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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夜里瑟寒,凉风似卷。
  车轮滚在巷中小路之上,月色将青石板坑洼照得透亮。
  撩开布帘,李诏只觉此情此景,恍惚如梦。好似回到幼年时候,心中如何想便如何讲,不必在意任何人,百般轻松自如,言无禁忌。
  停车,将脚踩在这窄巷,脚底不平整的触觉却送人稍许惬意。迎风走了几步,李诏晃入李宝视线之外,转入壁影下,只觉她胸口心脏还如那宫铃摇晃。
  稍一弯身,以目相测,却觉两个挨近的宅邸之间似宽了几寸。
  心中有异,却不敢敲定,朝里头踏了几步,李诏便再迈不动步子。
  却见原本杂草丛生处的两尺之洞,用浆泥新砌了砖块。
  彻彻底底地被封了起来。
  李诏顿时皱了眉,一颗心像被不由分说地胡乱扎紧,胀疼难掩,愠怒且涩酸。
  立刻扭头退出,愤然不欲在此多做停留。
  心下如纠缠蓖麻,盘绕交错,梳理不清楚,唯觉北风不知意,将梦吹破。
  风吹树动,发出飒飒的声音,投下一地趔趄的树影。
  再回到月光照得到的路上,李诏只觉浑身酸疼,被抽走了力气一般,只想坐上来时的马车,回到府内的榻上。
  埋头方奔走几步,目中无色,脑内杂绪丛生,竟一头横撞上才骑马而归的少年。
  而闻一声马惊鸣。
  二人皆是一惊。
  元望琛护着马脖子,瞪眼看向来人,而等她抬头怒目而视,才发现竟是李诏。
  不知是背着光还是因其他缘由,他只觉少女面色惨淡。
  元望琛踩着马镫下来,问了一句:“你怎么来这了?”
  李诏努力遏制住心口翻滚,寡淡道:“只是睡不着。”
  少年见她不欲与他多言的模样,心中起了几番猜测,可未曾想通过,如今也依旧无解。他只知道从六部桥到东苑,快马也要半柱香时间。元望琛不好拆穿,又怕说破惹恼了李诏,只好生硬地道:
  “还如王子遒雪夜访戴,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李诏撑着面子,咬着后槽牙,平复心神道:“本也无兴。”
  元望琛攥了马缰,与她走近一步,观其微红眼眶,纵有再多猜疑,还是化于无奈,轻叹道:“你若将我视为好友,直言不讳好了。”
  “洞堵了。”李诏低语嘀咕,没抬头。
  “什么?”少年没有听清,侧过右耳,等着李诏再说一遍,他一绺垂落的发丝却扫过少女的肩。
  李诏心一痒,望着少年那光滑耳垂,却还是压制住自己的心绪:“我说你庭院墙上的洞怎么给堵了?”
  “前几日管事的瞧见此处有洞,怕遭了贼,令人封上了。”
  李诏不满,亦看不出少年话中是否有深意:“我是那个贼咯?”
  元望琛见她这恼人模样,忍不住轻笑,却又立刻收住:“往后若要寻我,走大门不好么?”
  闻此言李诏竟没由来地一喜,却又觉此人说笑,想了想,还将今日来意说明:“深夜来此,我确实有事与你说。”元望琛见少女一脸肃穆,是觉此事并非儿戏。而听她道:“你若能不入宫,近来便不要入了。”
  少年即刻反应过来,李诏却听见太尉府门后动静,伸手便抓了元望琛跑躲在了二尺的巷子里。
  徒留一匹未栓起的马在门前。
  元家的小厮四处张望了一番,单说了句:“奇怪。”便重新关上了大门。
  而一侧不敢出声的李诏终于气喘了过来,将靠着墙的元望琛锁在自己的两壁之间。
  元望琛思觉眼下这个姿势奇怪极了,挑眉看向少女,不解其意。
  “这是我家府上,何故躲起来?”
  李诏一脸怨恨,自嘲:“我做贼心虚行了吧?”
  “看来管事的封洞也无错。”
  李诏上下打量元望琛:“你今日话特别多。”
  元望琛眸光淡然,视若无睹地伸手拿开李诏的手臂,站直了看向她,亦恢复严肃面色:“我方从宫里出来,为的便是此事。”李诏吞了吞嗓子,瞧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今日太医署陆守鸣同官家谢罪,提起永嘉疫症与席太妃的肺病相似,倘若在宫中流传则不容小觑,因而主张各宫回避,减少朝会。这一点被官家否了。尔后我父亲又秉了平南王击寇的战报,是因催讨航船,随后官家以手信回书,沈尚书已运五十船于东海,不日可到。”元望琛看了一眼李诏,发觉她拧着眉欲言又止,“太子与我论了此事,黄太傅的意思是叫我三日后再进宫,皇后也允了。”
  “席太妃亡故一事来得突然,想必宫里人也措手不及。恰好姑父呈递了战报,官家在此时回信,如何敢提及太妃呢?势必会动摇军心。”李诏干干自讽,“我姨母本有心留姑母入宫为质,本就是为了出兵顺利,眼下为避免惹怒两广的将士听到太妃之死而节外生枝,或许能扭转局面,放姑母出宫。可这疫病的名头一坐实,姑母或许会被软禁在殿中,对外可称防止瘟病扩散,与太妃有接触之人皆不可随意进出。”
  元望琛觉察出李诏心中所思,亦觉沉重:“等这厢风头过去,平南王总会知道今日之事,反助长仇恨情绪。”
  “想来祖母心中更不好受。”李诏听了元望琛所说,顿觉肝疼,瞧了一眼元望琛道,“我虽不认得陆守鸣,却也以为此人鸡贼。此时自认错,可席太妃的病已经耽误。”
  “他是后殿医官,做事只会更小心,”元望琛回想道,“有日我曾见过他向皇后禀事,不在殿中,而避开宫人,我亦觉得奇怪。不过,若永嘉已经控制住了疫情,那么宫中也可沿用其法子。怕只怕,永嘉知县瞒报,瘟病肆虐,生灵涂炭。”
  李诏点了点头,抿唇看少年眼中树影苍翠,想了想还是问道:“昨日倒地的宫人唤作郑秀,不知有无在赵玠面前侍奉。祭祖时你也列,与此人可有接触?”
  突然的关心让元望琛无所适从,摇了摇头,见李诏一脸放心的神色更令他无措,试图说些什么回暖自己心中的尴尬,清了清嗓子,却觉怎么说都生硬至极:
  “你要小心,身子保重。”
  闻言李诏眼光滢滢,笑了笑:“晓得了。”却不知怎么了,似想到了什么,眸色又黯淡下去。
  元望琛看在眼中,只觉此人万分难以捉摸。


第三十四章 见字如晤???“姑娘到底是想……
  大朝会今日还是如常,文武百官闹哄哄地站在大庆殿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多数是谈论昨夜急议之事,且忧庙堂之外言瘟疫即帝王无德,是天谴之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却不敢公然提起。
  早朝后李罄文带回了几个消息:一是遣监察御史赶向永嘉特查此次疫病;二是这一月之中朝会缩减为五日一次;三是席太妃的灵柩还存在殿中未有出殡入葬,然不允许任何人叩拜悼念。
  “在未查清此病是否会大肆传染以及疫病缘由之前,减少重臣之间的聚集,也是一件好事。”老夫人周氏叹了一口气,只是思虑到了李画棋如今在宫中的处境,亦是担心,数着念珠道,“谁能料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要佛祖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
  “画棋吉人自有天相,”章旋月抚慰道,“娘还记得年前我俩去了一趟法华寺?那时我挺着大肚子,谢儿还未生出来,山下有个求签的去处,你我各替大伙儿一一求了命签,皆不见凶。您吃斋念佛,佛祖亦看在眼中,想来此次灾祸也可无虞度过。”
  周氏拍了拍章旋月的手,好似舒心地笑了笑,却不松眉头,道:“等画棋回来,我们再一同去一次法华寺罢。”
  章旋月点头说好。
  两日后,李诏收到了一封来自宫里的信,却没想到是出自赵檀。
  待拆开之后,发觉通篇皆是赵檀对疫症禁足的抱怨,末了再添一句:“余未有伤寒之症,常驻殿中,无人来访,身不倦心已倦,诏何如?”算作她的关心体贴。
  李诏浅笑,当下提笔给她回了一封:“帝姬以葡萄为酒,松鼠排忧,分明逍遥自在,何故强说愁。诏苦于不得进宫,不能陪同左右,然藏一禽,肥美羽丽,翠竹苑有鸭,日生一卵,实为诏豢养,或能使帝姬解乏,若有宫婢替为管之,则诏心亦安。”
  方将笔放下,却听外头来了一位公公,跟了一位女医官。李诏被婧娴拉去前堂听了一道旨,大意是那日祭天的所有人皆要被诊查,看是否有发热征兆。
  这位女医官约莫二十来岁,眼中青白分明,声音也柔和,问了李诏平日里许多不曾留意的细节,譬如洗手、揉眼、饮水等等方式,还提及了胸口是否胀痛,月事是否准确,有无异常结块等。让李诏觉得仿佛是为她做个全体的调理,而非单单防疫罢了。
  望闻问切,事无巨细,做了一番谨慎诊查后,那位女医官笑道:“那日的宫人已经发病,为防万一,如今同去之人都需问诊。若外感热病,需及时告知。这里有一帖药,请昭阳君日日送服。”
  李诏收下药方,看了一眼最后的落款:孙茹,看向这位面色白净的医女,又确认了她那条青蓝的医袍,虚心且疑惑道:“谢过孙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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