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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 (阿凫)


  见她出神,崔浔抬手在她眼前晃过:“想什么,这么出神。”
  秦稚匆匆别开眼去看手边的药瓶,借此遮掩偷看崔浔的意思。胡乱之中,到让她突然想到一桩奇怪的事来。
  “你来沧州后,见过季殊吗?”
  还不等崔浔回答,她又兀自摇摇头:“不应该见过。可是听他的意思,似乎早知你在沧州。”
  先前只觉得不对劲,此刻灵光乍现,她咂摸出其中的意味来。
  季殊骗她的时候,喊的是崔浔。照常理而言,崔浔此行来得匆忙,连太守府都是最新得的消息,季殊怎么会在性命交关之时,拿崔浔来做脱身之用。
  何况他怎么便能认定,喊了崔浔便能令自己分神。
  崔浔问道:“他和你说了什么话?还是做了什么?”
  再则,除却抛尸,东郊几无人至,季殊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偏偏还与自己遇上。
  秦稚只觉得脑中线索错综复杂,季殊这个人并不单单像是贼那么简单。
  她晃晃头:“没什么,或许是我想错了。他这个人反正嘴里也没几句真话,说不定是用来诈我的。”
  崔浔还想再问,门边突然窜进来个人,正是被丢去太守府喊人的黎随,身后还跟着低眉顺眼的一群人。
  原本只是想让他问太守府要些人,好在城中寻一寻,却不想沧州太守乖觉,先后见过帝后面前的红人,自觉升迁在此一线。太守原本已在新纳的姨娘房中睡下,一见黎随过府,再是小意温柔都顾不上,抱着衣服跟在黎随后头跑了过来。
  本地太守姓庄,一路上勉强理好衣衫,还未来得及细问丢的那位女郎,便瞧见皇城里来的崔大人,卸去满身戾气,正笑着替人上药。
  那位被细心呵护着的人背对他而坐,身形一看便是女子。庄太守心中咯噔一下,他这怕不是来得晚了?眼前一闪而过的不是烛火,而是他升迁路上的捷径啊。
  所谓亡羊补牢,庄太守还是懂这个道理,他几步凑上前,清清嗓子喊了声:“崔直指深夜传唤,下官来迟。”
  秦稚闻声,脊背一直,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崔浔只当她不愿意见人,起身把她拦在自己身后。
  阴影里,秦稚只听得两人说起话来。
  崔浔道:“搅扰庄太守,人已经寻回,有劳太守深夜亲临。”
  庄太守谄媚回道:“不敢不敢,崔直指受命而来,屈居此处本已十分委屈。黎大人与这位女郎想来住不惯客店,府上已经收拾出上好厢房,只等几位大人入住。”
  崔浔推辞:“此处已极好,太守费心。”
  庄太守何其善钻营,从崔浔深夜要他找人便不难看出,这位女郎何其重要。
  如此想着,他略偏过身子,妄图越过崔浔直接去问秦稚:“不知女郎可住得惯,无人照料实在不妥,不妨送些乖巧婢子过来,还能时时领着女郎四下走走。”
  秦稚慢慢抬起眼睫,从凳上起身,转过身来,半缩在崔浔身后,却也能保证庄太守看见她那张脸。
  灯火摇曳里,她双眼未动,嘴角却僵硬地扬起:“劳烦太守大人,卑贱之人,不敢承大人如此厚待。”
  庄太守闻声,微一抬头,险些吓得跌坐在地上,半张着嘴,吐不出一个字。浑身上下,恍如被鬼魅缠身,霎时被抽去热气。


第39章
  “你...是你...”
  正是应了做贼心虚这四个字, 庄太守连连退后几步,脊背一阵发凉,甚至不敢抬眼去看秦稚, 半抬着手臂,拿衣袖隔断两人的目光。
  秦稚轻笑一声, 面上也松散下来,窝在崔浔身后缓声道:“太守大人这是怎么了, 可是秦稚哪里有异?或是大人见到了什么?别是夜里过来, 冲撞了什么。”
  冲撞什么?不过是冲撞了你这尊大佛。
  庄太守凝神望向地上被拉长的身影, 宽慰自己,面前的秦稚至少是个活生生的人。来回如此告诉自己,才勉强放下手, 讪讪笑道:“方才有飞虫扑面,一时受了惊吓罢了。”
  秦稚了然,拿手指戳戳崔浔的背,小声同他说:“我有些累了,可不可以先上去。”
  崔浔点头, 站在原地目送她上楼, 房门在她身后毫不留情地关闭。
  客店早已被崔浔包下,此刻在座, 并无闲杂人。他旋身坐下, 随手斟起几杯茶, 眼也不抬地同黎随道:“明月奴,劳你为嘤嘤送些吃食过去。”
  话里客气, 黎随也明白,崔浔在外人面前,想来给自己面子。此刻分明是想支开自己, 客店有的是人,哪里就需劳动他去动手。
  不过他到也没有死皮赖脸硬要留着,抓了把瓜子,回身走了。
  该散的人都散了,崔浔此刻才把微凉的茶水往庄太守面前一推,抬眼觑他:“庄太守,坐吧。”
  庄太守如他一般,牢牢盯着秦稚走向,见她入得房中,尚有些许愣怔,而后才想起与身后之人交换一个眼神。
  此刻听得崔浔喊他,忽的回过神来,颤着腿在崔浔对面坐下。
  作为一州太守,他其实本不必如此卑躬屈膝。绣衣司本为当今圣上几年前一手扶立,并无惯常官员品级,然只因绣衣使直接听令圣上,一言可抵万金,才使得绣衣使地位水涨船高。
  庄太守多年无精进,自然想崔浔在圣上面前说几句好话,做他平步青云的美梦。
  不过在见到秦稚之时,他大约也明白,美梦到头了。
  崔浔屈指在案上敲击两下,笑着开口:“庄太守与嘤嘤认识?”
  庄太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嘤嘤便是那位秦稚。他慌里慌张摇摇头:“下官不认识这位女郎。”
  自然是谎话,若是不认识,岂能怕成那个样子。
  崔浔想着他家猫儿方才张牙舞爪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自然替她出头:“庄太守大可仔细想想。我与嘤嘤虽自幼在蜀中长大,甚少有外出之机。不过前些年的时候,她在外寻访故人,许途径沧州。”
  庄太守张口欲言,忽的又想起过往做下的事,依着崔浔多有包庇的模样,只怕会把自己往死里整。别说官位,能保命已然不错。
  他心存侥幸,秦稚方才分明也装作不认得的模样,想来应当也是想把这事瞒下来,毕竟事关重大。
  “下官当真未曾见过这位女郎,府中上下皆可为证。”
  见他指天誓日的模样,崔浔只觉得好笑,却也顺着他的意思敲打几句:“太守不必如此,崔浔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毕竟嘤嘤于我,万分重要,事事不可出差错,想来太守当能明白。”
  庄太守抬手擦擦额上的汗,这哪里还只是随口问问,分明是告诉他,不管你们从前有何过节,如今秦稚有人护着,半点动不得。
  早知如此,当年做事之时,便该再绝些,一把火烧了,也没有如今后患。
  庄太守悔不当初,却还是诺诺道:“是,下官明白。”
  *
  夜色渐深,庄太守失魂落魄地带着人告辞,崔浔捏起路上带来的面具,信步往楼上去。
  与他房间并排的,正好是秦稚的房间,是整个客店最中央的位置,推窗一览,正对大门,景致不言而喻。
  崔浔立在门外,轻叩叩窗:“嘤嘤。”
  屋里初时并无声音,他复又敲了敲,才听闻秦稚勉强应了声,声音里似乎还有哭过的迹象:“嗯。”
  尾音一拖,再是如何都有些女儿家撒娇的意味。
  崔浔抬起手,又唤她一声:“嘤嘤。”
  屋内的秦稚正坐在桌边,忽的转头,只见窗外之人双手举过头顶,借着灯火变换手势,投映出一片阴影来。
  初时是振翅的蝴蝶,自由盘旋后又极速坠落,而后忽的长成一朵俏生生的花来。秦稚侧过身子,看得认真。
  鹰、犬、甚至螃蟹,各个栩栩如生,各自展过形态,又很快消失不见。
  秦稚明白,这是崔浔在逗她开怀。
  她幼时脾气不大好,时常几句话不合便闹起来。江湖女侠闹脾气,从来都是和自己过不去,门一关,连阿爹都不知道人在里面蒙着被窝哭。
  只有崔浔知道,他不善言辞,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用手势做出各种模样,隔着一扇门勾画出一个新世界来。秦稚时常看着看着,便忘了自己为何而哭,欢天喜地地拉开门,扯着崔浔手指玩。
  不过今日,她倒是没有拉开门,只是走到窗边,而后席地而坐,小心翼翼地隔着窗纸碰了碰蝴蝶翅膀。
  那只蝴蝶动作一滞,直直落下,换做崔浔的说话声:“他对你做过什么?”
  秦稚头一偏,正靠在墙上,轻哼一声:“他又能做什么。”
  崔浔跟着在外头盘腿坐下,两人隔着一堵墙,饶有兴致地聊了开来。
  秦稚把庄太守这些年鱼肉乡里的事一一说来,却没有落回自己身上,诚如庄太守所想,她还不想那么早把这件事说出来。
  如此大的事,注定成为她手中把柄,要挟庄太守做下许多事。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凡事有我在。”崔浔没有多问,只是如此出言宽慰,“我路上瞧见一个狐狸面具甚是好看,配你再好不过。你今日不想见我,我便放在窗台上,等我走后,你再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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