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不准林沁做的事,林沁越想做,睡前不准做的事,那就等李榕睡后做,但是兢兢业业在大草原巡逻多年的李将军在侦查与巡视方面着实是比林沁高出一筹,林沁被锁着双手压在偏房的锦枕上亲,李将军揉了她一把,说:“这个俘虏的滋味怎么这么好啊?”
林沁安能甘心落下乘?她气的一整日没理李榕。
奈何光阴苦短,林沁也不舍得冷战太久,李榕送给她一个鲁班盒子,她也就就驴下坡,原谅他了。
林沁抱着他睡时,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早被李榕拿捏住了。
她不高兴的踹他一脚:“李榕,你觉得是我爱你多些,还是你爱我多些?”
李榕说:“这也要分出胜负?”
林沁说:“我觉得好像是我多爱你些。”
李榕不争:“嗯。”
除夕夜,林沁不情不愿的回了父母家,依照中原习俗,新娘新郎成亲前不能见面,她孤枕难眠,瞪眼看乌黑的房梁,一会儿感慨想要给李榕一场好的婚礼真难,一会儿又因为天亮以后即将发生的事脸红心跳,一辈子就一次的事,她还是有点害羞的!
又想起分别时,她对李榕说:“期待明日,尤其是明日傍晚以后的事。”
李榕深深的看着她,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咦!
林沁滚啊滚,滚啊滚,蹬腿腿,跑出去用木枝写他的名字,写满院墙脚又用毡靴靴底踩平,回榻上躺着,继续无眠。
临近天亮,外城人家养的公鸡鸣叫,小厨室里有窸窸窣窣的动作声,乌日更达来已经起了,林沁眯眼行出,在庭院对着朝阳打了个哈欠,用力抻展四肢,他们一起用过晨食。
多兰提着妆盒来了,林沁仰着下巴,任由多兰将那些个粉子拍在她脸各处,对面铜镜里,隐隐浮现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妖娆脸庞,眉梢舒展,眼眸黑如曜石,鼻翘而挺,两瓣丰腴的唇抹上丹红,多兰忍不住摸了把她的小圆脸,感叹:“老天真是失手了,把这么张脸装在你身上,再琳琅的美妆,没半个时辰就被你造作完了。”
林沁说:“今日不会,我保证不乱动。”
多兰说:“罢了,你还是乱动吧,不要失了自己,反正你就是泥巴里滚起来,李榕也照样迎娶你过门。”
林沁得意极了:“那是。”
乌日更达来在外头呼唤她:“吉时到了!”
多兰,其其格和孛日帖赤那一块送林沁出门。
他们想搀着林沁,被林沁嫌弃的甩开,她双手捧着层层叠叠的鸳鸯喜袍,说:“我是成亲,不是瘸了。”
然后她拒绝乘坐那顶四方小轿:“好家伙,这已经不是瘸了,是断腿了。”
三人忍不住笑:“不愧是你。”
林沁踩进马蹬,屁股一撅,草原女儿潇洒上马,踢踏着骏马,气势轩昂,等李榕来接她。
新郎由西城门进,身着大红喜袍,胸前掮着大红花,腰佩妹妹送与他的香囊,太阳由天上照下,给他周身渡上一层金晕,他宛若嫡仙,貌美如花,俊隽无双。
旭日城里挤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出来瞻观这场盛大的婚事,这场婚事的双方都为塞北的崛起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百姓们十分激动,高喊着两人的名字,一路相随。
远远的,林沁高扬着下巴,前头化身探子的其其格不断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来了,来了,过城西集市了!”
“到青龙街了,到青龙街了!”
林沁脸红着,手指掐进掌心等待。
视线中逐渐出现那位十二时辰未见的新郎官,今日他悉心打扮,俊的天上有地下无,两人遥遥相望,李榕朝她笑,从未有一刻,他觉着幸福与他如此之近,戳手可得。
一旁街侧酒楼的窗口也挤着围观的人群,他们朝李榕头上扔初春的鲜花:“祝你新婚快乐,李将军!”
李榕笑着谢谢他们。
然后,林沁就看到冲天的火光如同撕碎一张轻薄的宣纸般霎那间将那酒楼撕裂成块,嘭——!
天空在爆炸声中被扭曲揉皱,一瞬之前还鲜活欢笑的人炸碎成块,落雨般落下。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何事,李榕已经勒停马,他厉色喊道:“别矗着不动,快撤远些!”
周遭弥漫着一股人们并不熟悉的刺激臭味,但李榕很熟悉,那是硫磺,制造火药时会用到的一种黄粉,硫磺。
有人故意袭击了酒楼,蓄谋已久。
很快,林沁也闻出来了,她一把扯落霞冠,呼唤孛日帖赤那:“你快点带着你的守城军去找李榕,听他指挥!”
孛日帖赤那如梦初醒:“是!”
阿尔斯楞他们随及反应过来,他说:“我去点烽火,让虎跃和庆格尔泰他们率领军队过来,捉拿作案之人!”
林沁咬着牙,一个使劲血珠就由咬破的唇伤处溢出。
是谁?
是谁在作乱?
又为何在这时作乱?
林沁迅速拽住要离去的阿尔斯楞,她摇头,语气严肃之极:“我怕是障眼法,你不要点烽火,亲自回塞北军营,让虎跃和庆格尔泰迅速整兵,守稳长墙,我怕是有人起兵谋乱了,你独自率一小波军队回来,我们封城抓人。”
阿尔斯楞点点头,迅速骑马跑了。
话尚未彻底落下,另一声巨响由稍远的幽竹学堂里爆开,方才欢声笑语的旭日城忽然就沦为人间地狱,哭喊声,惊叫声,海啸般淹没城池。
李榕很快疏散起人群,因为不知哪里会有炸药,只能统一往外城开阔处送。
他必须尽快稳定好局面,去乌耳和特山脚看一眼——是否局势有变。
林沁奔了过来,她在西城门站着,与下属一块安置受惊的百姓。
倏尔,她耳朵轰隆隆的一堵,她猛地被一股冲力推出几尺,扑倒在地,一身喜袍脏得瞧不出颜色,她在灰烬中爬起身,看到有人由镖局中跑出,大多是异域来跑商之人,大人都跑出来了,几个孩子腿脚慢些,跑在后头,腿脚最慢的那个小男孩啪嗒一下摔在残垣之间,绿色的扁帽由卷曲的头发处落下,一闪而过的面容令林沁感到熟悉,却想不起对方是谁。
李榕过去扶小男孩:“你还好吗?”
小男孩忽然就将匕首刺进李榕胸口,一刀不够,他连着扎了几刀;李榕眼瞳皱缩,背脊整个绷死,血流在喜袍上,认出那个小男孩,是当时被车尔廷训斥着挥打下货车的孩子。
小男孩笑着说:“只要你们死了,这里就是我们的了。”
李榕咬紧下颚,拔出匕首,瞬间削下小男孩的头颅,然后再支撑不住栽倒在地,大地似乎都颤了一下。
林沁几乎无法呼吸,猩红着眼去抱李榕:“李榕——!”
第62章 新婚
新婚快乐,我的李将军。
林沁一刻都不敢耽误, 死死捂住李榕身上血涌的伤口,她要带他回衙府救治。
李榕仍有意识,眉宇间拧成的山川承载着他剧烈的疼痛, 不过片刻,他额头已满是汗水, 他抬手,拽住林沁小臂, 林沁连忙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别说话, 我等军医来了立马去管旭日城, 不会耽误太久的, 阿尔斯楞很快就回来——”
话音随着李榕垂落的手戛然而止, 向来干净白皙的指骨全是污泥和细碎的伤口, 林沁的心好似被紧紧握住,叫她再说不出一字来。李榕,你不准死!
一刻钟后,阿尔斯楞率领一旅军队和军医抵达衙府。
林沁喜袍染成血袍,她也无暇在意,直径招军医进了正房。
正房门合上,林沁压下所有汹涌的心思, 指挥众下属撤离百姓, 关城门, 缉拿凶手。
爆炸共四处, 分别在酒楼, 学堂, 镖局和客栈, 皆是城中重要建设,此事一出,势必影响人们玩乐,念书,商贸,他们人心惶惶,不再敢轻易去酒楼饮酒与宴请,不会再送孩子进城念书,来往之人不敢再住客栈,更甚者,以后会绕过旭日城通商,那林沁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他们在四处都发现了被炸死的异族孩子,生前将炸药绑在他们自己身上引燃,因此大多尸首各处。
林沁意识到,这些始作俑者们,可能已经都与爆炸一同死了。
她想起几月前与车尔廷的那次碰面,他说许多车师人都在学汉语,一个国土大半都是沙漠与戈壁的贫瘠之地,百姓当大多疲于生计奔波才是,能遥遥千里通贸者毕竟在少数,为何全去学汉语了;当时车尔廷对这孩子就不是亲生父亲对待儿子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个毫不珍惜的物品;他甚至可能早就认识李榕,当时她表明李榕身份后,他并未流露丝毫诧异,也未回应她,而是直接想上前与李榕攀谈,因而那句问话,更像是一种为达目的走过场的掩盖……要是能多上一份心,早些反应过来就好了,林沁懊恼的扬起手,一巴掌扇起凌厉的风扑往脸上。
阿尔斯楞猛地攥住林沁,把她手掰下来,包在手中,自她六岁孩提时学会走路后,他便没有再向此刻紧握过她的手,他沉沉的说:“没谁愿意看到这样的人祸发生,你也无法提前预知会在大喜之日发生这样的事,既是如此,你就不应过多责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