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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雪比方才大了一些,李诏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披风。
  “诏诏冷吗?”沈池问道。
  李诏点了点头,双手还提着自己的裙子,为的是不拖曳到地上弄脏,似是在寺中呆习惯了,便也养成了这般的小心。
  沈池见状,回身在李诏面前停下脚步,二话不说,双手绕过她的双肩。
  李诏一惊,有些僵直地不知所措,却见他从后头将斗篷帽子拉到前头,替她将系带系上。
  指尖不小心轻碰到她的下巴,她觉得有点痒。
  可一切都好似行云流水般顺理成章。
  距离此处不过丈远,方骑马赶回的那位少年,眼见了方才为人系带时撇不开亲昵暧昧的那一幕,逐渐放慢脚步。
  元望琛眼色的温度骤降,勒马作出了大声响,为的是坏心眼地破坏那二人相处的微妙。
  少年跳下马,踩在积起来的新雪上,双眼看向门口站着的几人,却是直接出声问李诏:“昭阳君这就走了?”
  李诏点了点头,还没答话,而沈池先一步对元望琛道:“元公子这么早从宫里回来?李右丞令我来接诏诏。”
  “倒是及时得很。”少年望向沈池的眸中凌然,话语之间也冲冲的,“是照顾不周了。”
  “元哥哥好。”李询倒是好声好气地行了个礼。
  元望琛瞥了一眼通情达理的李询,面上神色并没有柔和一些。只是稍作停顿,瞧见李诏带上的红色斗篷上沾上了点雪,二话不说,却猛地塞了一个暖手的小汤婆子到李诏怀里。
  手上一暖,李诏微微一愣,低头看清被少年送了样什么东西后,才舒展了眉头,有些欣悦又拘谨地道:“这些日子,多谢款待。”
  少年却一声也未吭。
  *
  回府的路似是无尽地长。
  李诏坐在马车内,听沈池终于开口。
  虽他只简言几句,却道出石破天惊之语。
  “今赵玠被废立,明日本应是他束发之礼。”
  元月初一,良辰吉日。原本是束发少年的成年之礼,如今却成了他被驱逐出东宫的一个契机。
  李诏终于明白那天夜里张公公为何要“请”她出径山寺,为的是以之作押软禁她而换回赵玠的位置。既然是牵连至自身,李罄文自然是逃离不开关系:
  “此事是谁主张?又以什么名头?平白无故便要废立太子,宫中再无其他皇子,那么谁是接下来接任的那一位呢?”李诏边说边想,却是逐渐有了一个暗自的猜测。
  且越发肯定起来。
  又恍然将几件事串联。
  “若本脉中无皇子,便会从旁系中择他人。”李诏对沈池道,“既然今日敢废太子,并非一朝一夕的算盘。我知其余藩王无子,唯远西王有一子赵玱,从小便寄养在越州,如今他人也在临安了?”
  沈池对上她的眼,没有否认:“废立赵玠的原由,朝中不会说破,但今日在大庆殿的几位皆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倘若李右丞不与你提起,还是不必深究得好。对外任意说一个借口,都能成为铁板钉钉的证据,都是说给天下人听的。”
  李诏心下感慨:看来做贰臣的,从来不只是元望琛。而她心中有无数疑惑需要确认,却不知是否应当过问沈池。她不晓得如何提问才不失分寸,也不知沈池知道多少,是否可和盘托出。
  “左右都是糊弄。”李诏叹气,“往后会如何处置赵玠呢?”她突然觉得极为后悔自责,不单单是李罄文参与此事,更因自己从前向皇后举荐过二位极好的姑娘。一想到唐瑶与顾孟春也因此被拖下水,三司史与吏部尚书祸从中来,便觉得自己耽误了太多人,不由担心地发问:“那些太子后妃怎么办?”
  “赵玠本无错,两位后妃又牵扯到朝中大臣,自然不会从严惩处,也不会怠慢了她们。总归会有一个交代。你大可放心,废立并非定罪。或还能保留一个王子之位。”
  “我始终不明,官家为何会同意废赵玠?何以放着自己的亲生血肉不顾,顺从外人臣子的意思?远西王的用意昭然,此事一定,他与官家亦会生嫌隙。何以要冒这等风险?难道只是为了赵玱?”李诏皱眉,思来想去远西王并非是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性子之人,倘若他想要这个皇位,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了。
  李询一路缄默不语,却灵巧地听着二人说话。
  到了府中,已经有些夜了,沈池就此告辞,李诏见他背影心中忽觉少了些什么,一路唯有议政却无半点贴己话语,只觉得本不该如此,于是又喊住了他说替她向沈绮问声好。
  沈池点头笑了笑。
  回到这个熟悉的家中,府上像是没有什么变化。廊内的灯都点着,似是在为她留出一丝光亮,等她回家。
  管事与侍女们也都未歇息入睡,府上窃窃人语响,见她来了,似惊似喜,问候如常。
  李询蹦跳地跨过门槛,一溜烟地先跑到中堂处,将老夫人周氏与章旋月等叫了出来。
  姝媛刚刚在哄谢儿入睡,正巧李诏回来,李谢听闻外面动静,也没了睡意,硬要出去瞅一瞅。
  几年不见,原来的小婴儿如今已经会走路说话了。而周氏的头发又白了些许,章旋月比之从前稍微发福了一些。
  李诏忽觉鼻子微微发酸,说不出来的须臾变换,自己又错过了多少。
  她口中干涩,拉住周氏的手,叫了一声:“祖母”,又看向章旋月颔首道了一句:“母亲。”
  “回来就好。”周氏捏了捏她的手背,千余万言也不知从何说起,蹙眉与李诏道:“才没见几个月,怎么变瘦了许多。”
  “等着过年回来开胃呢。”李诏笑了笑。
  “我有些时候在想,是不是让诏诏受委屈了。”老夫人言毕,还是递给李诏一个压岁包,眉眼有些愧怍之色,而李诏忽然有些糊涂,因她不知周氏在说哪一件事。是她在径山寺清修受委屈,还是明知她被关在乌子坊某一座小楼半月有余却不闻不问?
  “没有委屈的。”李诏接过这个塞得厚实的红包,自然这般回话,又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呢?”
  “今晚你不必等他,好好洗一洗睡一觉吧,明儿个就过年了。”章旋月在一旁道。
  “不守岁么?”李询突然冒出一句来。
  章旋月笑了笑:“你能熬到子时么?”
  “阿姊来了,和阿姊一起熬呗。”李询扯了扯李诏的袖子,抬头眯眼笑,“东厢存了烟火,等着你回来放。别想烦心事儿了,有什么事明年再讲。”
  李诏点点头,舒心地笑:“好呀,明年再讲。”


第七十一章 元月???“赵玠是个好孩子,……
  爆竹声中一岁除。
  夜空被烟尘熏得褪了色,雪停了好一会了,姐弟两人还在后院举着烟火棒。
  “今年不去灵隐上香么?”李诏坐在廊下,看着专心盯着焰火棒的李询。
  李询蹲在地上,头也不抬地道:“没再去过了,前两年去的皆是法华寺。径山这边也不好过来。”
  闻此李诏心里说不出滋味,总觉得和当年解签有关,祖母对之便有了忌讳。
  “爹爹叫你来的么?”李诏又道。
  “今日我们早早进宫,年夜饭才吃了一半,爹爹就令人将我送出来了,上了马车才发现沈夫子也在,说是去接你。”李询将烟火棒往雪里埋,回头瞧了一眼李诏,“太子哥哥已经不是太子了么?他做错什么了么?”
  李诏手上的焰火烧到了底端,后知后觉地感到手背上的触痛,她不知道如何给眼前十一岁的李询解释即便无错亦会被人扣上有过的帽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往后不要叫他太子哥哥了。”她道,“废立并非是惩处,重立也并非是嘉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
  “可他自幼便以太子礼法管教至今,比旁人更通君王之道。”
  “你小时候喜欢跟着他玩,是因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他是太子,出来的场面威风,大伙儿皆追随他么?而如今他不是了。”李诏叹了一口气:“往后你即便为人打抱不平,若非有十足的底气,也不要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赵玠都自顾不暇,又何况是我们?”
  李询似被说中了心情,没法反驳,只是言辞不快地发问,“此事上,爹爹与远西王合谋了么?他是奸臣么?”
  “你以为什么是奸,什么是忠?是非好坏难辨,我们皆理不清楚。”
  李询满眼皆是疑惑,似懂非懂,只是犹疑地说:“如果害人便是不对了。”
  “害人也分害人利益、名声、性命。”李诏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似是回忆起许多细碎小事,为自己开脱一般:“我也会有做得不好,或是害人的时候。”
  “阿姊都是小错,可以原谅的。那也不像那婧姨,心肠歹毒,害你性命才叫做奸恶。”
  那人的姓名再度被提起,李诏此刻才听到李询对于被打上烙印的婧娴的评价,不晓得对于这个年纪的他来说,知晓太多,几经变故是不是一件好事。他如何断定认为婧娴就是这么一个可耻之人呢?
  李诏不想为害她之人说一句好话,却也不想让李询如此否定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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