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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 (阿凫)


  怀抱宽厚温暖,秦稚没有挣扎,静静和他在一边躲着,小心翼翼往外窥探。
  来的是个年岁不大的中年人,样貌和梅家祖宅的老叟有些相像,应是被派来看守祠堂之人。
  深夜惊醒,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护了护被风吹乱的烛火,这才从案上捻起三支香,借着烛火引燃。
  “夫人,今日风大。”
  他嘴里念念有词,却皆是对着梅夫人所言,那三支香,也被尽数插在梅夫人牌位前的香炉里。
  就在他插下线香时,又传来一阵撞击声,此间还似乎伴着什么野兽的吟啸声。中年人稍叹了口气,一气吹灭蜡烛,微末月光照不进堂中,登时不可再寻其人。
  秦稚被搂着,只能听得似乎有什么铁器被翻动的声音,而后便是一片寂静。
  “人不见了。”
  寂静之中,崔浔轻声在秦稚耳边吐出这一句话。


第42章
  人不见了。
  几乎是一瞬之间, 季殊从案下爬了出来,大摇大摆走到两人面前,眉一扬:“没骗你们吧。”
  祠堂大门不闭, 前后通透,这人来时脚步声如此分明, 却不曾听闻离去时的动静,想来人必然还在其中, 只是他们一时半会没寻到法门。
  然崔浔见惯各项暗门, 直直冲着案前的蒲团奔去。
  “蒲团位置移过, 此处比其他地方干净。”
  即使再是勤于洒扫,总难免积上薄薄一层灰,只有其上置物, 才会相较其他地方干净些。崔浔挪开蒲团,只见其下地砖间的缝隙有些大得过分。
  他回身问秦稚要刀:“嘤嘤,借你的刀一用。”
  金错刀被人用力一插,于缝隙间挤了进去,崔浔握住刀柄一撬, 地砖轻而易举便从原本的位置上脱了出来, 底下露出一块极大的铁板来,上有把手供人开启。
  几乎不曾犹豫, 崔浔伸手拉起铁板, 发出的声音正好与方才在门后偷听到的一般无二。
  季殊凑了过来, 在黑暗里闷笑一声:“原来在这里。”
  说罢,他从案上随手抓过一支供奉用的蜡烛, 从怀里拿火折子引燃,抢在最前跳下暗道,顺着悠长不可见的暗道一往无前, 唯有零星火光可见。
  秦稚觉着季殊的模样有些不大对劲,抓回自己的刀,转头看向崔浔。
  崔浔同样取了一支蜡烛,跳下暗道,回身对她说道:“我下去看看,你若是害怕,就先回客店去。”
  季殊已经下去,如此打草惊蛇的举动行过一遍,如何还能等到第二天纠集人手,光明正大地前来。是而崔浔不愿耽误此事,只能跟着同去。
  倒也不至于说怕,秦稚略忖了忖,方才那人也还在地下,在别人家的地盘做事,总没有十拿九稳,多个人也多个帮手。她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弯腰跟着跳了下去。
  暗道陡峭,越往下走,空气越是稀薄,烛火扑闪,大有灭去的模样。秦稚和崔浔摸索着往前走,却见季殊停在不远处,把手里的蜡烛信手一丢,旋即在腰间一摸,抽出随身带着的短刃来。
  再往前,便是火光通明了,间或还有铁链拖动的声响。季殊长腿一迈,径直闯了进去,而后便是一声怒喝,夹着不知是人还是兽发出的吼叫声。
  崔浔与秦稚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不好,顾不得许多,一并闯了进去。
  说是石室,此处倒是更像隐在地下的囚牢。四下青石里延伸出小臂粗的四根铁链,共同奔向石室最中间,牢牢锁住正有所暴动的人。
  季殊出手很快,一柄短刃制服了早他们一步下来的中年人。
  “藏得可真是深。”手一抬,重重敲在中年人颈上,后者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头一歪昏死过去,“崔直指,搭把手,把人捞出去。”
  他说的自然是那被铁链缚住的人,须发散落,说是野人也不足为奇。见了生人,那人也只一味发出低吼声来。
  不管这人是何种身份,梅家私修密牢,将人囚禁于此,也是件有违法度的事。崔浔点头,正待上前之时,季殊已然从那野人身上搜出些东西来,往崔浔手里一抛。
  抛过来的是一枚铁质令牌,上头隽有“杨”字,其下是虎样花纹,一看便是军中之物。而唯有如今镇守边关的杨子嗟军中曾用过,以此令牌示其身份。
  崔浔凝眉:“杨家军中,两年前的纹样。”
  季殊的短刃劈不开铁链,把那昏死过去的人一搬,自己在凳上坐下:“崔直指,不妨理理思绪?杨家的人怎么会落在梅家手里,这两家有过节?”
  崔浔轻瞥他一眼,脸上分明写了“不想同他说话”这几个字,径直走到那人面前,抬手拨开遮住面容的长发,陡然一惊。
  难怪此人只能发出嘶哑的吼叫,分明嘴里以没有了整条舌头,张着嘴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别看了,手也断了,就这条命还有点用处。”季殊在后头懒洋洋道,“你不想说,我帮你说?”
  他清清嗓子,翘着腿道:“两年前,正好是兰深领命出征,畏罪自裁那一年吧。自姜方尽死后,大周连年战败,险些连幽州都拱手相让。兰深虽无过人之处,却是当时唯一能用之人。你们也应该记得,兰深挂帅,当时的监军正是杨子嗟。”
  这事秦稚记得也十分深刻,甚至亲历当年的战争,目睹兰深自刎墙头那一幕。
  季殊接着道:“兰深死守幽州十余日,却在杨子嗟领兵增援前一日,举刀自刎,而使城门大破,幽州死伤惨重。之后杨子嗟却因为平乱有功,拜为大将军,接手朝中大半兵权。你猜那件事里,是不是有梅家的手笔?”
  他特意拖长最后一句话,倒是让崔浔惊觉,当年那场战事,曾有传言,军资不足,才导致兰深绝望中自刎。而他此来,也是为了查证这一桩事。
  梅家除却贪墨军资之外,在其中还扮演了什么角色,才导致他们囚禁杨家部将多年。
  除此之外,崔浔心中却又是一阵悚然,季殊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如此多的秘闻,其言之凿凿,似乎亲身所历。
  还不等他问话,不远处的秦稚僵着一张脸,走到他身侧,死死盯着那人,咬牙切齿问道:“彼时可曾见过秦牧。”
  那人发出吃吃的笑声,阴恻恻地让人心里发寒。
  季殊几步上前,挤开两人:“你如此问,能问出个什么来?”说罢,手中短刃笔直钉入那人右胸位置,而后很快拔出来,引来一阵闷哼声,“看来如此也有些无用啊。”
  此计不通,他又将手中的短刃在那人面前晃过,不知是刻意还是如何,只用两根手指勉强捏住刀柄,将整把刀完整显露人前。
  那人一时变了神色,嘴角往下一耷,眉间耸起皱褶。
  季殊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说不准还能给你个痛快。那女郎问你,见过秦牧吗?”
  那人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示意他确实见过秦牧。
  季殊又问:“梅家囚你,是为了当年贪墨军资一事?”
  那人先是点点头,而后很快又摇起头来,低头兀自陷入矛盾之中。
  却不管如何,梅家贪墨军资一事,已然是板上钉钉。
  崔浔察觉秦稚情绪有些不对,伸手将她攥紧的拳握入手心,问道:“阿翁当年离开蜀中,到底去了何处?”
  秦稚却将整件事合盘脱了出来,面色无悲无喜,眼角却不自觉滑下两行泪来:“你走后,阿爹奔赴前线,投在兰将军军中,以其独一无二的探查本事,成为军中第一斥候。不过再是骁勇又如何,无粮无兵,唯有等死。我到的时候,幽州已有弹尽粮绝之势。”
  两年前,幽州一战,死伤惨重,本该到的粮草迟迟未至,秦稚千里奔赴之时,城中将士皆面黄肌瘦,败势已现。
  兰深无法,传令秦牧,命其前往沧州请杨子嗟发兵增援,并亲率部将为其劈路,只等秦牧带回一线生机。
  然自秦牧离去后,幽州局势一落千丈,剩下的米粮里被人掺了砂砾,原本将士的口粮骤降。纵使如此,兰深也并未想过战败,每日坚守城门,待秦牧回转。
  变故发生在第十二日,秦牧迟迟未归,余下的将士却有人生出异心,叛国投诚,私开城门。等被发现之时,幽州已然被撕开一个口子,突厥人在城中肆无忌惮地烧杀。兰深终于无力支撑,将佩刀交给秦稚,命其趁乱潜逃。而他,则孤身一人上了城门,擂响战鼓,自刎墙头。
  “兰将军死后,我前往沧州,只找到我阿爹尸首,有人告诉我,我阿爹不战而退,被杨子嗟的人截获,斩杀道旁。”
  秦稚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忽然躬身大口呕吐起来。
  崔浔扶住了她,伸手抚上秦稚脊背,她实在瘦弱得不像话。
  难怪千里迢迢要跟着来沧州,想来当年之事到如今都没能还阿翁一个清白。
  “你早该跟我说的,授业于阿翁,要查这些事,你怎么能把我推脱在外。”
  秦稚缄默不语,手却微微摊开,一时有些放松下来。
  季殊听完全部,玩着刀继续追问那人:“既然梅家贪腐是实,那么他们将你囚在此处,是因为什么?”
  崔浔大致也想明白了些,接道:“当年贪墨军资的事落下证据,大概是被杨家察觉。而囚着你却不动手,是因为证据被你取走,藏在别处。从你这里问不出来,又怕落在别人手里,才迟迟不除了你,而是想方设法从你这里撬出证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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