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在院内的芭蕉叶上,淅淅沥沥。她躲在叶子下看了会儿,金蔓送了食匣进去便出来了。待她走了,滟来跑到廊下,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用爪爪将木门推开一道缝,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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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出浴
这是一间带套间的大屋,装饰华丽,正屋摆着桌案杌凳,一色的沉香木打造,精雕细琢着花纹。金蔓方才送进来的食匣便放在案上。
滟来见屋内无人,心中奇怪,既然金蔓送了宵夜过来,连无瑕不该不在啊。
莫非已经歇下了?
她蹑手蹑脚转过一架四扇屏风,入了偏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雕花大床,那夜她曾在上面酣眠。此时,床榻上也空空如也。
窗外雨声潺潺,室内越发幽寂。
滟来趁着无人,在屋内转了几圈,想看有没有稀奇的物件,说不定便是连无瑕送给连皇后的生辰礼儿。
她纵身跃到临窗的桌案上,没留意上面放着一个白瓷细腰花瓶,一撞之下,瓷瓶跌落在地上碎了,瓶中的茶白色木香花也散落一地。
一时花香脉脉。
滟来遗憾地蹲在桌案上望着一地狼藉发愁,正对着她的净房门忽然打开,连无瑕自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撞落了花瓶滟来没被吓到,看到他却被吓到了。
他显然正在沐浴,听到声响匆忙赶了出来,只来得及披了一件素袍,半敞着胸,腰间松松挽着绸带。
袍子轻薄细软,隐隐透出内里的肤色。
一头乌发刚洗过,披散在肩头,发尾还在滴水。有几滴水珠,顺着他的胸前肌肤一路下滑,直到腰际,随后,滑进了绸带里。
这根绸带系得有些不走心,仿若随时都会散开。而滟来晓得,那里面是什么都没穿的。
面对这样的活色生香,滟来的目光一时不知往哪里放了。做为一个端娴的好女子,她该非礼勿视。可是,这般大好春光不看似乎可惜了。
滟来忽然反应过来,她如今可不是什么女子,她是猫啊!想到此,她挪开捂脸的爪爪,瞪大眼睛凝视着连无瑕。
这一刻,滟来觉得做猫还是不错的。
至少像这种光明正大看美男的机会,作为人应是没有的。
刚刚出浴的连无瑕再无平日里的清雅,而是颠倒众生的艳绝,好似一朵清莲长成了妖娆的曼陀罗。
连无瑕看到滟来很是惊讶:“原来是绒绒啊,你这小家伙,怎么一来就把我的花瓶摔碎了。”
他轻叹一声,似乎有些不悦。
滟来向后缩了下,一来就惹他不高兴,不会把她扔出去吧。她摇了摇尾巴,想起小黄猫在她跟前撒娇的样子。
于是有样学样,朝前迈了两步,将猫脸靠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连无瑕伸出手在滟来身上摸了下,眉头蹙了起来:“怎么毛全湿了,下雨天为何要乱跑?看这爪子都脏了。”
冷不防猫身被他托了起来,滟来僵着身子没动,很快便被抱到了净房。
滟来满脑子疑惑:“?”
这是……让她看他洗浴?
好吧,她其实并不想看,然而,他若非让她看,作为一只猫,她又有什么法子?
净房里水汽氤氲,正中地面上放着一个大浴桶,连无瑕自桶中舀了几瓢水倒在旁边的铜盆中。
在满脑子美男出浴图的滟来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她浸到了铜盆的温水中。
做什么?
“别动,这样洗洗就不冷了。”连无瑕一手摁着她,一手往她身上撩水。
“喵呜。”滟来表示她不想沐浴。
平日里沐浴都是她自个儿来,连侍女服侍都不习惯。她挣扎得很欢腾,将盆中的水都溅了出去。
“洗洗就暖和了。”连无瑕说道。
“喵呜。”滟来反抗。
本公主不冷。
“身上也溅了泥,不洗不行!”连无瑕轻声呵斥,取了一块海棠香的澡豆在她长毛上搓了搓,很快身上便起了泡泡。
其实,方才在雨中淋了水,确实有些湿冷,如此倒是暖和了。
滟来挣不过,只好乖顺地坐在铜盆中,任凭连无瑕舀水将她身上的泡泡冲掉。
一双猫眼不断地瞄向连无瑕。
她很有耐心。
终于,连无瑕松开手后。她忽然窜了起来,在他胳膊上拍了下。
滟来只想拍他,但没控制好爪子,不小心将他胳膊划伤了。
“喵呜……”
滟来浑身湿淋淋冲了出去。
她窜到卧榻上,又跃到桌案上,在窗前逗留了一瞬,这样出去似乎不行,明早恐怕会得风寒。滟来退缩了两步,又回到桌前,然后,她蓦然在铜镜中看到了自己。
一身毛全湿了,紧贴在身上,原本有毛遮体还好点,如今这样子好似裸着一般,且冷得很。
滟来又急匆匆窜下来,跃到了床榻上,钻到了被子下。
过了会儿,滟来听见有脚步声自净房传来,她自锦被下探出头去,见连无瑕换了一袭天青色带暗纹的长袍走了出来。
滟来心情很复杂,有些羞怯,还有些愧意。
他见连无瑕拿巾帕擦掉了胳膊上的血珠,挠得似乎不深。
“你这只小坏猫。”连无瑕将她自被子下拖了出来,将一块干净的巾帕盖在她身上,为她擦干一身的湿毛,“瞧你把我的被子都弄湿了。”
他唤了金蔓和银萝进来,命她们将地面上的花瓶和净房内都收拾妥当了。
“这只猫怎么来了?”金蔓望着滟来说道,“哎呦,被子都湿了。”
滟来蹲在床榻上,伸爪勾住巾帕,将自己裹住了,她可不想再多个人看到她落水猫的样子。
连无瑕擦干了她,自去净了手,坐到正屋去用宵夜了。
金蔓和银萝将滟来抱到床榻一侧的案上,换掉了滟来弄湿的被褥。
“它果然是只聪慧的猫,莫非还记得我们上次救治它,这是又回来了?”金蔓小声说道。
银萝笑眯眯说道:“要是能养她该多好。”
“可主子不想养,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金蔓忽然眼睛一亮,“主子不是还没备好送给皇后娘娘的生辰礼吗?你说,若是把它送给皇后娘娘,依着绒绒的聪慧,定能讨得娘娘的欢心。”
滟来心说:你们想得可真美。
☆、虚惊一场
本公主可不是你们随意相送的物件。
银萝也说:“这个提议不错,不过,主子已备好礼了。”金蔓忙问:“是什么?我怎么没听郑年说起过?”
滟来正用爪子勾着巾帕擦脸,听到此话忙支起猫耳,忙活了一夜,又淋雨又被迫沐浴,就是为了此事。
银萝铺好了床榻,将一侧床幔放下来:“今日我遇到郑年拿着一幅字画出门去装裱,听郑年说是主子要送给皇后娘娘的生辰礼。”
金蔓问:“小侯爷亲笔书写的字画?”
滟来有些失望,又是字画啊,虽说是连无瑕亲笔书写,算得上用心却无新意。连皇后每年生辰,都会收到臣子家眷送的字画,其中不乏名画。
银萝点点头:“郑年为了向我显摆,还将字画展开特意让我瞧了眼。咱们主子在岐山书院十年,真是没白待,学问自不用说,那一笔字练得当真好。你是没见啊,那一个寿字是由一百个小寿字拼成的,且每一个小寿字形体不同,有的苍劲有力,有的变幻灵动,主子还在墨里掺了金粉,整个寿字亮闪闪的。”
滟来听呆了,如此便与一般字画不同了。看来是不能效仿他了,且不说她没有这份才学,便是有,连皇后收到反而更忌惮她。
她有些怏怏的,本想就此离去,然窗外风雨声更大,便想待会儿再回。或许是被褥太软的缘故,她居然睡着了。
拂晓时分,晨光映入室内,清脆的鸟鸣声将滟来自酣眠中唤醒。
滟来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便是帐顶上绣的西番莲瞧着也格外华美。
西番莲?
她房里帐顶绣的可不是这个,而是海棠花。
滟来心中一沉,转身望去,身后便是连无瑕的面庞,原来她蜷在他枕边睡了一夜。借着熹微的晨光,滟来看清他睡得正熟。
她居然在连无瑕床榻上睡到了天亮?
万幸的是,她此时还是猫身。否则,她如何辩解堂堂端娴公主不着寸缕睡在他床榻上?怕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滟来看了眼天光,知晓她再不走,很快便会恢复人身了。她焦急地自床榻上跳下来,跃到窗台上,用爪爪支开窗子,跳了下去。
雨后的地面有些泥泞,院外的芭蕉叶被雨水冲刷过,绿得格外清新,然而此刻,滟来既顾不上避开地面的水洼,也无瑕欣赏雨后美景。
只风一般跃上了屋顶。
清晨的空气极是清凉,屋檐上盘旋着淡淡的白雾。滟来沐着晨雾,自屋脊和房檐上纵跃飞奔,终于在日出前回到了公主府的床榻上。
她刚跃到床榻上,不过盏茶工夫便恢复了人身。
滟来不敢想,倘若此时她还睡在连无瑕床榻上,而他又比自己先醒来,那将会是怎样一副兵荒马乱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