作者有话说:
一些李榕视角:
木兰围场的深夜,李榕随手抄起锦被盖在面上,毡包寂静,唯有他炙热滚烫的心跳,脑海中笑靥如花的女人,森头晶莹的宝石晃动,撞击在一块发出无法言喻的美好声音,红裳围着毡靴晃动,层层纱栾如一朵绽开的海棠花,花瓣尖尖会在她靠近他时轻抚他的锦袍。
她在游廊翘起的檐瓦处挂了一串惊鸟铃,用来护庭院中一排排盆栽里的花,她尤其爱那对会在春日抱着一起开的海棠花;惊鸟铃逢风拂过便会在巴掌大的青铜鼎中敲出“叮叮叮”的悦耳声音,在佛寺中,此物亦唤作“铃铎”,李榕年少时常去寺庙,也常听那铃铎作响时院内悠远清宁的唱经声,由《金刚经》诵读至《法华经》。
“叮叮叮”。远处响起铃铎撞击之音。李榕半坐起身,双手搓搓脸颊,白皙的指骨屈起,稍稍使劲将银冠压下,束好发束,收拾好容表出去。
毡包门前,值守的小兵只幽幽打了一个哈欠,低头擦了把眼皮,抬头时,映入眼帘的是李将军沉静的面容和一双漆黑的眼。
他身长俊挺,双手背于后裳,说:“去跑圈。”
那小兵战战兢兢的围着木兰围场边缘地带跑动起来,一排排交错的尖木桩朝后倒,篝火冉冉,春风拂过他通红发汗的面颊,他紧张的朝一旁道:“李将军,在下不用您陪跑,保证完成罚跑任务,绝不偷懒。”
李榕恍若未闻;那小兵咬咬牙,只得继续跑。
临天明,李榕趟出一身汗,方才徐徐停下脚步,那小兵双腿虚软几乎跪倒在砂石地上。
李榕问:“你可需要我扶你回营地歇息?”
不要!那小兵气喘吁吁的爬起来,一身正气地向李榕指天发誓,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值夜就算月儿打瞌睡了他也绝不打瞌睡,然后拼尽最后的力气跑掉了,他很长时间都不想再见这个军中煞神了,到底是谁在乱传李将军温柔!
以防那小兵需要,李榕找人给他带了金创药。而他独自向西行,太阳东升西落,他背对着阳,直到走进一片连绵的草场间,密林就在不远处,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被不知名的人系挂在围场尽头的铃铎,风朝西吹,铃铎的吊线也朝西拢靠,直到被青沥色的铃托挡住,吊线下的铃铛叮叮的响,风吹玉振,能扫慑邪念,能修身养性,君子为人应端正方刚,可李榕想不起任何一句他曾习过的经文,他只想的起游廊上的惊鸟铃,和惊鸟铃的主人。
但,此刻已无关欲与念,只关靴边可爱的小花小草,穿过指缝的调皮日光,还有很多害羞。
他不知道,她打开那个鲁班盒子没有?
她到底会不会后悔自己不乖,除夕夜里喝醉酒?
......
林沁后悔死了。
李榕走后,她无心睡眠,在床榻上羞耻又勇敢的回味着,高兴到翻身蹬腿腿时,踹着那个被冷落多时的鲁班盒子。
每次,李榕送她礼物总是要设置一个障碍,她需要解开鲁班盒子上的机关才能取得礼物,这已经成为两人心照不宣的小游戏。但是眼前这个鲁班盒子......
四面光秃秃的,并未设机关,林沁只稍微朝着匣盖向上一推,便推开了。
呵,还说不心机,是有多怕她不答应啊!
可恶,她喝醉究竟错过了什么啊!
林沁单手托住腮,第三遍收回游离的思绪,在多兰呈交上来的采购罗加城盖了红泥戳儿,已经多日无心正事了,
他终于说出背叛佛祖与正派的话。“我也好想。”
天呐,天呐。
后悔莫及,后悔莫及!
第61章 成婚
林沁抛媚眼。
两人的成亲的日子定在元丰二十二年开春。
因为林沁想将罗加城内的四合房作为他们的婚房。李榕自然是依着她来。
这一年, 林沁并未松懈,相反,她十分忙碌, 旭日城欣欣向荣,吸纳着五湖四海的客人与想要定居的人们, 税收良好,且呈现节节攀升之姿态;罗加城紧锣密鼓的重建, 向南的三条道路与各处新增关隘随之开工建设。
她手下的人, 分工也愈发明确,阿木尔管理旭日城内集市与粮食;其其格掌管税收与户籍;多兰暂时负责城中商贸等事务, 待到罗加城重修完成, 则会调去那边继续发展商贸;孛日帖赤那带领巡捕……一切都有条不紊。她终于为他们向朝廷请来正儿八经的官职, 为八品的县丞与九品的主薄, 这是荣耀, 他们都能拿朝廷发的俸禄了,也是沉甸甸的责任,这意味着塞北的发展与他们自此真正的紧密相连。……令她欣慰的莫过于越来越多的胡族孩子选择进城上学堂,欧阳无忌与几个老师一道授课,林沁遵照尚书房,也设武课,不过不设箭亭, 就在草原上课, 每年的那达慕大会便是他们的考试时间。
当然, 林沁与欧阳无忌促膝长谈过‘因材施教’一事, 若遇见有才者, 一定要大力培养, 无需追求全才, 学堂里有个刚来念了几月书的小姑娘对观星有浓厚兴趣,林沁知道,在紫禁城内设有星官,负责看天象气候,厉害的人能从中看出雨水,灾害,以及许多隐秘的天外之事,塞北没有条件教这个姑娘,林沁问小姑娘:“你想学吗?”
小姑娘点头。
林沁便自掏腰包送她去京城学。
小姑娘童言无忌:“城主大人,我听闻京城比旭日城更好,您就不怕我到那里学成后就留下不回来了么?”
林沁笑:“如今旭日城里的学生念书都走衙府拨款,也不见得他们每个人念了书后就会对旭日城有所贡献,但只要有一个人将来成为旭日城的中流砥柱,那这件事便有意义。供人读书可不能吝啬,我问心无愧就好,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也不能强求人违心发展,你说对吗?”
小姑娘稚声答:“可是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因为,她想成为林沁这样的女人,想在塞北的土地上立丰碑,青史留名。
李榕提拔了身边两名亲信,虎跃和庆格尔泰,负责军营及草原的治安管理,额尔德木图也由高加部落召回,负责镇守边境长墙,他卸了些担子,但也不闲着,时常去罗加城协助托娅监工,托娅看出什么,却也看破不说破。
有旭日城成功经验在前,也因为众人鼎力支持,自发过来做工,罗加城的改造计划一路顺利。
那些工人,光着膀子凿渠洞砌青砖,他们心中隐隐期待着什么,那是如同能将塞北这只火凤凰点燃的一把火,他们来到罗加城,是想亲眼见证这样一场巨变,一个过往贫瘠之地的振翅高飞,而他们,在历史长河中虽然渺小,但后辈若问起来,亦可以自豪的说:我曾为塞北的兴起流过汗。
有回,工人见李榕在丈量比对地下水渠的深距,同他开玩笑:“李将军,你什么时候能成婚,都在我们工人股掌之间哦。”
李榕体面道:“那劳烦诸位为我的人生大事多担待了。”
那工人振臂拍胸肌:“包在我身上。”
他回头,朝其他工人道:“传下去,为了李将军和我们城主大人的婚事如期举行,大家一定要夜以继日的修建罗加城。”
给青砖抹夯土累墙面的工人扭头传话:“李将军迫不及待要成婚,要大伙搞快点。”
这话继续传下去,在日落时分工人们一块用夕食时,李榕听得那帮人围在一块热火朝天的聊着:“你们听说了吗?李将军打光棍把身子打坏了......”
“好可怜哦,我知道一个滋补的偏方......”
“草原上的女巫可以用巫术,给李将军种那方面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