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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 (阿凫)


  如此大的打斗声里,黎随才堪堪睡醒过来,揉着眼从房里出来时,只听闻崔浔最后一句话,半晌摸不着头脑。
  那人似乎对沧州十分熟悉,避开所有大道,经由窄巷穿行,隔壁更声不时响着,却未曾防到此处有一前一后三条人影。
  崔浔在后头跟着,心中越发觉得奇怪,那人大张旗鼓闯了进来,不为钱财性命,似乎只是为了毁那个狐狸面具,属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而走过一段路后,眼前迷雾渐渐消散起来。
  这人说是逃窜,却极好地把握住了距离,不至让他们一时抓住他,却也不会把人跟丢,偶尔还回头张两眼。
  如此情形,唯有一种可能,这人夜探的目的,是为了把他们带出来,怀着不知何种想法,要把他们带去某个特地之所。


第41章
  如此想着, 崔浔拉住急于与人拼命的秦稚,慢下脚步。
  秦稚被迫看着人影渐远,蹙起眉头问道:“你做什么, 人要丢了。”
  “别急。”崔浔安抚过她,这才特意拉高声音, 显见是说给前头那位听,“梁上君子脚上功夫不弱, 你我修的是刀法, 鞋都跑丢了怕是也跟不上。就是可惜了, 让他从手里跑脱。”
  这话似有若无,倒是管用。
  秦稚将信将疑地跟着崔浔慢悠悠走着,却在借着烛火拐过巷口时, 瞥见原本跑没影的人灰头土脸倚在墙上,见着他们彼此相握的手,咬牙切齿吐出一句话:“歇够了没有?”
  崔浔云淡风轻道:“没有。方才跑得急,一时半会想来是没力气再追了。”
  秦稚侧首,腹诽这人耍别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
  为显其言属实, 崔浔退后半步, 朝他略一示意,大有请君自便的意思。
  天边有瓣云来得巧, 正好把弯月藏了起来, 没了月色映衬, 那人脸色一瞬黑了下来,嘴上却不得不服软:“正好, 我也累了。”
  跑的人与追的人各怀鬼胎,本该风风火火打一架的事,陡然变成月下慢行。
  云消月现, 三个人步调一致地走着,即使被人瞧见,也只会觉着这三人大约脑子不好,夜里还四下乱窜。单是他们身上不急不缓的模样,也不会被人认成贼人。
  秦稚在崔浔掌心轻轻抠了抠,递过去一个眼神:他要带我们去哪里?
  崔浔低头,抛回去真诚的一眼:不知。
  诚然,他并非能卜会算,最多从蛛丝马迹里摸出些东西来,这等凭空揣测之事,他自问做不到。
  不过不明真相,不代表不能走这一遭。方才试探也试探过了,这人不知来历,不过态度倒是坚持,想来是铁了心要让他们去瞧瞧。
  好在月色甚好,崔浔牵着秦稚权当夜里消食,还不忘出声安抚她的情绪:“回头我再买个别的面具给你,比这个更好。”
  秦稚浅浅嗯了一声,足够前面的人听见,讥笑一声:“两位莫不是当来瞧风景了?”
  崔浔索性大方停下脚步:“言之有理,嘤嘤,我觉着此处月色不错。”
  如此说着,竟还伸手去指,横了心逗他玩。
  那人愤愤打了自己一巴掌,怪自己多嘴,软下口气道:“是我错,不该这么说,我向两位讨饶。”
  被追的人求着别人擒他,场面着实有些好笑,崔浔这才又跟着朝前走。
  只是这人着实嘴贱,总忍不住强插入他们的话里来,偏生每一回又引得崔浔驻足不肯继续走。往复几次,在他吸取教训前,顺利到了心中所想之地。
  那是一处富贵人家的祠堂,青砖红瓦砌就,门前两盏大红灯笼似乎是新换上的,在风里摇摇晃晃。
  秦稚抬头,借飘摇的烛火勉强辨认门上题字,一个梅字足以说明祠堂主人是何方神圣。
  沧州之中,没有别的梅姓大户。如此派头的祠堂,倒是与梅家祖宅相称。只是这人奇怪,为何偏要设法把他们带来梅家祠堂。
  崔浔也在此时正经起来,出声道:“阁下还不肯以真实面目视人?”
  那人摇摇头,崔浔倒也不强求,来回踱过两步道:“想来阁下应是面容有损,羞于见人,才以黑纱覆面,其实倒也不必,面容天生...”
  秦稚听他如此说,脚步却趁那人不备,渐渐逼近,一时明白他想做什么。
  果不其然,崔浔飞速伸手拍去,那人下意识防向心口,竟疏于去管脸上的黑纱。秦稚几乎同时飞身出去,不费吹灰之力扯去那碍事的黑纱。
  “你们!”
  那人慌忙支起手臂去遮,却为时已晚,一张脸被秦稚看得一清二楚。
  秦稚不由分说,改掌为拳,直直砸在他鼻上,两道鲜血一前一后落了下来。
  “新账旧账一并清算,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难怪觉着这人有些面熟,原来竟是季殊那个龟儿。秦稚觉着这人有病,人做的事他一件不做,居然还骗得许多人送他一个常山大侠的尊号。
  季殊捂着鼻子退后两步,半仰着头止血:“你下手忒狠了些,我这天下独一的鼻子若是歪了怎生是好,天下多少娇娇伤心,妹子怕是要负担哥哥后半生。”
  话音未落,本拦着劝架的崔浔在他眼上补了一拳,硕大一个乌青显得格外滑稽。
  单方面殴打,转瞬成了两人联手殴打,季殊凭着这些年东躲西藏的本事,勉强只吃了些闷亏,连连出声叫停:“你们不是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吗,怎么带你们来了,反还恩将仇报?”
  所求之物,不过就是梅家贪腐罪证,秦稚分得清缓急,当即停手不打,反倒是崔浔还补了两拳,才不尽兴地冷着脸问他。
  “拿来。”
  季殊被打得不轻,捂着肚子喊疼:“下手真狠,真不愧是绣衣直指。都带你们来了,不会自己去取啊,难不成你们绣衣办案,还要别人把证据捧到你们面前?呵...憨货。”
  秦稚适时补了句话:“他让你三招你都胜不过,他若是憨货,你是什么?”
  季殊深知这两人功夫好,说话噎人,只是怒目瞪着秦稚,幼稚地借此表达不满,终以目酸败下阵来。
  “你知晓多少?”
  账本之事连庄太守那边都未曾说过,对外只称有事公干。按理不该有人知晓,季殊却似乎很是了解,连他们白日失败都了然于胸。
  季殊不正经极了,摇头晃脑道:“崔直指不是素来聪慧么,自己猜去啊。怎么说,进不进?”
  绣衣直指与名满天下的大贼同行,属实有些同流合污的意味。
  然崔浔只是瞥了眼,便低声应了:“进。”
  时人是最怕“来都来了”这四个字的,为了不辜负所行耗费,断没有临了回头的事。崔浔自然也是信了这四个字,来都来了,不妨进去看看。
  祠堂大门紧闭,门边拴着条半人高的黄狗,蜷着打瞌睡。
  季殊一早跳上了墙头,半蹲在上面,轻声挑衅:“如何,可需要我拉妹子一把?”
  崔浔只觉得看他一眼都多余,与秦稚脚尖一点,轻而易举在墙上稳稳立住,顺着墙根一路往里摸去。
  两个无趣的家伙。
  季殊摸摸鼻子,旋身跟了上去,帮着在一众牌位里东寻西找。
  梅家祖上至多不过做到太守府中捉笔小吏,并无甚煊赫家世,连族谱都是到梅相手里这一代编纂而成,因此供奉着的牌位也不过尔尔,最下正中摆着早逝梅夫人的牌位。
  各处牌位上一尘不染,可见时时有人洒扫。崔浔左右摸了一遍,祠堂简单到无处藏匿些微小物,几乎一眼望尽,比梅家祖宅更简单。
  他正抿嘴细想,那厢季殊却在拿鬼话逗秦稚。
  “...你可觉着背后阴风阵阵,梅家建这个祠堂之前,此处是个闹鬼的宅子,每到半夜鬼哭狼嚎地。虽说后来修成祠堂,可到底不太干净,有人偶尔瞧见了,第二日死在家里,肝胆俱裂。”
  恰有一阵穿堂风从前院吹来,门外的狗也被惊醒,不住吠叫起来。一时间,秦稚觉着自己出了幻觉,案上供着的牌位似乎微微颤了颤,烛火摇晃,也不知何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季殊一顿,诡异地指指前院:“你看见没有,好像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看着...”
  “别吓她。”
  堂外传来脚步声,崔浔扯起他们两个,一手把季殊按到了供案下,自己则抱起秦稚闪身在门后藏匿起来。
  他把秦稚环抱在自己怀里,拿手臂揽住她的头,拿自己浑热的身体告诉她,季殊说的都是假的,专用来骗她。
  “嘤嘤,别怕,我在。”
  秦稚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鬼怪一说,偏又最爱看鬼怪志,每每看完,夜里把被子从头蒙到脚,也不敢睡。
  那时崔浔没办法,便提前在她买来的鬼怪志上改编几笔,删去骇人之处,添上一个降服鬼怪的神仙。然此计不管用,他便又以秦稚为原型,描了幅九天玄女相,挂在门边借以震慑鬼怪。此后秦稚再看,倒也不至于也不能寐。
  谁能料到,季殊居然拿这些事来吓嘤嘤。
  崔浔手中拳头不自觉握了起来,只等来人走后,便要将季殊揪出来打一顿。
  不过他怀里的秦稚倒是没觉出什么来,她先前遭难时,从死人堆里硬生生爬出来,早就不怕这些什么鬼怪了。如今若要说还有什么怕的,也唯有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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