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公子僵硬地抬起手臂,准确无误地对着她的天灵盖劈下,谢罗依叫苦不迭,脚下一滑,以狗吃屎般的姿态滑倒在澹台成德面前。
她想学谢济武那样偷偷地从他身旁爬过去,可澹台成德的反应也非常灵敏,手中的碎瓷片对着她脖子划来,要不是她连爬带滚地后退,非血溅当场不可。
不远处谢济武还没有追上红衣少女,玄衣公子掌风如刀,田胜利手中的断刃估计能将她划成一朵花,至于衣衫不整双目通红的程之清和李淮阳,更是一人提着一把刀,银光闪闪得真是要命。
无路可逃之际,谢罗依审时度势放弃了抵抗,挺身撞向澹台成德手中的碎瓷片,毕竟他手中的算不上一个兵器,再说了这个杀伤力最小,只要撞得巧,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命,总好过被这些人刺成刺猬。
可是当碎瓷片刺入身体时,她还是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他下手不轻,碎瓷片几乎整个没入身体,血虽流得不多却让人头晕目眩。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伤口,他还真的下得去手啊,原本的那一点侥幸荡然无存。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攀住他的手臂免得自己摔下去,动情地唤了一句:“相公……”
看着她支撑不住一点点的往下滑,澹台成德突然觉得眼眶干涩,原本无感的心就像是在被锯子拉扯,痛得他忍不住弯下腰来,膝盖重重地撞击在石板上,而那双僵硬的手无意识地托住她的身子。
看到他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谢罗依燃起了希望,趁着自己还残留着最后一点意识,忍着痛哽咽着:“相公,你可别忘了我……”
“别……”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半跪着抱着她的身体,双眸涨得通红像是在与什么对抗着,嘶哑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别死。”
谢罗依觉得自己的脸因为疼痛扭曲得快抽筋了,勉强挤出一个笑想与他开玩笑:“谁让你刺得那么重……”还有话没说完,就觉得周遭的喧嚣离自己远去,她听到谢济武兴奋的喊她,又觉得脸上湿了一片,无奈地叹了口气,万般舍不得地阖上了眼睛。
“依依,依依……”他轻轻地晃了晃她,惊慌无措地看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脸,等到再抬起头时,眼中布满杀气。
苏醒
谢罗依突然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她暗道一声糟糕,难道自己真就这么容易死了?她动了动麻木的手臂想去摸摸自己的伤口。这一动,忽然就听到有人在耳边唤她:“依依……”
他一直在叫她,叫得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周围渐渐有了光亮,她动了动眼皮,很想回答他,毕竟他温柔得有些过分。
有清凉的触感,她听见他问:“她怎么样?”
那人回答他:“爷放心,夫人活了。”
“那怎么还没醒?”
“爷别急,不出一个时辰准能睁眼。”
谢罗依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松了口气的声音都听见了,但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郎中太会赚钱了,本来肯定在吓他,说自己必死无疑,现在活了,这赏金必定得是个大数目。其实就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哪里用得着扯上死了活了的。
她恨自己不能申辩两句,甚至连睁眼都费劲,只听他道:“带先生下去,重赏。”
谢罗依默默哀叹,我的银子哟——
脚步声有些杂乱,有出去的也有进来的,渐渐的四周就安静了下来。
手被他握住,十指相扣,扣得太紧了些,她怀疑自己手臂没知觉是不是被他死死抱住,发麻了。
松手!她无声地呐喊着,奈何喊不出声也动不了。
忽听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道:“让她好生养着,会没事的。”这该是某人正在安慰他。
许久,没等到他的回答,她现在就想听听他的声音,他再不说话,她又要开始犯困了。
那个声音又道:“这里很安全,她还得再睡会,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此人说话极为小心,声音也压低着,谢罗依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努力抬了抬眼皮,眼前仍只有一片光而已。
“依依?”她又听到他叫她,往常他不怎么叫她的名字,要么勾勾手就把她勾去,要么就是与她一样直呼大名,像现在这么叫得亲切友好真是不容易,不过听多了又好像在喊她“姨姨”。
自己突然之间成了他的长辈,哈哈哈……
一想到此处她真想放声大笑,打定主意醒来后一定要好好嘲笑他。
“我说,那个……”
“你出去。”他终于开口打断了他。
“不是,下面一团乱,莲姨还跪着,还有田胜利那可是个大麻烦……”
“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去收拾。”他说得很平常,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别别别,您是咱们的头啊,您得拿个主意。”
他冷哼一声:“你们何时将我放在眼里。”
“我一直以您马首是瞻啊!”那人急得很,又道,“我是没想到那丫头会发了疯,会把我们都玩了!”
“没想到?”他的声音冰凉彻骨,“我也没想到你会背着我要她性命。”
“不不不……不是!”那人差点没哭出来,“我只是想谢济武没搞定田胜利,那咱们就再添把火让田胜利和李淮阳一起把程之清弄死,这样他们两人将都会在我们的掌控中,只是没想到会弄成这样。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沉默是最可怕的,谢罗依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住了,直到听到脚步声,她才知道那个不停解释不停表忠心的人是真的出去了。
昏昏沉沉间又听到他说:“依依,别睡了,你想想小武……”
谢罗依一个激灵,竟猛地睁开眼睛,小武怎么了?!
澹台成德被吓了一跳,随后是又惊又喜,接连问她:“难受吗?痛吗?晕吗?要不要喝水?想不想吃点东西?对了,喝药……”
她忍不住皱眉看着自己被牢牢握住的手,虚弱地道:“快放开我。”
他略显尴尬,虽依言放手,但目光却眷恋地看着她,久久不愿移开。
她干咳了一声,扯着伤口有些疼,虚弱地问:“小武怎么样?”
“他没事。”他见她狐疑的眼神,又道,“他好着呢,都是皮外伤,刚才还生龙活虎地吵着要来看你。”
刚开始的惊喜被灌了一壶失落,自己一直在唤她,希望能唤醒她,没想到她是听见了谢济武的名字才愿意醒来的。细细一想,大概是在怪自己刺伤了她。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他垂下头,有些怕看她的眼睛。
本来她想好了,待醒来时定要好好的揶揄他一番,如今见他愧疚成这副样子倒不好说出口了,只能拍了拍他的手。
“你给了那江湖郎中多少钱?”
“啊?”他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才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你很穷啊?”
“恩,穷啊。”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屋梁道,“我还想求得绿漪琴呢,就是钱不够。”
“以后我给你买。”他一口应诺,从未见她弹过琴,没想到她竟然有此雅兴。虽然绿漪琴是古琴,千金难求,但为了她这点钱算不得什么。
谢罗依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虚弱地笑道:“最喜欢你为我花钱了。”
“养夫人嘛,应该的。”他又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叹道,“不过,我长那么大,也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傻乎乎的就往前冲,不把瓷片当回事。”
这话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嘛,这家伙竟然还说她傻?谢罗依气得想一口咬死他,但她现在只觉得浑身乏力,刚一起身,伤口便被扯痛了。
“不过你舍身伺虎倒是勇气可嘉,与我在一起久了倒也算有所精进。只是,以后别做傻事了,像那种情况你完全可以捅我一刀,只要不捅在要害上,我还是可以惊醒过来的。”
他絮絮叨叨,她横了他一眼,眼风锐利,他缩了缩脑袋,嘻嘻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伤害我,但伤害你自己我不答应。”
“澹台成德,你少来这套。”她狠狠地在他手心里掐了一下,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就你这点本事,连自己手下都管不好,还想造反?”
说完这些她就忍不住捂着伤口,真是痛死了。
“哎哟,我的姑奶奶。”他伸手轻轻地抚她的伤口处,“您说得太对了,都是我的错!等您好了要打要骂,要砍要杀小的绝没二话,现在好好养着,切不可再动气了。”
他这副低声下气讨好的模样又可气又好笑,她笑道:“从哪学来的?”
他笑道:“我学着也是为了哄你,其他人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她伸手想掐他的脸,够不着有点恼,他见了就凑上去,被她一把揪住,还真有些疼,龇着牙却不喊出声,任由她发泄。
“你说谁脸大?”
“我脸大。”
她这才满意地松了手,呼呼地喘着气。他揉着她的手,笑道:“夫人小心手疼。”
谢罗依觉得他脾气好得有些过分,诧异道:“你不疼吗?我可用了全力。”
澹台成德柔声道:“我皮糙肉厚的,怎么会疼。”她的全力在他看来如同隔靴搔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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