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丞卫本就森严,一排排整齐队列,望去就像森罗地狱,而魏尧站在中间就像是地狱使者在向她伸出了双手。
这是左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魏尧摇头,她怕了。
许是女人的直觉吧,她知道若是她向这魏尧迈出了这一步,那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等的久了,魏尧有些不耐,从黄丞卫让出的一条道中走了过来。还没等左娉软弱无力的腿脚缩回房间,魏尧就已经走至她身边,冰凉的手指触到她的手腕,激得她受了惊吓。
左娉的手紧紧扒拉这门沿,眼里是无限蔓延的恐惧,“我不去,我不去,魏尧你放开我!”
魏尧挑眉,“哦?怎么不叫阿尧了?”
“我……我不叫了,不叫了。”左娉嘴唇都哆哆嗦嗦,说话都有些不清晰,“你不要带我过去,求你!”
魏尧哪管她的请求,强硬的拖着人往军中走去,也不解释去那边要干什么。
奋力抵抗,可左娉一个弱女子哪有那本事挣脱,连拖带拐的被带到那么多男人面前。她身上还只穿着说多不多,说少还真有些少的衣物,那禁得住这些热血喷涌的男人炽烈的眼神,不自在的转过身子。
犹如钳子一般的手扳过她的脸,娇弱的脸上没一会就出现了不可忽视的红印。左娉听见魏尧那魔鬼一般的声音问阶下士兵:
“将士们,你们觉得这个女人美吗?”
黄丞卫的士兵开始都不敢赤、果、果去看,很久之后掩饰不住眼里炽热的眼神,嘴里也顺着魏尧的话答出:“美!”
左娉脸蛋不算是顶级的美,若是放在一堆女人之中也只是一个泯然众人的角色,可耐不住她身材绝顶,前凸后翘的均匀身材,恰恰勾人。
黄丞卫的士兵都是个顶个的青壮男子,真是身强力壮,气血抑制不住的时候。看着看着喉结都忍不住的滑动。
“赏给你们了!”
魏尧豁朗大笑,仿佛送人的不是他将要过门的妻子,而是可以随手抛弃的艺伎。
“什么?!”
左娉瞠目结舌的望着魏尧,她怎么也没想到魏尧是想要将她送去服侍这群下贱的士兵。虽然她说不得多高贵,但也算是官家的子女。
如今魏尧这么做是将她置于何地?
虽然黄丞卫都有些迫不及待,但还是有理智的人站出来问了一句:“三公子,可她不是您的妻子吗?”
魏尧冷哼一声,无所谓的说:“礼未成,堂未拜,如何能称为吾之妻。如今让她进军,不过是看各位为了我丞相府日夜操劳,给你们的一点不成心意的犒劳,若是你们不愿接下,那便算了。”
如此一番话,十足十的否定了左娉的身份,什么向皇帝请婚,都是笑话。不过是想将她捧到一个高地,又将她狠狠摔下。
礼未成,堂未拜?所以不是妻?
左娉含着泪,扫视一圈饥渴难耐的人群,恍然觉得前路凄凉,“魏尧,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魏尧的话,即使那些人拒绝,她在外的名声也只是一个失了清白还被夫家抛弃的女子,又有何人会要她?
魏棕的事情一切都在进行中,魏尧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了。如修罗地狱般的森冷气息从他身上扩散开来,寒凉的手指死死掐住左娉的脖颈,“你又为何要杀了我娘!”
面对死亡来临的恐惧感,左娉忍不住战栗,艰难的发声:“那……那是,司……司左大人让我那么做的,不……不能怪我!”
魏尧眼神愈加冰冷,掐着她的手劲加大几分,就在将要失去理智之前猛然放开了她。平息一会儿,才缓缓对黄丞卫说:“以后,她便是军中军妓,只要你们有需求就去找她。只要别玩死了!”
魏尧如何不恨呢?那是他的母亲,整个丞相府唯一疼他的人。或许在以前,他会对左娉有所宽容,可这条人命让他如何都不能忍了。即使曾经他对左娉承诺过,他会护她一生平安,会娶她。可是她却成为了司左身边的一条走狗,为了自己的那一点利益,杀了她的母亲。
他那日向皇帝开口时,心里有一万种有口难言。
魏棕在皇帝身边,魏尧知道他需要御史中丞的助力,左娉必不能死。所以,他也只能冒着被天下人责骂的可能,选择了保下左娉。
魏尧毫不留情的将人从手里推了出去。
没多久,左娉就感觉到有好些不安分的手碰上她的肌肤,那军人常日训练留在身上的骚汗味熏得她一阵恶心,都快翻白眼晕过去。
被带离之前,她还听见了魏尧最为决绝的那句话:
“左娉,你我之间的情分已绝,从前你我的誓言,就当一阵风随它散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
自那一日之后,近半年的时间,左娉被充为军妓,不论白天黑夜都流连在各个不同人不同的军帐之中,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每回在她以为要被那些粗犷的男人弄死时,他们又找来医官为她诊治,身体休养的差不多了,又开始继续那种没有天日的日子。
只因为魏尧的那句——
只要别玩死了!
多么可笑是不是?
她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从那如地狱的地方逃出来,可惜出来以后连一件像样的衣物都没有,只能从那些农户不要的衣物里找出一件粗糙得穿在身上就将她皮肤磨红的麻布衣。
好巧不巧的,一日端着破碗准备去集市讨要点铜币,不要的吃食。她就见到了楚仟泠身边的婢女,和……她的哥哥。
没等她热泪盈眶,心中的那一点点温情,就被左肖满脸笑容的与阿庸挑选鲜菜的样子给刺痛了。
她都忘了,这都半年了,她的哥哥和她已经飞上枝头当大官的父亲已经忘了有她这么一个妹妹,这么一个女儿的存在。
挑选的东西都买好了,左娉就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这个隐世独居的地方。
见到了害她到如此境地的人。
她的恨意,已经不是单纯的从眼神中泄露,她想要把他们全都杀了。
他们全都该死!
——
到了饭点,阿花做的红烧鳜鱼的香味沿路飘进了楚仟泠的鼻子里,勾起腹部一阵作响。
一个下午的时间,因为魏尧的存在,她一直都没有出去,呆在屋子里无所事事的发呆。偏偏魏尧仿佛和她作对一般,应下了阿花的邀请,留在了这里用饭。
她实在不愿出去,可肚子里的响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
“姣姣,可以用饭了。”
楚熙轻轻敲响她的房门,温声细语的喊道。
阿花他们方才站在一桌子饭菜前,左右顾盼,谁都没有胆子去叫。
齐严那老头子还已经坐下拿起筷子开动了,最后还是楚熙起身去叫妹妹的。
房门朝着他打开,露出愁容满面的脸,楚仟泠嘟着嘴说:“哥,我不想见他。但是我肚子饿,要不你等会给我端点饭菜来吧,我在房间里吃。”
这娇气的性子,楚熙默默翻了个白眼,准备应下,身后饭菜的香气就已经流入了他的鼻间。转身望去,魏尧已经将整盘红烧鳜鱼和一些汤菜端来了。
他绕开楚仟泠,走了进去,把菜一一放好便退了出来。临走之前对楚仟泠说:“我知你不想见我,但也别把自己饿着。”
两兄妹相顾无言,片刻之后楚熙才拍拍她的肩,将人推进了屋里,“人家都好心送来了,你就吃吧。”
说完,楚熙还体贴的为她拉上了房门。
吃完饭,魏尧解开拴着的缰绳就准备离开,可心里又回荡着阿庸午间所说的那些,女人的直觉比男人的要敏感很多。
若她的直觉成真……
第58章
夜里, 悬在头顶的乌云渐渐散了,绝美的天空盛满繁星点点。
左肖没有按习惯戌时入睡,而是着了一身黑衣, 融入黑夜之中, 让人瞧不见。
魏尧站在远处的树尖,瞧他行走的方向, 眼睛微微眯起,乍放危险的光。
走至楚仟泠的屋前, 左肖手伸了一下, 却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倚靠在窗沿处。从阿庸说了那一番话以后, 他的心里总是不安,可这种不安他也不知从何处来。且先来此处守一下,子时之后若无异样又回房。
山林中总有虫鸣鸟叫,不时也会有野兽的吼叫, 却没有靠近的。
齐严总担心人多了,会引来毒蛇猛兽, 早早准备的草药在周围满满撒上。这多天以来,倒也一派祥和。
楚仟泠初来时总是有些不习惯, 久了也能在此种吵闹中安然睡去, 甚至比在公主府睡得还好些。
随着山风变化,时间也一点一点流逝,白月已经登临头顶, 左肖眼中微湿,止不住的打哈欠。离开前不放心的扭头望了一眼房门,可困意一直在吞噬他,最后耐不住的离开了。
都已经很晚了, 应当叫——
月黑风高,杀人夜。
——
躲在暗处的人,终于找到机会,趁着夜色小心翼翼的闯了进去。
站在高处的魏尧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个人手里泛着寒光的短刀,集市中最常见的,几文钱就可以买到。
那个人没有一点犹豫,径直朝着楚仟泠的的屋子走了去。魏尧不再是看着的心态,足尖一点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一个跃身跟着到了楚仟泠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