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猫:“……”
这会儿再拍马屁是不是晚了?
滟来话头一转:“大王越威武我便越想打。”
猫们算明白了,这是只欠揍的猫,可能吃得太肥,脑袋里全是肥油。
“我们赌一局,我若赢了,你便放过它们三个,自此再不用给你送鱼,怎么样?”
黑猫想了想又问:“你若输了呢?”
“我便也给你送鱼,我主子厨房里的鲜鱼多着呢。”
黑猫表示同意,两猫拉开架势开战。
黑猫先发制人,纵身一跃朝滟来扑来,同时伸爪挠向滟来的猫脸。
滟来晓得猫爪厉害,倘若被挠一爪,疼还在其次,明早变成人,脸上多一道血痕岂不毁了她倾国倾城的脸。
她使力扭动猫身避开了。万幸,虽然变身为猫,但到底还有内功底子在,不然就凭她这胖乎乎的身子,怎么躲得开黑猫这迅疾一爪。
黑猫扑了个空,很有些吃惊,完全没想到滟来胖乎乎的身子还挺灵活。它只愣了一瞬,便扭身再次扑来,这次滟来没闪避,实在是黑猫动作太快,来不及躲了。她只好快速迎上去,在黑猫的爪子挠到她之前,一爪爪拍在了黑猫脑袋上。
黑猫惨叫一声,如遭重击,翻滚着仰面躺倒在草丛中。
因有内力,滟来的力气还是很大的。
她过去,一爪爪踩在黑猫背上,问:“还敢欺凌它们吗?”
黑猫喵呜一声:“再不敢了。”
滟来瞥了眼手下败将:我打不过宫越还打不过你一只猫?
灰猫胡饼和虎斑一改方才的畏缩,昂首挺胸走到她身边。小黄猫甜糕跑到她面前,左一句:“绒绒姐好厉害。”右一句:“绒绒姐好美。”
滟来表示很受用,转身与三只猫一起离开。
***
适逢休沐日,滟来与棋烟一道去了胜业坊的金风醉赌坊。她与崔玉珠来过几次,赌坊内的管事和侍官都认得她。虽然长平城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礼法束缚并不严苛,然而,女子出入赌坊还是为数极少,是以都对她印象颇深。
她一入门,早有管事的过来招呼,殷勤地问她:“燕姑娘今日是在大厅赌,还是上二楼去?”滟来在外行走,化名为燕无端。
“到二楼开一间雅室,先不用人来伺候。”滟来边说边走,今日来不是为了赌,而是为跟着宫越学武,自然不好在一楼。
她拾阶而上,目光流转,见一楼人极少。赌坊与妓馆都是午后和入夜最热闹,此时还未到日中,那些赌鬼多半正在家中补觉。她的目光忽然凝住,只见正中一张赌台边,张录正赌得兴高采烈。
滟来驻足:“我改注意了,先在一楼赌一局。”
她轻笑着取出面纱罩在脸上。
张录昨日输了个精光回府,一夜没歇好。天方亮自父亲书房中窃了方玉石砚台到典当行抵了五十两。父皇最近断了他银钱,他连水月阁都去不起,指望着在赌坊赢点银钱,好去水月阁找兰凝。
今日运气不错,他连赢了两把,如今手中已有一百多两。若能再赢两把,不仅能将父亲的砚台赎回,还有了银钱去水月阁。
第三局对家输怕了,竟然说不赌了。张录自然不肯放他走,俩人正在纠缠,一个戴面纱的女郎过来说道:“我来与你赌如何?”
她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姿容如何。但身姿娴丽,露在外面的一双眼更是绝丽无双。她身上穿的衣裙也很别致,那布料在暗处看是红色,被灯光一映,又像是银色,他眯眼再看,似又泛着淡淡的青色。
这是什么神仙衣衫,这又是哪里来的仙女儿,只蒙着脸就勾走了他的魂儿。
张录欢喜地笑道:“自然可以,不过……你拿什么与我赌?有银钱吗?”
棋烟正要往外掏银票,滟来摁住了她的手,侧首对张录说道:“银钱倒是没有,不过,我这个人儿,公子觉得值多少银钱?”
张录闻言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侧首想了想说道:“姑娘千金之躯,自然是无价。只不过,我却只有一百多两银,不知你肯不肯赌。”
滟来淡笑:“既如此,那便赌了。”
听闻这一局押了个人儿,赌坊内的人都涌过来看热闹。
管台子的侍官将骨牌放好,第一局张录坐庄,第一张牌便是好牌,不禁心中暗喜。
滟来探手,彩袖从铺着绿绒毯的桌面上飘过,纤细的手指从袖中探出,捏住了黑黝黝的骨牌。纤指的细白和骨牌的黝黑宛若水墨画,越发衬得小指上那枚红宝石指环灼灼生辉。
这手可真美丽啊!
张录心中赞叹,不远处赌坊管事的摇了摇头,这位张公子死到临头了还在发梦。
张录将一张骨牌扣在手中,见是自己所要之牌,心中欢喜,这局赢定了。
滟来唇角笑意一敛,伸指轻推,面前的骨牌倾倒,站在一侧的棋烟说道:“我们主子赢了。”
赌坊管台子的侍官伸长筢竿,将张录面前的碎银推到了对面女子面前。
张录扑过去看滟来的牌,不可置信地说:“我居然输了?”
“还赌吗?”侍官斜眼瞧着张录。
“赌,自然赌!”他就不信了,自己居然连一个女子也赢不过。
“张公子,你拿什么赌呀?莫要赌了。”
“让位吧。”侍官说道。
张录自然不甘心,若是赢不回来银钱,连抵押在典当行的砚台都收不回来,回府岂不要被父亲揍死。
滟来冷冷一笑,命棋烟在赢来的银两上添了两张银票,说道:“我这里有五百两,公子若押上你自个儿,我便与你再赌一局,如何?”
☆、出千
酥柔雅丽的嗓音越过赌坊嘈杂的声音,带着不可言喻的诱惑,飘到了张录耳中。
张录的目光扫过滟来押的银两上,五百两啊,倘若这一把赢了,他就赚了。他又瞥了眼滟来,一个姑娘家,赌技能多好,方才一局不过是她运气好。再赌一把,他一定会赢回来的。
“赌了!”张录高声说道。
虽说以自己做赌注,但他不信输了这女子真敢要他。
侍官正要发牌,滟来却道:“慢着,既然是赌,立个字据如何?”
张录一愣:“还要立字据?”
滟来轻笑:“并非我信不过你,既然你是以自身做赌注,有字据为证更好。”
管事的很快拿来笔墨纸砚,滟来提笔写了起来,张录一看她写的卖身为奴什么的,一时有些踌躇。
棋烟见状,问道:“怎么,你是不敢赌了吗?”
张录扬声说道:“怎么不敢!”
不就是输了卖身为奴吗,他没有银子,可家中有的是银钱,父亲还能不将自己赎出来?若是赢了,可有那么大一笔银两呢,他坚信这一把自己会赢。于是,提笔画押摁手印。
侍官洗了一遍骨牌,这局是滟来坐庄。
宫越一进赌坊门,便见一楼几张赌桌空着,人都聚到正中那张赌桌边了。他走过去一瞧,见张录和一个女郎正在玩骨牌。
宫越拍了下管事的肩膀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的见是他,忙拉住他说道:“宫卫长,张录和燕姑娘正在赌骨牌,张录银子输光了,这回押上了自己。燕姑娘来过几次赌坊,赌技还是不错的,倘若真赢了张录,我怕张侍郎来拆了我的赌坊,你过去劝劝他吧。”
滟来蒙着面纱,宫越原没认出她。听管事的说是燕姑娘,想起初次在赌坊比武时,她报的就是这个名儿。
宫越冷冷一笑:“既是他自愿赌,我又如何劝得住他。”
张录为人如何宫越很清楚,最是好色,赌还在其次,爹娘老子都管不了,他劝说能有用?宫越最感兴趣的是这个燕姑娘,说好了来此候他,不知为何与张录赌起来。
滟来运气还算好,摸的牌不算差,几轮牌打下来,只差一张白五点就该赢了。她将手悄然探入袖内,飞速换了张牌。这动作早做过数遍,熟练到很少被人发现。
她不动声色抬头,目光不经意般流转,忽然看到宫越凝立在人群中,俊目淡淡盯着她,唇角边扬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滟来猛然一惊,顿时有些心虚,好似干坏事被抓的小孩。她唇角轻勾,朦胧面纱下红唇嫣然,眼睫轻颤,朝着宫越眨了眨眼。
“双天双地轰,我赢了!”张录一把推倒自己的骨牌,大声说道。
“且慢!”滟来伸指慢悠悠将面前骨牌一张张掀开,排在桌面上,竟是至尊宝。
“不可能,你怎么能摸到这么好的牌?”张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牌已经难得一见了,她竟能摸到至尊宝。
侍官高声宣布:“燕姑娘又赢了!”
“出千了!她一定出千了!”张录指着滟来喊道。
“出千?”滟来哼笑一声,听不出任何喜怒,“这么说你看到了,可怎么不当场抓住?”
这意思是承认出千了?张录其实压根没看到,更勿论抓住了。赌坊里虽最忌出千,可不当场抓住等于白说。
“输了就诬赖别人出千吗?”滟来慢悠悠说道,“愿赌服输,都是在这行里混的,这个规矩你不会不懂吧,这是要赖账吗?可别忘了,你还签了字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