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自认与姑娘清白得很。”
任小雨笑,“若是我让大人不清白了呢?大人应当知晓,女子的名声忠于一切,断然是不会被拿来顽笑。”说话时,她余光掠过窗边一眼,面上笑意加重一分,这衙门的猫果然不生分。
“毁了名声,对任姑娘而言并非好事。”萧予戈含笑握住手中茶杯,“不过,若是换成男子,大抵无碍。”
“大人什么意思?”话音刚落,任小雨只觉脸上一湿,萧予戈竟将茶水统统泼到她脸上,好在茶水偏凉,不至于烫伤。正想发难时,就见萧予戈指指她的脸颊,“皮掉了。”
她冷笑眯眼,索性破罐子破摔,自下而上连着头皮一道撕下,随手丢到地上,萧予戈低头瞧了瞧,居然是完整无损的人/皮/面/具,再看对方面容,是张年轻秀气却又令人记不住模样的男子脸蛋,因问道:“永武斗胆询问阁下名姓,可是在江湖道上混迹?”
“智桥。”
萧予戈微怔,“阁下为何扮作任小雨的模样以身犯险?难道不怕本官将你治罪?”
“我与大人不是初次见面。大人可是记得当日曾答应过我,若我有冤来投,你必审判。”
“你,你是那日的黑衣人?你想与本官报什么案?”
智桥似笑非笑,“我要报的可是大案。大人可敢审理?”
“本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有何不敢?”
“这话说得真是感天动地。”智桥鼓了两下掌,“既然大人允许,我便说了。”萧予戈比出‘请’的手势,智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草民要告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萧予戈点点自己的鼻尖,笑意更盛,“你要告本官什么罪?”
“欺君。”
“这可是杀头大罪,本官还未愚蠢到这般地步。”萧予戈重新续好茶,沉静饮下一口,“况且智桥先生应当知晓,诬告朝廷命官同属大罪,重者可判流放之刑。本官权当方才什么都没有听到,智桥先生还是同我说些正经话罢。”
“那我便与大人说个故事罢。许久之前,有一户世代耕田的农家,男人每日晨出晚归,兢兢业业地守着自己的田地,期盼它能够丰收,好养活自己的家人。可是好景不长,这名农夫被人举报说是跟着邻居一道昧下地主家的金子,还打算一走了之,这地主自然不肯罢休,将他二人告到公堂上,大人觉着,这起官司会如何判决?”
“自然是将诬告者绳之以法,换这位农夫及其邻人的清白。”
智桥摇头,“结果恰恰相反,这举报人与审理此案的官员沆瀣一气,硬是判了农夫和邻人重刑。而农夫之子听闻此事,决心要为父亲翻案,但因着人微力薄,加之对父亲不利的流言越来越多,竟寻不到一个帮手。大人觉得,他会如何做呢?”
“本官不知。”
“说来我也颇为震惊。这位少年竟冒了兄长之名上京赶考,后来高中状元,成为一方长官。”
萧予戈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结果。那这位少年可是成功为父洗刷清白?”
“此事恐怕只有少年自己才知。”
“少年的事暂且搁在一边,毕竟与眼下相去甚远。”萧予戈清了清嗓子,“智桥先生,可否告知本官,你为何要盗取易大人府中宝物?且盗取的又是何物?”
“自然是件好东西。”智桥笑得意味不明,“正是多亏有它,我才能确定自己的推断。”
“哦?竟有这样神奇之物?”
“此物大人也见过,就是那条大黄狗。”
萧予戈垂在身边的左手不自主地紧了紧,手上的伤分明已经痊愈,如今却又开始隐隐作痛。
“大人可要治我的罪?”
“你犯下多起盗窃罪,所盗之物价格皆是不菲,本官自然要将你捉拿归案。”
智桥指尖摩挲光滑的青瓷杯,“若大人真想将我定罪,我身处的不会是书房而该是公堂。说到底,大人还是想放我一马。”
萧予戈道:“你为本官提供过线索,于情于理,本官都要还你这个人情。”
“我听不懂大人的意思。”
“那封举报阮家买药的匿名信是你写的罢?虽然字迹刻意被丑化,但还是与你先前寄出的预告状相差无几。”
智桥道:“大人不愧为北都所前掌事之子,观察的确入微。”
“你走罢。下次再见,本官不会轻饶。”
“走之前,我要提醒大人一句,常在河边走,怎可不湿鞋,大人还是早些离开这淌浑水。”说罢,他启窗而出,身影轻如飞燕,跃过几个屋顶后便不见了踪影。
萧予戈望着无边际的夜色好一会儿,才伸手关窗,转头时恰扫见对面人影退开,眼里霎时浮上一层杀意,但又很快消失殆尽。
南楚杉若有所思地行走着,不留神撞翻对面人,赶忙道歉。
来人疑问道:“姐,你怎么了?很少见你这样恍惚过,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南楚杉干巴巴地扯起嘴角,“对了,你不是在万事屋里查粉珠钗么?可是有什么发现?”
“要是没有发现,我敢在你眼前乱晃吗?吃饱了撑的。”南楚柳自怀里摸出个布包,里头装着两支一模一样的粉珠钗,说道:“左边这支是我托萧卫去当铺赎回的葛小姐购买的珠钗,右边的则是蓉香购买的那支。”
南楚杉蹙眉,“先前不是说她的首饰都不翼而飞了么?这又是从何处得来?”
“是有人在郊外的山上拾到后送至万事屋的。”
“我瞧着并无什么差别。”南楚杉自个儿的首饰不多,且自打小时候摔坏过娘亲的金钗后,她便对这等制作精巧的珠宝玉饰敬而远之。
南楚柳道:“起初我也是这般想,直到大哥告诉我他一位江湖朋友的传信方法后,我便发现其中的端倪。”
只见她先拿起葛小姐那支搁在腿上折成两半,在南楚杉无奈的目光下,又折断另一支,将二者的断口递上前,“姐,你现在能发现不同了吧?”
“蓉香这支腹内中空,似乎可以藏匿书信。”
“但依着形式来看,其中的东西定然已被人取出销毁。”
南楚杉抿唇,握着两支珠钗的手收得极紧。
作者有话要说: 智桥:直接一杯茶泼过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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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新文:《吃垮将军府[重生]》
文案:
程君顾与辛琰当了三年相敬如宾的夫妻,因卷入皇子夺嫡之乱,遭满门抄斩。
行刑前一晚,连日沉默不语的辛琰忽然对程君顾说,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想为你亲手做顿饭。
紧接着,程君顾竟意外重生。
重活一世,程君顾步步为营,避开曾经所有的错误路线,但事情却逐渐脱离她的掌控,走向更为奇妙的道路.......
程君顾:明明说好要逆袭,这个剧本似乎有点不对头?还有,夫君你怎么又来投喂?
辛琰:阿顾之愿,刀山火海,必为之达。
痴情温润腹黑将军VS聪慧大胃友善女官
☆、秋日祭典
珠钗的事经萧予戈准许,全然交由万事屋调查, 调查费用依照往常规矩统一在月末结算。
这日, 听完牢头的日常汇报, 萧予戈离位去厨房喝水。刚跨进门就见南楚杉站在灶台前发愁,出口询问缘由,南楚杉一惊,须臾后才道:“我在等小顺的材料。”说着,探头瞧外边的天色, 轻道一句糟糕。
“我还不饿,这晚饭可以晚些再做。”
“不是晚饭。”
萧予戈不解,南楚杉双手环胸,背贴墙壁, “大人有所不知, 今日是环海县秋日祭的开端。”
“秋日祭?是要上山祭神还是举办花灯会?京城的猜谜会倒是让我心驰神往。”
“皆有。今夜要上山祭拜狐仙, 可供奉用的糕饼我却还未完成。”南楚杉紧咬下唇,凝望不远处排列整齐的面团。
萧予戈问缺了什么, 她回说红豆。
“是用在我那碗团子里了么?”
南楚杉摇头, “是我自己的疏忽。”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萧予戈挽起袖子走近,“譬如将面团捏成小肉干的模样?”
“狐狸吃猫?大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南楚杉轻笑,“但祭狐仙的糕饼还是由女子来做罢。”
“怎的?师爷不信任我?”
“并非不信任, 不过是遵守长久以来的规矩罢了。”
萧予戈问道:“与冬雨说的狐狸娶亲有关?”南楚杉点头,“大人听过这个故事么?”
“不知。”
“既然小顺还未回来,我便给大人讲这个故事吧。”她脚尖一勾,拉来小木凳, 等萧予戈坐下,自己也顺势在他对面落座。
“这是我娘亲与我说过的睡前故事,年代尚不可考。”
相传在许久之前,环海县还只是个小渔村,这儿的人世代以捕鱼为生。但在某一年,不知是天劫还是人祸,小渔村的村民忽然发现,他们再也捕不到大鱼,海里现存的都是鱼卵或只有婴孩小指般的小鱼,只得等待它们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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