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摇铃声响,沈绮与李诏摆手说要先回,便不与她走这段出门的路。李诏收拾了几册书后也离开了厢房的门。
走道上零零散散皆是出门的学生,李诏步子放慢了些,担忧赵棉无用,不晓得她是否已经回府了。又思觉今日没见到那高丽的王子,也不晓得他是哪儿去了,想起那天他讨赵檀欢心的样子,李诏就不忍笑了出来。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鹿皮靴,李诏抬起头后笑容才立刻止住。
“有什么好笑的?”元望琛声音平静无澜,与往日相较,似更疏远了几分。而少年心中却有几句想问李诏,诸如为何见到他便不笑了?或是昨日是晕厥症又犯了么?医官如何说?怎么就来国子监了呢?这类云云,却还是压住没有开口。
李诏心口如挠,即刻不得安宁,她望向面前卓然一少年郎,心中如影幢幢,恍惚明其理却不敢确定,而又竭力重新提了笑说:“想起昨日,也不知为何,高丽人胡来却正中檀姐姐下怀。”
“倒是听说了此事。”元望琛回了身与李诏一并行走,见她一脸讶异,是在好奇他分明骑马在前,却知这后头发生的事么?想了想今日来此的缘由,才道:“太子令我问你可好?”
李诏听了来意后笑意微僵,总觉得不该如此。
是了,他是赵玠的伴读,自然是替他行事的,哪里会看在她的份上,兴许自发地问候一句呢?
“迟了。”李诏忽地冒出一句,脸色幽愤说不上一个“好”字,更让元望琛不太摸得着头脑,尔后似是顿然想明。
“太学亦世故,不过来晚一步,你便遭人猜忌。”元望琛嗤道,还是原先那副冷言冷语的模样。
而闻少年愠然,李诏想自己不小心说出心中所想,又似是叫人会错了意,无奈道:“罢了,也无妨,由人去说罢。”
究竟迟了什么呢?
李诏还觉胸口如乱麻,憋屈得紧,分明应是自己迟了,却总怪到他人头上。
元望琛思忖着自己来迟,是颇有些对不住,该应和李诏,便也说些蹉跎时间的话:“高丽李敏政是比大宋男儿大胆主动,长公主性子如此,也甘之如饴。”
“有时我瞧檀姐姐,生怕她也落了人圈套。我总觉那高丽人肚子里剖开是黑的,谁知对她有没有几分喜欢呢?”是而李诏话中亦有刺。
“你怎知没有呢?”元望琛依旧随意搭腔。
李诏瞧了他侧颜一眼,恍如月下远山,苍茫不真切,而她却如站于针毡,多待一秒便怕撑不住汹涌的心潮,强压势头,设法淡然道:“或是有吧,再者若遇到心尖上的人,任谁也会汲汲渴求,我应也如是。”
远处冬阳渐隐,似乎下一瞬间便消失无踪,围墙隔走大片余温,叫人无处躲避,恐跌落冻冰之下。时光溯回,元望琛忽地想起昨日太庙中,她于他讲自己遇事搁置一旁,痛恨自己得过且过的逃避。少年来不及深虑,心下却也起了仓皇,不顾心底期期艾艾不成句子的萧条断思,势如破冰般问道:
“那你心尖上的人是谁呢?”
落日余晖皆被浓云吞噬干净,夕阳似是一跳便猛地掉进了李诏的心里。她直直地看向元望琛,面上发烫,喉中发烫,乃至于吞吐不能言。
“诏诏姐姐。”
却被人生生打断。
太学门口停着一辆李府上的马车,是李宝驶来的,而赵棉站在台阶上,擦揉了一下红肿的眼睛,于风中抽泣不止。
似是被狠狠扯断心中的韧结,李诏回过头,却不敢再看向元望琛,只道:“明儿我入宫,要亲自向太子道谢,他费心挂念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元同学按耐不住了
并且无法认清自己在想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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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day!正式成为小布尔乔亚
并且将要背上沉重的负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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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乘兴而来???“我说你庭院墙……
诚如此时,话开口了一半,却不可善始善终。
李诏劝勉自己,还未想清楚的事,便不要多说。
她也纳闷这一分“在意”从何而来?为何就可言之为“喜欢”?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似摸着石头过河,就不要叫人更不清楚。
行车上赵棉窝在她边上,哭得像一只小猫一般,瑟瑟发抖:“我到的时候皇祖母已经没了,此次回来我只见了她两面。九月还好好的,这次人就……”
李诏拍了拍赵棉的肩膀,也不知如何宽慰:“姑母可好?”
“娘因怀着孩儿,没有多操持,几位宫人搭了灵堂,我守了两个时辰便叫我歇息了。”赵棉擦了擦眼睛,“诏诏姐姐,我心里难受。”
回府后李罄文已然在府中,见赵棉心中郁郁,一家人亦不好受。老夫人叫了赵棉去她屋内陪着说了会儿话,尔后又哄着入睡了。
李诏用过晚膳便被李罄文叫走,她推书房而入,只觉父亲眼下青黑深重。
李罄文揉了揉太阳穴,令之坐下,与她开口言:“听阿棉说赵檀特地邀你二人坐她辇车,而与那昏热倒地的宫女分坐开来?”
但听“特地”二字,李诏不得不留心,沉了口气,道:“檀姐姐确实叫我们与她同乘,她顾念我们,未有什么不妥。爹爹可让人去查了最先染上的宫人么?”
李罄文点了点头,不答,而是问:“你如何觉得是疫情?”
“一日有闻沈池提及,说是永嘉近郊似有人得了疫病,亦有相似症状,时间之巧,我觉不可不警惕。”李诏看向李罄文,“爹爹在朝中也有所耳闻?”
“略有耳闻,然永嘉府并未上报。十月公文寥寥几字,皆言得控。”李罄文将一本公文取了出来,翻开一页交与李诏,“方你母亲已与我相告,刚已从掖庭调了记录,那死去的宫人确为永嘉人。”
李诏一愣,未曾想过她父亲竟能从宫中拿出这一册子,亦未想到眼下竟交给她来看。接过公文,李诏看了片刻,而听李罄文道:“诏诏觉着有何不妥?”
李诏又往前翻了几页,心中拿捏不住,于是小心道:“宫人但凡出宫皆有期,每隔一年可回乡一次,然这位叫宫人周馨五月时已经出宫探亲,为何十月又请了几日假。是正因永嘉有疫情,家中人染病,乃至病危告急么?深宫如何传讯?她又如何知晓?这是我不解之处。”
“倘若今日要你担责查疑,诏诏会如何做?”
“爹爹以为此次永嘉的疫情传入宫中,是有隐情?”李诏探寻李罄文的面色,问。
李罄文笑了笑:“你只管自己说。”
“倘若是我,我需知这位宫人至亲是否还在?以及同寝的其余宫人是否知晓她再次出宫一事?永嘉的疫病有多少人沾染?为何未听相邻府县上有人感染?难道只单单传入宫内?获悉这是一场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李诏思忖了一番,望着李罄文的双眼,等他予以自己一个定论。
“该宫人周馨与席太妃殿里尚寝的宫人郑秀是同一间屋子。席太妃体弱,自九月便陆陆续续得了几次风寒,期间皆为郑秀照料,自然触及汗粪血污不能免。”李罄文又道。
“既然这郑秀照顾席太妃起居,那么她的病症又是从何时起?是席太妃传给郑秀,还是郑秀使得席太妃沾了疫病,病重如斯?”李诏问,“永嘉的疫情,与宫中的是否一致?太医署可有人知晓?”卒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半月前进宫,缪太医与陆太医都为席太妃诊治过,但说是肺病。”
李罄文若有所思,将公文收回,看着李诏淡笑道:“前朝曾子固曾写《越州赵公救灾记》,你若得闲可通读。”
李诏点头说好,想到今日太学之事,以及她姨母予她的嘱托,与李罄文说了心中顾虑:“张仲景那医书里提到伤寒可怖,要真是能传人的瘟病,若不施以防控,官家、姨母以及姑母皆处于危重之中,且……太子弟弟知我晕厥,传话同我问安,本想着该与他当面道谢,明日我还能入宫么?”
“可先等上几日,以书信言谢。”李罄文瞧了一眼李诏的眼色,呼了一口长气,“今日感觉如何?昨没摔着罢?”
“既说贫血之症,”李诏摇头,“醒后我倒也无恙,只觉得管中弦是个庸医。”
李罄文闻言笑:“何以见得?”
“人说他是神医,我却半点不见好。而他既然是神医,为何在太医署也仅是个医丞?”
李罄文听李诏埋怨,只是微笑:“人不知后生可畏,诏诏你何尝不是后生?”
*
思虑一日,李诏辗转反侧。
或是白日里睡得久了,到了亥时依旧不好入眠。
更多是担忧。
起身披了深衣,于府中四下走走,心下忽起一念,又将李宝喊了起来。
“姑娘总在深夜去乌子坊是为何?”李宝将马车驱来,小声问李诏。
李诏正登上马车,闻言撇头,只看了他一眼,得李宝识趣垂头:“是我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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