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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她不知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如何的模样,唯觉双颊微红,好似一切虚幻非真。
  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而自己晕晕乎乎,只晓得一定是无法掩饰的急切局促。
  被揭下喜帕的那一瞬,眼前恍然明亮,而桌上的大红喜烛明晃晃地点着。
  一个她伴她成长这么多年的比肩少年,眨眼之间,茂然站在她的面前,如芝兰玉树,真真切切。
  礼俗与承诺,都不及此刻心情的承重。
  “李诏。”元望琛轻启唇,念出她的名字。短促,却在人心头缭绕。
  眼下再无隔阂,也没什么可阻断的。
  李诏有些赧然,不晓得该以什么面目却应对,看了一眼少年,眼中酸涩,又微微颔首,心下感慨,却只是道:“这些年来发生了许多,我好似做了一场梦。如今,像是美梦成真一般,我要分不清了。”
  元望琛牵住她的手,在她手腕处轻轻落下一个吻:“这是真的。”
  “倘若是梦,那我也不要醒来。”李诏鼻息很重,觉得手腕痒痒的,盯着少年的鼻梁,以及抬起来正视她的脸庞,浅笑,望向他的眼中波光流转。
  少年拿过两小杯酒,交到她与自己的手上,双手交错而饮下。李诏亦抿了一口屠苏酒,又放回到桌上。
  鼻尖有暗香袭来,清冷的桂花,在初秋乍冷的雨夜之中更为凌然。
  “你香香的。”李诏回捏了他的指尖,又凑近了携着幽香的少年,望向他的唇畔,又瞧了他瞳眸一眼。
  顷刻,柔软覆面。
  她闭上双眼,双唇微张。那是一个绵长细致,不带侵略意义的吻,几乎是要将她融化。
  李诏整个人轻飘飘的,脸上发热,头晕忽忽的。
  或是不满于少年太过小心翼翼,不够酣畅淋漓。她原本是一个存续满足的人,却在此刻变得贪得无厌,想要渴求,想要尽欢。她欲进一步动作,肯定并笃定要如此做,听从心的话,手掌便抚摸上少年那玉质金相的脸,沿着下颌与脖颈,轻轻触碰了喉结,指尖往下游走,伸入衣领之前,却被元望琛止住。
  “李诏。”他又只是说出了她的名字,一手按住了她。
  “你我如今之间,还害羞防备什么?”李诏望向他的眼,却未在其中找到一丝羞怯腼腆。看着少年铮铮的眼色,她知道的,他不过是在担心她而已。李诏有些发冷:“我姑母是与你说了什么?便令你对我敬如宾?”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多想了。”元望琛看在眼里,将她背后堆得极高的丝绵被子打开了一床,又令李诏躺倒,又将她牢牢裹住,塞得严严实实。
  她的力气根本抗拒不了,见自己这副让人鱼肉的模样,自然有些泄气。李诏从被下伸出手来,拉了拉少年的袖子,小声道:“你也进来。”
  元望琛拗不过她,问她:“那你饿不饿?”
  李诏摇头,一只手紧攥着元望琛的衣角。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无奈地单手将外衣解下,拉下了罗帐,脱下靴子,又铺开一床被子,躺了进去。
  李诏侧了侧身子,将两床被子贯通,在交叠的被褥下,找到了少年的手臂后,将整个人都依偎在他身上。哼着声,背书一般道:“疾病而媾精,精气薄恶,血脉不充,既出胞脏。胞伤孩病而脆,未及坚刚,复纵□□,重重相生,病病相孕。”她瞅了一眼元望琛,极其小声地道:“罢了,我一日病不愈,便一日不可做此事。你扭扭捏捏的,我便好似个穷凶极恶的登徒子。”
  近来的李诏说话轻柔,全无从前那副居高临下的自傲,她也无法提高嗓音,只是怎么方便就怎么说话。
  元望琛似被这话逗得乐不可支,捏了捏她的脸道:“是而,你才要更快好起来。”
  李诏弯了弯眼睛,笑不达意,没有啃声。
  少女的回应如斯,少年随即亦陷入沉默。他想了想,敞开自己的手臂给李诏作枕,与她坦言:“我从未想过病病相孕的事,你却一个劲地往远往深,要找一个退路,硬塞一个无所谓有无所无的东西给我,我才不要什么孩子来当做念想。只要你好起来。”
  他不似他人般小心翼翼地,将病重的李诏视为一块易碎的玉,还是如此直来直往,没有顾忌。
  “倘若我不能好呢。”李诏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道。
  “别说丧气话。”或是屋内烛火通明,少女眼中倒映的光亮刺痛了本应有的安详柔和,少年一时心口生生地疼,似乎觉得是不是被她传染了相同的病症。元望琛搂紧了她,又低头去堵住她的嘴。
  缠绵不过一刻,而他无法沉下心来投入,似一个胡乱的搪塞,只为让她不要再说出令人心惊的话来。李诏抽离出来,喘了一口气后,笑意疲惫:“那我们就继续自欺欺人。”她自知自己善做这个扫兴人。
  显然少年闻言一愣,他亦觉他的这种方式或伤害了病重的她。
  少年捏过她不堪瘦弱的手腕,几乎是感受不到她的脉搏声。李诏仰头,努力蹭了蹭元望琛的鼻尖,道:“脉形累累然如循丝。你方才在前厅的时候,我已经探过了。”
  元望琛看着李诏面白脱色的模样,咬牙道:“我只恨自己未习医,却在此听你说些耸人听闻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去叫太医他们来。”
  李诏眼皮很重,却还是尽力撑着,双眼极为酸涩:“这是不是报应?”
  少年听不进这些话:“你究竟做了什么了,要有这样大的报应?”
  “指不定,前世我无恶不作,报应到今世。”李诏喉咙干涩,思绪翩跹,“我或是你上辈子的仇人。”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少年狠心打断她。
  李诏垂眼笑笑:“与你说话没劲。”
  她整个人病恹恹的,看起来不痛快极了。
  元望琛这才意识到李诏的双颊突然又病态得潮红起来,以手背去探她的温度,出其意料地发烫。
  “我有点不好。”少女见他如此,才小心地实话实说道。
  他连忙喊人去找帮手,一刻后管中弦入屋,为她诊脉,出了门却摇摇头才与元望琛道:“病入膏肓。”看向等在外头的李罄文,迟疑说:“沉涩弱弦微,阳病见阴脉者死。”
  一瞬间,少年脑中一片空白。
  “死”这一字如今到似一个禁忌,在他们面前一旦提到,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李罄文久久不语,喝酣后的面色又显憔悴,嘴唇咬得发紫,似希冀全失一般,失魂落魄。他尽力平定心神,与管中弦道:“诏诏与我提过她在蜀地时,曾有一位张仙人曾予她三颗丹药。她因晕症误食一粒,半日后却很快恢复了精气神。还有一粒在她瓶中,另一粒在管医丞你这里?”
  管中弦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而元望琛眼眶通红,却朝他道:“管中弦,你从她那拿去了一颗药,究竟瞧出了什么来?”
  不善、恼火与无助交织,少年的质问,令管中弦亦是无奈。他斟酌着开口:“那颗九转还丹,既为‘长生不死药’。如葛洪所说,有延年益寿之效。然这世上百岁长生者寥寥,亦非皆因用了丹药之故。再看远西王的热病,或也因服食丹药所致。张问道此人的丹药与膏方,都极烈。九转还丹,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管中弦停顿看向李罄文,道:“以毒攻毒,有铤而走险之虑。”
  “你本就擅长于此。”元望琛面向管中弦咄咄,攥紧了拳头,又道:“若拿捏不准,可在我身上先试。”
  管中弦一愣,压低声音,蹙眉道:“你疯了?你体脉为阳,如何再承受热毒?不要命了?”
  李罄文忧思未解,听了少年的话,更眉头皱得更紧,他看了元望琛一眼,又留意到方踏入门槛的元瞻,劝了一句道:“望琛,你与诏诏不同。”
  性别不同,体质不同,身份不同。
  且他前途不可估量。
  李罄文如何也说不出私心的话,又何况是在救他性命,未落井下石的一家人面前。
  “人人皆不同。”元望琛则是斩钉截铁一般地道,“李诏倍受煎熬,我无法安坐待毙。”
  而话方毕,章旋月正从里屋推门出来,眼角还有抹干了的泪痕。她见三人在外争执此事,哀怨一般地看向李罄文,叹了一口气道:“诏诏在里面,不是听不见。”
  一时空气骤冷。
  “有什么话,她想当着她的面讲,都进来罢。”章旋月攥紧了手中帕子,道。
  躺在床上的李诏见众人进屋,惨白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谁知更显脆弱:“我都听见了。”她这一场旧病复发,缠绵病榻,久病不起,以为方有起色,须臾却又更糟:“人命或有天数,有时候我在想,再花精力挽留我,好似也是浪费。”
  “都是些什么丧气话!”素来威严似高墙,为人遮挡风雨的李罄文却红着眼,嘴上说着惯于扼制的斥责。
  李诏瞧出他失败的伪装,笑了笑,又说:“但我又想,既然有那丹药,不如就冒一次险。”
  “一粒如何够用?”管中弦摇头,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他道,“昭阳君每服用一次,便是一场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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