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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老爷如今是参知政事,比之从前日子更为操劳。鄂州春涝起了水患,几位渎职,事儿并不小,才要他坐镇的。”
  鄂州是九州通衢之处,离巴蜀之地极近,又身处湖广两府之内。李诏记起前兵部侍郎刘宇知与父亲是同僚。如今又像是与平南王走得近,否则赵棉与其女并不会成为密友的关系。
  脑中依旧乱绪千条,只好搁置脑后。李诏没有做出决断与动作,后面几日只是向着婧娴讨教如何煎药,有一搭没一搭地两人聊着闲天,不说破,也丝毫不触及李诏对之深刻的怀疑。
  直到过了几日后,沈家两兄妹赶来径山寺。
  李诏忽地想起除夕那天夜里,沈池在灵隐时曾与她说过一句什么,可惜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好似是说“有什么无法纾解,不如找他,会比一个人暗自忖度要好一些”云云的话。
  然李诏却不想在此事上麻烦眼前的这个人。
  只是关上门来,拜托他将自己近日来的所思写成的信,交给李罄文。
  沈池郑重其事地收下,却恰遭推开门进屋的沈绮发现这二人的小动作。她忍不住大方揶揄起来,索性成他两人之间的推力:“你俩有什么小秘密还不能让我知道了?”
  沈池耳朵忽地涨红,又忙着褪去尴尬,回到从容:“你瞧错了,多管闲事。”
  “诶?沈池你这对自己亲妹妹的态度也太差了罢?”沈绮不服道,“李诏你要看清这个两面派,只对你好,不和我好。”
  李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笑着说:“沈池也没你说得这么不堪罢?”
  “就是就是。”沈池做回了兄长的样子,抱臂道,“别拉我下水。”
  “你俩人有鬼。”沈绮哼了一声,却满眼都是笑意。
  “这人有好事,特地来与你说一声。”沈池在边上道了一句。
  “什么好事?”李诏脑子忽地没转过弯儿来。
  沈绮面上又升起红晕,她嘿嘿笑了两下道:“我觉得吧,我欢喜顾鞘。”
  李诏一时又惊又喜,晓得此人对御史大夫家那位才貌出众的公子尤为上心,然而沈绮素来风风火火,没心没肺,因而总被人当成无心无情的那一个,还当她不会考虑此事呢。
  这么一想李诏觉得自己尤为卑劣,自己对元望琛怀揣的那点心思也不过就是等被扑灭了才与沈绮透露了一点。
  并非如沈绮一般,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那将是她的囊中物。
  李诏原先也如沈绮般自信狂喜,后来才晓得是自己自以为是。她望着沈绮兴奋的双眼,听她说一些烦恼与酸甜,由衷地羡慕:真好呀。
  然后回归到自身,又觉得瑟然。
  *
  李罄文回临安后见到的第一人便是沈池。
  他一时怔然为何沈家的少年郎会在这儿等他,随后见他取出了一份李诏字迹的信,李罄文便豁然明白了过来,却还是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这位年轻的礼部员外郎。
  “东海海战已结,谈判时日将近,此行打算何时动身?”李罄文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抵就在这几日。
  沈池颔首答道:“范尚书与我交代过此事,今日便会入宫禀官家,估摸是在三日后。”
  “福建海师会有一员大将随行,平南王这边也有邵商,你年纪虽青,却能博闻广识,原先在琉璃待过一段时日吧?比在高丽更长?然你也要好好与礼部那几位学学。在武将无用武之地时,该由你出场。”李罄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让你父亲担心了。”
  沈池被突如其来的关心打乱了阵脚,不晓得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忙躬身道:“是,多谢李伯父提点。”
  坐回马车上的李罄文三两下撕开李诏的这一封信。打开信纸后,草草看了一遍,却皱起了眉头。李罄文又回过来通读了一遍,将其重新折好,塞回信封之中。
  闭上眼睛,满眼帘越出的文字皆是他这位女儿的质询。
  “方杜仲之死,为堵谁人幽幽之口?瞒鼠疫真相,何人从中获利?官家不愿与高丽交恶,何以任其人为非作歹?高丽盟约,可有有心人欲破?”
  “余深知宋金和议,父亲为牵头之人。谁人不想见大宋国泰民安。金国如是,辽国如是,蒙古、高丽与琉球亦如是,余不解因不愿主战,便要蒙上众人之眼?视高丽险恶用心之人于无物,反倒是助长势焰。使得疫病肆虐,生灵涂炭。如今女儿想通为何赵檀改了主意,不嫁高丽人。然却不明父亲何以要谎骗世人,共享虚假太平?”
  “清明当夜厥脱再犯,第二日本欲相告,却相告无门,便未惊扰家人。如今余在径山一切皆好,管医丞隔天便来,僧人亦多助,凡事也无须婧姨照应。闻母亲道其母还在已归家,不如放其几日假,利之治疗眼疾。不必担心。”
  字字铮铮,似是有理有据,最后又像通情达理。
  孟春时百花争艳,眼帘之外,车窗之外的,是两侧鲜亮嫩翠的红花绿叶,正是春光。
  可车轮压过之处,落下整一片阴影,唯能消弭一口深深的叹息。


第六十八章 关心???“昭阳君要谢我救了……
  嘉定四年。
  自腊月以来,冬雨淅沥连绵了半个多月。
  吹灯入睡,李诏如常闻雨声安眠。
  亥时二刻,耳外传来隐约说话声。一阵脚步声入内,令人半醒,直至被人拍了被子唤醒,李诏望向来人,定睛瞧去,不由得一惊。
  四周是几位宫人,坐着面向她的,是她那位高居天子之位的姨夫的近身宦臣,而闻他轻语道:“昭阳君,醒了?”
  李诏脑中一片恍惚,心觉荒唐。被一干人硬闯寺中别所,呼喊起身,此情此境都让她觉得心下不安,似被轻视被冒犯。
  未睡醒使得李诏的后脑勺还略微发胀,她按耐住心中不爽,察言观色道:“张公公,何事深夜造访?”
  张公公凭借着宫人手提的灯,环顾四周,看向李诏道:“寺中到底简陋,三年清修将满,官家与皇后皆顾念昭阳君身体,特地令杂家请昭阳君离寺。”
  为何不在白日,非选在这样一个夜雨倾盆的冬夜。
  李诏不得不去揣测究竟何事发生,各种疑惑于脑海中连接成一片。
  显然这是一个说辞,而因来人是这位官家身边的张公公,她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往里头钻,不可断然拒绝。
  屋外檐角落雨成线,寒意侵袭,李诏跟在宫人身后,小走了一段距离,心中烦闷惴惴,更难喘气。此时山寺无其余人影,她心生一计,双眼一闭,干脆假意跌倒在廊下。
  闹出了声响。
  带路宫女闻声回头,慌乱地请示张公公眼下该如何是好。
  李诏闭着眼睛竖着耳朵仔细辨别他们在说什么,而雨声太大,以至于她只能听见几个模糊的词。
  “……晕……官家……药……”
  她任由两人将她背抬起来,耳闻油纸伞撑开,而依旧挡不住几点雨飘来到面上。被人扛到马车上后,她似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香味冲鼻,下意识地意念抵抗,可随即终究还是意识全无,实实在在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
  睁开眼睛,熹微的晨光从门缝隙出渗入。双眼抬看,顶上是并不熟悉的雕梁画栋,再一辗转过身,却见距离床沿五丈远处的桌边角落里似有一个以手托腮的人影。
  视线还是模糊不清的,酸涩的眼睛未适应光亮。
  李诏缓缓地望过去,定睛,却首先听到了他平浅的、有节律的呼息声。
  在这耳不闻眼不见外面世界的三年里,李诏似是刻意回避去获知他的更多讯息。可眼见昔日的少年霍然褪去了青涩,她顿感闭着目小憩的此人是如此遥远陌生。
  正当李诏思绪飘远时,面前的浅眠之人眼皮微动,睁开了双眸。
  他见榻上之人并未分神停留在自己身上一分,蹙了蹙眉。元望琛静静地瞧着她时而扇动的眼睫,思忖着她显然是已经醒了一阵了,盯了好一会,忽然出声道:“在想什么?”
  李诏收回了目光,瞧向少年,微微动了动唇道:“你怎么在这里?”
  一出声,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干哑。
  屋里太暗了,背着光元望琛看不清也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李诏蜷缩在被子里,被角挡住了她的半张脸,而整个人被突然起身的少年落下的阴影笼罩。
  光线氤氲之中,只瞧了一眼元望琛探究的眼色,李诏便意识到他方才什么也没有听见。于是她侧了侧身子,将被角拿开至下颚处,露出一个小小的下巴,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在这里?”
  好似他不该在这里,她并不想见到他一般。
  原本眼色沉静的元望琛猝然忿忿地笑了一声,一手拿过搁置在床头刚温好的药碗,双眼望入李诏的眸子里:“昭阳君要谢我救了你一命。”
  “何来救命之说?”李诏瞥眼看向元望琛,又看了一眼药碗,试图起身想要一个平起平坐,不习惯于他自上而下的蔑视态度。她撑了起来,往后坐了一坐,抬头才发觉少年的目光并没有从她脸上转移开去。
  李诏忽觉不自在,被这般大胆丝毫不避讳的目光直视,她遽尔面色发烫,似为了掩去尴尬又道,“张公公和其他人呢?眼下算是个什么情况?管中弦去寺里寻不到我会与我爹说的,今日我的药还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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