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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我不通医理,只晓得人命关天。诏诏的命,我只能依托在你们太医手中。”章旋月凝重恳切地道,“如管医丞无法拿捏,可还要请其他医官一同会诊?若如此,我需立刻进一趟宫,见一面皇后。”
  管中弦认同道:“此事关乎性命,多人诊治,或有他方。孙太医也应还在宫中为各宫娘娘调理,如夫人进宫遇上她,也好一道回来。眼下,我也可为昭阳君先施针□□。”
  “若拿此牌入宫,可畅通无阻。”元望琛立在一旁,本想自行请命告知杨皇后,却亦觉自己说不上话。又怕章旋月其入宫多有人阻拦,是因戴罪命官之妇,本就人言微轻,便拿出玉牌交与章旋月:“伯母还请收好,我在这里照顾李诏。”
  “方才多谢元奉直郎遣人及时支会。”章旋月接下玉牌,又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再道一句:“多谢。”
  “伯母保重好身体,府中不可再倒下任何人。”少年喉口微动。
  杨皇后闻讯,急命一众太医聚于医馆会诊。小半天一过,日暮时分天色将晚,而结论依旧如此:“照此下去,即便能醒,亦活不过一年。”
  章旋月听到陈词,落魄一般,扶着门框,眼眶发红地走了出来。
  候在外头的元望琛见状,胸口霎时如铅石痛碾,十指连心,手腕发颤,他手心握拳,令自己镇定下来,于一众医官中找逮到管中弦,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言语却依旧忍不住质问:“你们会诊半日,重复半日,李诏的毒到底如何化解?你曾与我说千年灵芝有用,我府上还有峨眉运来的半株灵芝,是否可再用药?”
  “昭阳君不醒,便无法吞服。”管中弦似觉察到了一丝寒气,抿了抿唇,看向气血难平的少年:“灵芝治弱,不可治毒。若毒无法排净,唯有死路一条。”
  “你倒是替她瞧了这么多年,口中只会说什么‘□□’,却仍未治愈。虚名在外,什么神医,什么毒王弟子,说你是庸医还抬高了庸医。”元望琛无法保持近年来学会的理智,脱缰了一般气急败坏起来,像是变回了从前的那个愣头少年,他咬着牙道:“管中弦,你到底有没有本事?”琛此时只恨自己不是医丞。
  “如今险情确在我能力之外。”他亦无奈何:“再等一等,看今晚昭阳君是否脉象有好转。元奉直郎也可将灵芝拿来研磨,或可试试给昭阳君喂含一勺。”
  待夜深后,医官散了大半。元府的紫蝉来了医馆几次,几次欲开口,看他家少爷如此,便也不敢吭声找罪受。
  屋内烛火幽幽,烛影摇曳,章旋月见少年执意要在此守着,叹了一口气道:“府上遭难,是非横生,几经变故。元奉直郎尽心尽力,有谁不看在眼里。今年刚过年有一次你来我们府上,询儿欢喜你得紧,跟在你身后,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也好似在眼前。当时我与诏诏父亲打趣,是觉你为人正直可靠,也曾动过几分念头,却因诏诏自个不懂事又执拗便作罢。她自幼没了亲娘,本也不易,她父亲宠她,诏诏也有蛮横的时候,然总得来说是踏实稳重,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只是李府今不如昔,人皆避之不及,如今再说这话,似是痴心妄想了。我只盼诏诏能好起来。”章旋月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门外紫蝉的半截影子,与少年道:“然你元府来人,应是有要事,不必在这儿陪着。”
  元望琛听闻其委婉的赶客之意,没有多言,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孱弱之人,而是径直同章旋月道:“我愿娶李诏为妻。”
  语出惊人,似一石激起千层浪。
  章旋月咋舌讶然,万万想不到元望琛事到如今还有这个心思,一时不知感动还是惊异更占上风,“可诏诏眼下的状况……”她蹙眉:“这是终身大事,是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今诏诏父亲还关在御史台,即便你有此愿,元太尉可知?可也同意?”
  “他知道,他会同意。”元望琛真切的眼色没有停顿犹疑,兀自便替人回答作了决断,坦坦荡荡:“这是我与李诏的事。”
  章旋月自觉如何也不懂如今的年青人。
  生死关头,话语轻易却坚毅,又似将婚姻大事作儿戏。


第一百章 爱别离???“人人皆有妄念贪欲……
  元望琛似听进了章旋月的话几分,从屋内短暂离开,却并未走远。隔墙的章旋月听到他低声问门外之人:“紫蝉,东西拿来了么?”
  紫蝉点了点头,将木盒交给元望琛:“府中下午有贵客。”
  “是哪位王爷?”少年话语中并不惊讶。
  紫蝉目光转向少年身后的厢房以示意,轻声说:“平南王走后,我才与老爷说了此事。他虽不快,却也没怪少爷你什么。只讲了一句‘由他去吧。’”又问他道:“今晚您还回府么?”
  元望琛摇了摇头:“我等她醒来。”
  “可医官也未说昭阳君何时能醒。”紫蝉想了想道,“明日奴婢正要去灵隐,也好为她烧一炷香。”说完又忽地自觉失言,只因元望琛并不信鬼神。
  却未见他有不悦之色,反倒是听元望琛说:“明日清晨我也去。”
  紫蝉有些惊讶与不解,却收口未再多问。
  而门外一阵微弱的吵闹声传来,紧接着便见李画棋撩开帘子横冲直撞地进门,却被撞见的管中弦示以轻声。
  章旋月闻声从屋内出来,见到她后,即刻与眼色愁郁的李画棋交代此事。元望琛与之打了个简短的照面,便接替回了李诏的病榻边上。
  他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嘈切之声,唯有人走入屋内,与他行礼后,方瞧了来人一眼。
  是孙茹带着几位医女来复查李诏情况。
  见其收手后,少年便问她道:“孙太医,我这还有半棵千年灵芝,能否用以救急?”
  孙茹琢磨片刻,点了点头,吩咐给医女道:“研磨后,每隔一个时辰便用十六分之一的量给昭阳君含服。”又与他道:“明日此时,还会再给昭阳君施针。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元望琛黯然眼色微动:“多谢孙太医,好过坐以待毙。”话中率直旷荡,也不留情面与客气。
  章旋月与李画棋迟迟没有进屋。元望琛坐在床沿的椅子上,盯着李诏毫无缓和的面色,为劝说自己求一个心安一般,笨拙又小心地把手伸进被褥中,轻柔又迟疑地覆盖过她的手背,缓缓地抽回手。
  他晓得自己的陪护无用,能做的更是少之又少,却迈不动步子离开这里,一旦走远,便焦灼心乱。
  元望琛自觉自己是一个自私之人,却被李画棋指为无私。
  与章旋月讲完事的李画棋只进屋瞧了李诏一眼,便别过头去不忍再多停留,双眼通红。临走前她唤了一声少年的名字,似是有话要说。
  元望琛将之送到医馆外,而闻李画棋道:“这本是我们自家的事,得元府不计前嫌,鼎力相助,我兄长的事才有眉目。远西王爷的虎符已在事后交还给官家,他是个置身事外的聪慧之人,若邹若能想明白,便不会有大动干戈的无妄之灾。远西王的那位幺女也不必做招安的牺牲品,往后接她进临安,甚至还能以公主之礼相待。”提一嘴赵樱,更似是在探他口风,“不该作茧自缚。”
  少年看向李画棋的透亮的双眼,心知肚明眼前人亦非善罢甘休之徒,只是顺其意道:“人人皆有妄念贪欲,过犹不及,则是作茧自缚。”
  李画棋听他所言,并不发表意见,又对他道:“先前你去巴蜀时,觉察云南余下军力近来的骚动,官家与太子知晓后,已有意令我家王爷出面去平定内乱。此事若成,真大学士那儿亦可通融几分。”话到最后,或是想到了如今李府的处境,她嗓子似黏连在一起,颇为触动地道:“望琛顾全大局,周到细致,诏诏有你,何其有幸。”
  若非如此,李家上下便是孤立无援的境地。
  “今日所为,是她所愿的,亦是我应做的,”元望琛闻声,缓缓地眨了一下低垂的双眼,与李画棋道,“年少时承蒙李家人照顾,而我却并不懂事。而眼下,我只想她能快些好起来。”
  她双手合十:“菩萨保佑。”
  *
  少年一夜未睡,天未亮时便上了灵隐。怀着一颗纯粹却不赤忱的心,将自己无能为力之事寄托于未知的神佛,祈求一个善终。似是在说:“我做不到了,求佛祖帮帮我。”元望琛自己亦觉自个可笑。
  下山回到医馆时,却听闻李诏醒过来的好消息。
  元望琛不禁动摇与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笃信,究竟是对是错。然看到满头上顶着银针的李诏终于睁开了眼睛,便在一瞬将是非对错抛之脑后。
  李诏口中含了一勺灵芝孢子粉,唇瓣极为干燥,虽再度以湿帕擦拭,仍然发白。她见元望琛手中拿着一个求来的平安符,怔了片刻,眼角忍不住滚落下一点温热的泪,浸入发丝,悄无声息地隐藏起脆弱来。
  似厌恶自己,厌恶疾病带来的不堪一击。
  李诏并不言其他,待咽下药粉后,打着精神与俯着身子看向她的元望琛,试图说笑:“你要晚来一些,我应已经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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