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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他嘴角一浅,似是也在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将要来的事实,轻轻淡淡地道:“等这个年关过了。”
  随即二人陷入沉默。
  李诏不明白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将会发生什么。一无所知的她,不敢去深想,更不敢妄断。
  “赵樱为什么来这里?今年的除夕,远西王也在么?”她还是没忍住,直截了当地问,在榻上翻了个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面向少年,念出他的名字:“元望琛。”
  少年耳朵微微一动。
  李诏深吸一口气:“你此次所谓‘帮’我,当真只是帮我么?”她素来熟悉,身边的这群长辈大人做一件事,从来不会只单纯为了一件事。而今陷入朝堂之中的元望琛亦不会那么简单,她质问道:“可是有了贰臣之心?”
  元望琛颔首,看向李诏那双不容置喙的透亮的眼,轻声道:“我何必非要做仁义之师,你也可权当我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你入朝为仕是为了什么?”李诏在问出口的那一瞬,便后悔了,她好像不明事理成天说着仁义道德这般大话的儒生,她分明晓得此人用意本就不纯。入宫不过是元容两家众望所归,是他必须走的一条路。
  “一己之私罢了。更何况,万事并非非得要一个正当原由,哪里非要匡扶正义,为救济这天下人?谁是君又有什么关系?天下百姓当真在乎这个位子上坐得是哪一位吗?”
  李诏愣住。
  无可想象这位少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或是人人心中都有这样的念头,可他却当面与她不讳地说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如今变成这般?李诏记得他原先会更加拘谨一些。
  还是说他一直便是这样,是自己从来就没认识他过?李诏回忆起从前他与赵玠的相处,便也没将君视作是君,所谓的恭敬亲近难道只是因他担任太子伴读么?
  李诏不免想起恣意妄为的赵檀曾说这宫里如今只有两位不那么无趣,一是李敏政,二是元望琛。
  李敏政那人不按常理出牌,恰投其所好,而元望琛呢?似不屑以假面掩饰,惺惺作态,亦直来直去。
  “你喝酒了。”李诏为彼此留一个台阶下,怕他说得太过了,也不想听到更狂妄的话语,叫人害怕。
  “是,我喝酒了。”少年嘴角一浅,望着李诏,屈膝换了个坐姿,后背对着外头,将人往内里靠。
  李诏不喜欢这般被人俯瞰的姿势,想着索性坐起来。
  元望琛瞧着她一会,垂了眼,又撇开方才说的其他话,突然问她为何不睡:“被吵到了么?”
  李诏皱眉看向少年,这话不是明摆着的么:“你说呢?”
  “是一个人住惯了么?”元望琛忽而道,话语之下的意思也极为透彻,“她的事有两年多了。”
  猝不及防却也无可避免地谈到此,李诏劝回了婧娴后,便独自一人待在寺院别所里。夜里听不到人开关阖门的声音,却也始终无法将恻恻不安的心平稳放下。
  只是她不想在少年面前露怯,硬撑地道:“管医丞开了安神的药了,我没事。”
  元望琛没回她话,只是固执地又说:“在这儿待了几日,可也觉得无聊么?”
  “和径山寺里也差不多,怎么度日不都是挨么?”
  “大半时间都去了岭南,有人相伴好不快活,如何算挨呢?”元望琛闷闷出声,而此言却听之咬牙切齿一般,似是对她有所不满与忿恨。
  “你晓得我这‘病’反复,又怎地快活得起来?何必阴阳怪气地说这种话,好似真知我的一举一动。”李诏浑身不舒服起来,却又觉得自己何必与一个醉酒的人一般见识。
  “我不了解,更不掌握。你不是有管中弦陪着么?你说病没见好,却也未再昏厥过。”黑夜之中,不知为什么,元望琛凝视着李诏的眼睛红滢滢的,湿漉漉的,失态极了。
  “那是管中弦本该担的责,”李诏皱眉,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的……医丞。”
  少年眼睫微动,拧着眉打断:“你是我的。”
  李诏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眼前人话毕就凑了上来,抵住她的额头。
  她眼前一恍,额头发烫,两人太近,夜色太暗,连少年此刻的模样都没瞧清楚,更不知他是什么眼色。
  顷刻,嘴唇一软,鼻息之间尽是清酒的气息。
  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李诏脑子一嗡,眼底蓦地发酸。
  这算什么?
  她搞不懂。这是头脑发昏,之后无意识的举动么?还是说这个人当真是喜欢她的?
  短暂相触,少年便撤离开了。一切都好像只是转瞬即逝,不留痕迹。
  他别过头去,似是清醒一些,胸口越发收紧起来,而厚重深衣以及肌肤之下的那颗心怦然直直跳动。
  还闻李诏骤然冷静下来的声音:“往后别喝酒了。”
  长久的无言叫李诏尴尬不知所措,她一时间无法思考,不知道少年的心思,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听他闷闷地道了一句:“我又没醉。”
  果真,醉酒的人都会说这句话的。
  李诏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又自我劝勉,打定主意元望琛一定是喝糊涂了。
  她说不上抵触厌恶,还觉得一切不切实际,更怀疑是自己睡眠不佳而做了一场怪诞的梦。
  几日后再见到少年时,见他脸色如常。
  她以为少年忘了,然后恰如其分地装作无事发生过,沉浸在一个虚妄的平静之中。
  直到除夕的一声冬雷响彻夜空,宣告元望琛那日说的“不久”告终。
  为平息宫内一场小小的骚动,临安城内禁军再一次出动,与此同时,李府接她的马车如期而至。


第七十章 回家???“别想烦心事儿了,有……
  一个时辰前。
  望着夜幕中开始飘散的洋洋洒洒的雪,李诏趴在窗台上,远方传来接连不断的鞭炮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年关,怪不得今日的晚膳尤为丰盛,桌上摆着四五道李诏爱吃的菜,她不免感慨一句:“过年了。”
  正这样想着,又听闻外头好似有几人上楼的脚步声。
  不像是少年平日上楼的声音,李诏只觉自己极为被动,怕有生人忽然来到,叫人猝不及防,只好攥紧手中筷子,强压心中蓦然不安,再抬头时,却见门被侍女打开。
  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人却让她尤为一惊。
  是沈池与李询。
  李询的脑袋似是被厚实的毛领裹挟,整张脸红扑扑的。个子也长了不少,如今是十一岁的人了,即便还是个孩童,面上却比小时候坚毅几分,到底有几分长大了的样子。
  而至于沈池嘛,一双眼儿透亮,笑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阿姊,我们来接你了。”李询三步并成两步走,瞧着李诏,又吸了吸鼻子。
  “怎么还哭了?”李诏放下碗筷,嘴角的喜悦难以自已。
  李询哼了一声:“谁哭了,天太冷了,鼻子都冻僵了。”
  李诏站起来,搭住小小少年的肩膀,仰着头瞧向沈池:“你怎么来了?”
  而沈池四顾了一番后,再望向李诏,蹙眉道:“我们马车上详谈。”
  李诏因他突然的谨慎而不由得戒备起来,小声问了他一句:“沈池,这是在哪呢?我在这十几日,未曾出过门,对此不得而知。”
  “乌子坊。”
  李诏睁大了眼睛:“我可不记得乌子坊有二层的小楼。”
  “去年三月的时候拆了好些地。”沈池见李诏只是披上了斗篷,并不打算拿什么随身带着离开,便在前头引路。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拆?”李诏牵住李询的手,心中奇怪,想着既然乌子坊被拆了,那么李府原先的老宅以及那附近一片的人是否还安然无恙?元望琛他们一家如今又住在什么地方,可有搬迁?被李询回握了手心,李诏才回了神问他:“你怎么也过来?”
  “哼。”李询撇头,“爹爹不能过来,我来接你不好吗?”
  李诏笑了笑,闻沈池道:“官家授意如此,说是要令百姓迁移,新建公主府。”
  “御街边上不是有空着的宅邸么?”李诏不明白,“檀姐姐早说要搬过去住了。”
  李询默默地道:“宫里也并不止一个庆华帝姬呀。更何况,现在那些宅子权当做王府,给分封的王爷在京城落脚呢。”
  “落脚?”李诏不解地看向自家弟弟,“如今他们可以进皇城了?”
  沈池脚步一顿:“不是他们,唯有远西王而已。”
  李诏说不出滋味,只好道:“能在临安城里大兴土木建府邸的帝姬,也总归只有檀姐姐一人了罢。”
  “诏诏,下楼吧。”沈池耳闻身后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推开门。
  踩着木板阶梯下楼,李诏提起了自己的裙裾,露出鞋头,走得很慢怕踩空。
  一楼宽敞通透,一侧的高台上横放了一张案几,零落地堆满了书。
  侍女妥帖地恭送他们出门,李诏跨出门槛后,才感受到落雪时分外头的寒意。
  这是一个除夕的夜里,不远处的鞭炮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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