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白嫩的双手攀上他宽厚的肩,还没等魏永干什么,贴身侍卫走到帐前喊停了准备享受的两人。
魏永也是一种被打扰好事的烦躁,忍着心中的怒火从塌上爬起,揉着眉心对外喊道:“进!”
莲姬一脸不爽,捡起已经乱丢一地的衣物,端坐在魏永身侧。
贴身侍卫浦一进去,便知道自己打扰了好事,垂着头保证自己不会看到不该看的,硬着头皮对魏永传达,“公子,大公子来了,在营外等候。”
“魏习?他来干什么?”魏永敞着胸膛,语气中还带着没晃过神的喑哑。
侍卫头垂得愈发低,“大公子说有要事与公子商议。而且,大公子是只身前来,应当没有危险。”
“让他进来。”
魏永起身将衣带拴好,让莲姬服侍他将军甲穿上,不速之客,不得不防。
“君。”莲姬不满的嘟嘴。
魏永知她心思,大笑几声,捏了几下莲姬富有弹性的双臀,“好了,以后补偿你,先出去,嗯?”
得他承诺,莲姬不情不愿的穿着破损的衣物走了出去。
着人备了一壶酒水,再置两个琉璃杯,魏永就懒懒散散靠坐在塌上,没一点贵气,反而更偏向于那些边境部族的人。
魏习刚进来时,还有一点陌生。
魏永大方道:“大哥来了,坐。”
魏习也不拘谨,掀开下摆就坐下了,拿了琉璃杯倒了一杯酒,入口即知这是烈酒。
“大哥找我相谈是为何事?”
魏习一口干了杯中酒,才道:“你我联手如何?”
魏永挑眉:“怎么联手?”
“父亲登基那一日,我们两部联手,逼宫!至于太子之位,等逼宫之后我们再一较高下,如何?”
“联手以后我有什么好处?”
魏习道:“逼宫成功,不论最后谁成为太子,都给败者留一个藩王之位,赏金千两,封地万亩。如何?”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反正凭他一人之力,即使逼宫也定然会中了父亲的全套,还不如联手,胜算还大一些。
若是逼宫成功了,太子之位也只会落在强者手中。
他们两兄弟身后的部族实力不相上下,届时相比的自然是谁更聪明一些。
魏习呢,虽然在武力上造诣很高,但是肯定没有他精明。
“甚好。那就一言为定,立下誓约,契约成,不可违背!”
“好。”
立誓时,魏永着人找来一块干净的羊皮,写上各自的契约。划开掌心,在羊皮之上各低三滴鲜血,又在琉璃杯中滴入,将就晕染成鲜红色,碰杯,各自一饮而尽。
自此,誓约成。
这算是最高规格的立誓礼,有一种说法,若是立誓之后,立誓人中的任何一人违背誓约,则立约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最后下十八层地狱,也就是所谓连带。此誓一出,除非身死,都不会有人去违背。
不过,十八层地狱,这种东西又有多少人信?
离开时,魏习笑得阴狠。
第56章
一转眼到了新年, 整个皇城都是一派去旧迎新的世态,到处都挂了红灯笼。就是最边围的寒门人家,要么花了不少银子买了灯笼, 要么自己买了纸来做了一对红灯笼挂在门前镇邪。这新年不就是为了要一个喜庆。
楚仟泠刚收拾好衣物, 难得褪去了身上穿着的素衣,改换一袭红裙。
浦一从屋子里出来, 就碰着另一间屋子里住着的楚熙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出来,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看清人是谁。
楚熙没事这事, 楚仟泠在醒来后没多久便知道了。纵使那一日在公主府的魏尧手下的黄丞卫拼尽全力守护, 楚熙还是受了重伤。楚仟泠醒了之后都没醒,昏迷了数十日才悠悠醒来。可惜, 也与楚仟泠一般,有了一点点残缺,脚腕处的脚筋被伤到深处,难以使力了。
“三哥, 新岁快乐。”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楚仟泠对他恭贺道。
楚熙在这隐世之地太久, 都忘了现在是新岁了,到底是他忘了时间流逝。愣怔片刻, 楚熙也才弯了眼睛, “你也是,新岁快乐!”
“殿下,郡王, 新岁快乐呀!”
恰巧,阿庸和阿花去集市采买回来,手里抱了几个红灯笼。见着他们,都笑得开怀, 爽朗的拱手拜岁。
楚仟泠模模糊糊的望着几乎把阿庸遮住的折叠好的红灯笼,有些疑惑,“你们怎么买这么多灯笼?”
一遇新岁,这平日里便宜的只值几文钱的灯笼,钱价高涨,一般人家都只敢买一对挂在正门前,鲜少有像他们二人一样买这么多的。
“因为……”
“因为,要给你们每人的屋子都挂一对灯笼。”阿庸还没解释,就被齐严那苍老的声音接了过去,“你们这几个人啊,这段时间遭罪太多,给你们每人挂一对,好除除邪祟。以后啊,就能平平安安的度过大半生了。”
楚仟泠有一小会的愣怔,这种民间骗小孩的话,从一个老头嘴里说出来,到有了一种实诚的意味。
倒是楚熙彬彬有礼的将拐杖夹在腋下,拱手问礼:“那就承老先生吉言了。”能平平安安度过后半生,这不论是于他而言还是于楚仟泠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能安全苟活到现在,是踩着众多亲人的鲜血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于天于地都不可辜负。
齐严眯着眼点点头,看着楚家剩着的这俩兄妹,渐渐放下了心中残留的那点芥蒂。
从前的那些,不过都是前一辈的人做的遭难事,与他们这些一无所知的孩子又有何关系?现如今,楚家遭此灭国之难,也算是报应。能留下来这么两个血脉已是不易,他便不用再去计较那么多。
让他们好生活着便是。
心里豁然想通,齐严眼角边的褶皱也散开了些,那小的都快看不见的眼睛珠子,此时也睁大了。
“老先生。”楚仟泠叫住转身要去药房煎药的齐严。
“嗯”齐严侧身看着她。
许是觉得这么叫住有点尴尬,楚仟泠笑了笑掩饰过去才又接着说:“谢谢!”
她与齐严接触不深,但她有时候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对他们俩兄妹的抗拒,虽然她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这么些天,也知道老先生孤寡一人,只有魏尧这么一个能谈心的人。看到他孤独背影,终究是有些不忍。
至于谢什么呢?其实她也不知道。可能是谢他救了他们,也可能是谢他的那句话吧。
“院里风大,你们还是快些回房吧。”齐严摆摆手,撑着还算硬朗的腰,继续去药房熬药去了。这一屋子的病号,药可不能断。
“欸,这就回去。”
楚仟泠冲着他背影应声,脸上盈溢着笑容。
郁积几月的烦闷慢慢消了,似乎是新岁到了,她的心境也好了一些。
——
皇城边的山中腹地,天空拢聚着不散的乌云,乌压压一片,天黑地暗。
魏尧骑着高马,阴翳的眼睛望着眼前与黄丞卫相差甚多的军队。这是唯一完全属于他的军队,虽然人少了一些,但都是精锐士兵,若是上了战场均是能以一敌五的料子。
白参驾着黑色骏马从军队后方来,稳稳妥妥停在魏尧身边,低垂着头俯首而语,“公子,在各部族的暗探都打听清楚了,大公子、二公子联手在老爷登基那天逼宫。”
魏尧没有丝毫意外,他的两个都是满腹草包却志向远大之人,如今急不可耐的想要拿到那太子之位,正中下怀。
“听清楚了吗?”魏尧牵起缰绳,带着骏马走动,“我的两个哥哥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为了父亲的安全,我要你们前去皇宫护驾,你们,愿意吗!”
“愿意!”
“愿意!”
“愿听公子之意,愿护公子平安,愿护陛下平安!”
军队中人没有一个有迟疑,魏尧浦一出口,一众人均单膝跪地,手持长矛长刀,眼神坚定的望着立于上首的人。声音洪亮,在这四面围山的腹地中久久回荡。
他们都是魏尧精心挑选出来的人,从他十四岁起就跟在身边为他做事。即使有些事情会让他们失去性命,他们中的人也没有一个退缩的。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也无所畏惧,生死在前,保护他们的主子就是最后的倔强。
看着他们,许久许久,魏尧放柔了声音,“我的命令是命令,你们的命也是命。二月初一时,能减少伤亡尽量减少,最大程度的保护好自己,明白了吗?”
这回没有一个人回应,只是撑着手中物站起身,腰间挺直。
似乎在以此种姿态回答他,每一个军人无惧生死。
梗着脖子,魏尧最后没有继续说下去,扭转的马头背对众人,他不想让人看到他发红的眼尾。
白参选择不去看他,与众人面对面,他们其实都理解魏尧,知他背负了多少欺辱才有了今日反抗的机会。他们也都希望这一次魏尧能成功,凌驾于万人之上。
自山口吹来一阵凉风,头顶的乌云愈发漆黑,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也惊醒了还沉浸在柔软和感动之中的人。
魏尧猛吸一口凉气,叫了一声,“白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