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就落了几日课,至于吗?至于吗?
江繁绿哼唧:“落下的课,我自会补上的。只是周公子这话未免严重了,瞧,公子自个儿不也活得好好的么?”
“哎,想江小姐早间还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窝小爷怀里,现下回了府,又惯会呛声,翻脸不认人了。”
“任哪家小姐被关地窖几日,皆是会哭的,周公子何必强调?我看公子,分明幸灾乐祸之嫌。”
“幸灾乐祸?得,小爷刚刚估计就是乐晕的。”
“……”
如此,争来辩去,厢房正闹。
殊不知外头,堂堂一家主母正听墙角。
彼时平乐来通禀消息,在游廊上看见自家平日最端庄得体的夫人以手覆着耳廓贴门,真是大吃一惊:“夫、夫人……”
“咳咳。”
偷听被扰,江夫人清了清嗓子,略有不瞒:“何事?”
“前院吴先生来了,瞧着是听见小姐回府,急忙来看望呢。”平乐埋头,“我就想着赶紧通知小姐。”
“不用通知她了。”
只见自家夫人顿了顿,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隔扇碧纱橱,道:“你自去回先生话,只说谢过先生关心,不过小姐受伤正在静养,改日再来吧。”
“……是,夫人。”
平乐未敢抬头,应了声立马转身。而后到游廊拐角,脑海掠过方才自家夫人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她连连摇头。
吴先生,大势已去。
*
申时,周晏西出了江府,一路春风满面。不想一回家,内院被截,发觉他爹娘更是笑得荡漾。
“哎呀儿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看衙门那几个捕头加起来都抵不过你一个。”周夫人可谓笑声如铃,拉着周晏西一只手忙问,“刚从江府回来吧?怎么样?绿绿没什么大碍吧?我跟你爹刚才正打算明儿带几筐人参灵芝去看看呢。”
周晏西还未答话,他爹呢又拉起他另一只手说:“儿子啊,这几日确实辛苦你了。而且从此以后,咱家跟江家的交情也是更上一层楼呐!爹瞧着这事必须写入咱家家谱,给你记功,记功!”
“娘,人参灵芝可以,几筐就不必了,吃多了上火。”扯掉周夫人的手,周晏西温和地笑了笑,又侧过头去扯掉周老爷的手,“爹,记功可以,族谱就不必了,我怕页数不够。”
说着他抬脚就要回房。
周夫人却又一把拉住他,一脸神秘:“等会儿等会儿,还有事跟你商量呢。”
故而他放下脚:“什么事?”
然后就听得他娘几句刺激话:“儿子啊,我跟你爹还有个主意,打算明儿去江府的时候,一并跟江老爷江夫人谈谈,让你跟绿绿结成……”
结、结成?
刹那间,周晏西喉结一滚,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就是这屏息凝神的一瞬,周夫人笑意盈盈给了他一记重击:“兄妹!结成兄妹!”
“对对对,兄妹!彻底巩固咱周江两家关系,建立世交!”少不了的,还有周老爷一顿补刀。
只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立时,周晏西脸色一狰:“爹,娘,巩固关系可以,兄妹就不必了,我瞧着……成亲更好。”
“成亲???”
好了,状态互换,看谁惊讶过谁。
后头,遥夜沉沉。
也不知是不是说了成亲二字,周晏西自上床就有点心浮气躁,通身火气。熬了许久,晨光微凉之际才堪堪入梦。
且还是个旖旎春梦。
同样是黑夜,但梦里的夜,稍显迷魅。好似是他自个儿厢房外头,无故多出个秋千。而坐在秋千上边的不是旁人,正是江繁绿。
此刻,他站在秋千前头,任江繁绿起身,踮脚,紧接着有软糯的唇贴上他额头。他闭眼,又睁眼,便看到江繁绿身上裙衫尽褪,露出最细嫩通透的肌肤,同幽幽月色融为一体。
周晏西看得沉醉。
再接着,她笑靥如花,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
因着都是些皮外伤,几日后,江繁绿便觉着自个儿又生龙活虎了。
这会儿在梳妆镜前刚让平乐给她梳完妆,一股熟悉且可怕的苦味突然充斥着整个厢房。一回眸,果然,又是她娘亲端着碗巨苦无比的十全大补汤来了。且这碗汤,一半药材都来自周家夫人倾情贡献。
“趁热喝,趁热喝。”一进门,江夫人喊出固定台词。
江繁绿畏怯,摆手苦笑:“娘亲,我都好全了,今日起便不喝了。对了,我正忙着去周家讲学,先走了先走了。”说着就火速抄起旁边桌上的手抄本开溜。
“诶诶诶,这孩子。”看着门边裙角飞扬,江夫人无奈将药汤搁在了桌上。转而想到什么,又猛地拉过旁边平乐,“平乐,你瞧你小姐近来是不是比往日开心了些?”
平乐沉思一会儿,望一望梳妆台上的镜匣,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很清楚的,镜匣里的玉佩,自小姐平安回来,就再没见过光了。而且明明经历了那般可怕的事情,但小姐这几日却睡得越来越好了。不曾呓语,不曾失眠。睡颜瞧着,都甚是恬静。
再说到了周府,眼下江繁绿已经无需丫鬟引路了,自个儿穿堂也是门儿清。只是行至内院,下意识望向某处的时候,竟在一片斑驳的树影中望见了个秋千架子。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回来讲学还没瞧见有秋千,可是新搭的?但秋千后头那间大屋子,又分明是……脑中晃过一人,偏巧,下一瞬这人就出现在眼前。
只见那屋子门一推,周晏西一拢玄衣走了出来。两人隔着三四丈的距离,皆是脸色怔愣,任视线在空中胶着。
良久,江繁绿目光又落在秋千上:“周公子好兴致。”就是不知那秋千结实不结实,能不能承得住他那般高大的人荡上一荡。
想到这,江繁绿嘴角溜出抹灿烂笑意。谁知对面那人,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眼神飘忽又躲闪地快步走了。面上还全是慌色。
那模样,怎么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阿水:可以描述下梦里具体画面吗?
杠精:*************看,过不了审
第16章 豆腐花儿
说来厢房前头那秋千,是春梦梦醒后,周晏西火急火燎就跳下床寻榆木搭的。搭完了以后还一脸冷肃地跟府里丫鬟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弄得丫鬟们很生奇怪,又是种桂花,又是搭秋千,少爷近来很多迷惑行为呐。
故而后院游廊上,江繁绿正要过拐角,就无意听见了拐角后头三两丫鬟的议论声。
“诶,你们说咱少爷这些个反常行为是不是为了江家小姐?”
“你的意思是咱少爷喜欢江小姐?”
“没错没错。往前了不说,就这回江小姐失踪,我在府里待了三年,可从没见过少爷那般紧张。天天早出晚归,恨不得觉也不睡。”
叫路人一听,还真觉着言之凿凿。
尤是江繁绿这路人外加当事人,当即就停了步子,倚在柱子边回想银杏林里,吴中元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难不成周晏西真喜欢她么?从庙街到卧云山,再到流光寺,他又几时开始喜欢的她?
心里正五味杂陈,未料又听得第三个丫鬟平地一声雷:“可别胡说,我看少爷还是喜欢的张寡妇,昨儿还瞧见他从东街买豆腐花儿回来呢。且少爷之所以对江家小姐那么上心,全是因着咱老爷一开始就说了要同江家交好。我常扫内院,这些话都听过几次了。大意就是只有文商两手抓,才能真正在银城受人尊敬。”
“啊,果然还是张寡妇呐。”
如此,另外两个丫鬟立马变了风向。
江繁绿也闻之色变。
……
另一当头,周晏西出了周府,也真觉着自己刚刚有些丢面,不就做了个秋千,怎么就落荒而逃了?
不过瞧见某双盯着秋千的桃花眼,也确如梦里一般。清清凉凉,像极山中的泉眼,隐秘而甘甜。
也便是这般漂亮的眼睛,让他因着某种龌龊心思,陡然心虚。
咳,东街一茶馆大门前,周晏西叹了叹气,想来如此做贼心虚根本不是他平日作风,还是早点将某人娶回来才是正经办法。
毕竟一娶回来,再如何如何,也都是光明正大之举了。
“周少爷,张家小姐已经到楼上雅间了。”
年轻的茶馆掌柜,瞧见银城富贵主在自家铺子外头叹气,吓了一跳,忙出去礼迎:“小的给您带路。”
“嗯。”
一听到张小姐,尽管人是自个儿约的,但周晏西还是脸色骤冷。反观雅间里头,屏退了贴身丫鬟,张婉却是心情极好。
且一望见外侧屏风边现出一角光亮玄衣,她捧盏茶轻抿一口,喜笑盈腮:“晏西公子,这茶馆新进的龙井甚是甘醇。公子也尝尝。”
茶盏一落,盏壁上本是高洁素雅的白梅,因染了张婉唇上红脂,绽放之态陡添媚意。
“张小姐。”然周晏西一坐,管它龙井不龙井,甘醇不甘醇,开门见山道,“小爷约小姐出来,可不是为了喝茶。”
煞是不解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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