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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王妃娇媚撩人 (砚心女官)

  《怎奈王妃娇媚撩人》作者:砚心女官
  文案
  清冷孤傲的靖王娶了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渝西翁主。
  而渝西翁主梁忆瑾自恃美貌,骄纵跋扈的名声在外, 所谓水火不相容,众人皆以为她必定会受靖王彦卿的冷落。
  红纱帐内,看着男人毫无平日里斯文的样子,梁忆瑾嫣然笑问:“不是说坐怀不乱吗?”
  彦卿眯了眯深邃的眼眸,话说得理直气壮:“本王从不是坐怀不乱之人,不过这些年除了你,没人能坐得进来。”
  *
  上一世的梁忆瑾骄纵狂妄,落了个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的评价。
  重生后为保母国平安,她把身段低到尘埃里去。
  学着收起尾巴做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却不曾想,有人将她重新送回万人之巅,亲手为她戴上凤冠,引她受万人朝拜。
  *
  大楚靖王颜如冠玉、风度翩翩,多少闺中梦里人。
  ——那是你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
  大楚靖王眼高于顶、清冷孤傲,不近女色。
  ——那是你没见过他在王妃面前的样子。
  #一个戏精套路另外一个戏精的故事#
  内容标签: 甜文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忆瑾;彦卿 ┃ 配角:林尧 ┃ 其它:强强

第1章 楔子
  梁忆瑾一步步往前,禁卫军一步步后退。
  她一身黑色的夜行服,赤手空空,连把小刀都没带。渝西最精良的五十位禁卫黄金甲全副武装,将她团团围住,却没人再敢上前一步。
  这五十一个人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缓缓地挪到了月华宫门口。
  正对着梁忆瑾的是禁卫统领,林安国,他的面容在梁忆瑾的泪光中变得模糊。
  三年后,林府上下九十六口人全部被诛杀,无一幸免,包括那位现在不知藏在皇宫哪个角落等着梁忆瑾消息的林少将军,林尧。
  林安国注意到梁忆瑾的异样,她好像根本没打算走,她满面的凄凉之中分明带着自投罗网的决绝。
  *
  上一世的今夜她走了,大楚来求亲的使者无功而返,她自以为逃过一劫。但是三年之后,整个渝西面临灭顶之灾。
  大楚文治帝暴毙,性情暴戾的太子彦诩继位,第一把火就烧到了渝西。
  彦诩对于渝西的态度不是征服,甚至不是掠夺,简直就是在泄愤,泯灭人性,毫无章法。他亲自率兵从东面一路屠城而来,万里焦土,尸横遍野。渝西守城官兵闻风丧胆,无不丢盔弃甲而逃,摧枯拉朽般,山河沦陷。
  梁忆瑾独自带人护送六岁的幼弟往燕国避难,在蒙山附近被彦诩带人截住,那是梁忆瑾第一次见到那张恶魔一样的脸。
  “翁主,”彦诩淡笑,居高临下睨着梁忆瑾,语气嘲讽,“您当年拒绝和亲是对的,否则现在岂非更痛苦。”
  “倒也不是,”梁忆瑾攥紧手中的长剑,字字含血:“我要是人在大楚,你活不到现在。”
  彦诩微微一愣,继而大笑,“也许吧,可是你我都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了,”他收敛笑容,扬了扬手,“拿下。”
  他话音未落,一袭白衣从天而降,把梁忆瑾连同六岁的梁嘉赐拦腰抱起,飞入了蒙山茂密的丛林之中。此人轻功了得,脚底沾叶如履平地,在他的怀中,梁忆瑾感受到了生命终结前的最后一点温暖。
  自知无望,她已经咬破了口中的药丸,吞下剧毒,只是舍不得对梁嘉赐动手。
  此刻口中鲜血扑簌簌地往外冒,染红了救她之人的白衣衫,耳边是梁嘉赐无措地哭声。
  “救我弟弟一命。”她挣扎着去抓那个人的手,说了她人生中最后一句话。
  “梁忆瑾!”他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想把嘴里的毒药抠出来。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梁忆瑾想张口问他叫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她涣散的瞳孔中最终只留下了一张无比绝望的俊朗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一向不愿意强迫我可爱的读者给我点收藏,给我评论(高冷脸)但是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我就跪着给你们发红包~~~~笔芯!!!!!!
  小甜饼《乖,别骂人》在线卑微求预收~~~~
  随着两部电视剧爆炸式的走红
  编剧陶伊人被人扒了个底儿朝天
  于是,她高中时大手笔追求过谭易的陈年旧事
  在微博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天。
  **
  @网友吃不饱的兔子:哇塞,伊人好帅啊,话说谭家公子什么眼神啊?
  @网友打死不穿秋裤:果然最会撩妹子的还是妹子,好想变成男的被伊人姐姐追一次。
  @网友你的野区我的家:手动@女朋友,看看人家~
  @网友谭易是我老公:原来女神跟我的审美是一样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吃瓜群众还来不及喘口气,当天晚上谭易的一条微博让某浪的服务器的再一次瘫痪了,他说: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敢跟大家说说我现在怎么追得你的吗?@陶伊人
  **
  全网吃瓜群众:狗粮我们吃了,请原地结婚!!!
  某浪工作人员:谭总一定要挑大半夜发微博吗?
  公众号大佬:行吧,不睡了。
  美艳冷淡人见人爱的大编剧X闷骚高冷禁欲挂互联网新贵
  【点题小剧场】
  谭易靠在阳台护栏上,微醺的目光深邃又漫长:“伊人,我曾以最大的恶意揣度这个世界,而你是我黑白世界里漏进来的一道光……”
  “我可去你妈的吧,”陶伊人一点没客气,“你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对待漏进来的这道光的吗?”
  终于被陶伊人骂了,谭易反而开心了,他低笑两声,缱绻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陶伊人,慢慢舔舔嘴角:“乖,别骂人。”


第2章 重生
  文治二十六年,大楚国都,上京城外。
  马车外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夹道的百姓熙熙攘攘,都想一睹传闻中渝西翁主绝美的姿容。
  “好热闹啊。”芊儿捂着耳朵,惊喜不已。原本担心自家翁主远道而来,又因着之前闹性子拒绝和亲会受冷遇,没想到竟会受到这样礼待。
  梁忆瑾也没想到,她挑起窗幔刚想看看外头的情景,就这么虚虚晃了一下就引得人群中一阵欢呼,吓得她又缩了回来。
  “大楚的人这么好客?”梁忆瑾看向芊儿,惊魂甫定,“你听到刚才那声音了吗?”
  “奴婢听到了。”
  就是因为听到那阵欢呼声,芊儿才又忙着替梁忆瑾整理妆容,生怕哪里出了纰漏,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
  “你说,他们靖王会不会是个丑八怪啊?”梁忆瑾有些担心,“要不然怎么娶个侧妃这百姓们就能高兴成这样?”
  芊儿笑着将印了口脂的红纸递给梁忆瑾,叫她再抿抿嘴唇,一面道:“怎么会,都说上京城里贵家小姐个个都想嫁入靖王府呢,这要是个丑八怪,还会有人上赶着要嫁?”
  “说的也是。”梁忆瑾点点头,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大楚国力强盛,中原霸主,犯不着讨好她呀。
  没容得梁忆瑾多想,外头突然炸起震天的他鞭炮声,紧接着是内监尖细的嗓音拖着长调:吉时到——
  两人也顾不上再说其他,梁忆瑾接过芊儿递来的绛纱团扇遮面,由芊儿扶着下了马车。近十日的舟车劳顿没让梁忆瑾染上半分疲惫和不堪,红色喜服完美地贴合在她玲珑的身形上,裙尾曳地,翩然若仙。
  朝阳五凤挂珠钗垂下的流苏随人晃动,特别是坠至眉心的那颗红宝石,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
  梁忆瑾刚一露面,周围等候多时的大楚百姓卯足了劲又是抚掌又是喝彩,一个个兴奋至极,相较而言,新郎官倒是最淡定的了。
  彦卿等在距马车一步之遥的地方,眉目温然,是一贯平和的脸色。只是他平日喜欢着素色的衣衫,今日这一身的红色,衬得他肤色如玉,风姿卓著之外更多添了几分魅惑。
  隔着团扇,影影绰绰的,梁忆瑾又不好一直盯着彦卿细看,匆匆扫过一眼,只是觉得这人眼熟,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一走神,上轿的时候就被长长的裙摆勾了一下,险些不稳,好在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握住她的手臂,将人往里送了送。
  异样的酥麻感自手腕处传来,梁忆瑾忍不住侧首望了彦卿一眼。
  “当心。”他低笑一声。
  他这一笑,好像在嘲弄梁忆瑾不够矜持,梁忆瑾表情讪讪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回来,捏起裙摆小心翼翼地在轿中坐下,仪态端庄好似一只骄傲的孔雀。
  彦卿又多看她两眼,这才转身上马。
  眼前红色的帷幔落下,梁忆瑾随之松了口气,坐姿也不像方才那样拘着。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回忆着刚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朦胧的画面,胸口传来沉闷的窒息感。
  她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彦卿呢?
  从城郭至靖王府一路都有百姓相迎,鞭炮锣鼓声更是一刻未歇,梁忆瑾虽然不懂大楚风俗,但毕竟也是渝西国翁主,也不算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这样的阵仗还是叫她心中隐隐不安。
  喜轿落地,梁忆瑾才迈出一只脚,又触电般吓得缩了回来。
  地上竟然铺的是红绸!材质上佳,泛着粼粼波光,纵然养尊处优多年,以红绸为毯未免也太过奢靡!
  “没关系的,”见她迟疑,彦卿上前将牵红一端交到梁忆瑾手中,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没关系的。”
  绛纱团扇之外彦卿的背影朦朦胧胧,如一团火光。他的声音温润沉稳,让人心安。
  梁忆瑾稳了心神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彦卿的父皇文治帝,母妃温氏两人均健在,高堂之上端坐的却只有魏皇后一人。
  魏皇后的脸上挂着雍容的笑意,她身侧站着的是正式当朝太子,彦诩。
  仅仅一眼,耳畔的欢声笑语霎时间化作一片寂静,就是他,他血洗梁洲,攻入皇城,连三岁幼童都不曾放过。梁忆瑾咬住下唇,控制着不让自己看彦诩那张恶魔般的面孔。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滴答,一滴清亮的眼泪从团扇后滚落,打在红色的跪垫上。
  彦卿微微一愣,继而蹙起眉头,怎么哭了?
  想起上一世彦诩在渝西犯下的罪孽,梁忆瑾将嘴唇都咬得破了皮还是没能忍住,她低着头,浓密蜷曲的眼睫上也挂着泪珠,扫过遮面的团扇,又勾出两道浅浅的泪痕来。
  彦卿望着那两道泪痕,心口像被人剜了一刀。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姐姐妹妹那么多总有几个哭包,长大后风月场间的女人受了冷遇,谁还不会个梨花带雨、泫然欲泣招人疼爱的花招,但彦卿从未动容,甚至觉得做作厌烦。
  可梁忆瑾的哭是那样隐忍,瘦削的肩背崩得直直的,是使足了力气却又无可奈何落下的眼泪。
  嫁给自己就这么委屈?心疼之余又有些恼火。
  “礼成——”
  内监细细的嗓音让彦卿收回了神思,他又看了梁忆瑾一眼,轻扯手中的牵红往新房去。
  游廊上仍是铺着红绸,屋檐下两排看不到尽头的红纱灯如飞云彩霞,一路蜿蜒。
  到了新房门口梁忆瑾又不敢动了。
  她是侧妃,按理说也该住到偏殿去,怎么就直接登堂入室往正殿里来了。
  彦卿还憋着不痛快呢,也没像之前那样温声安慰她,只是手下用力一扯把红绸另一端的梁忆瑾差点拽趴下,一个踉跄就撞到了他身上。彦卿伸手稳住她的腰身,能感受到从团扇后射出来的两道带着怨气目光。
  见梁忆瑾恼了,彦卿反而唇角微勾,搭在她腰上的手就再也没拿下来,扶着她往榻上坐下。
  新房之中只留了伺候嬷嬷,还有几位儿女双全的女眷,由她们来为两位新人撒帐,讨个好彩头。这些妇人对视一眼,抿着笑意。都是过来人,也深知甭管本性如何,洞房之中这男人都得演一晚上的体贴的温柔,只是眼前靖王对侧王妃的关照可真不像是演出来的。
  新人坐定,先行却扇之礼。
  一路上揣着这只扇子,梁忆瑾早都想放下了,也没为难彦卿,直接替他把却扇诗省了,轻轻将面前的团扇移开,低垂着眼眸不看人。
  梁忆瑾的美貌是出了名的,可即便如此,在她拿开扇子的瞬间,屋内还是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呼。她肤色细腻白皙,红唇像沾了露珠花瓣,又密又长的眼睫轻轻抖动,如羽毛一般在人心头掠过。
  男人的虚荣心有时候来的连自己都意外,听到周围人的反应,彦卿勾了勾唇角,很是满足。但这满足只有一瞬,因为在他伸手接过扇子的瞬间,他注意到梁忆瑾唇上未干的血迹。
  心里那点得意的小火苗瞬间就被兜头浇灭了。
  彦卿可是习惯了被女人捧着追着恭维着的,且不说他年纪轻轻就封了亲王,光是那张脸,上京城里未出阁的姑娘们闺房中搜一遍,有一个算一个,谁私下里没藏着一两张靖王的画像,怎么跟他成亲就能让梁忆瑾委屈成这样?
  两人坐在榻上,心思各异。
  这时撒帐歌起,女眷们将五色花果朝着一对新人撒下,按理说新婚夫妇该以衣裾盛之,得果多,得子多。彦卿才懒得凑这份热闹,端坐着没动,梁忆瑾瞥他一眼,也跟着没动。
  撒了帐,喜娘端了合卺酒来,这合卺之酒必是苦酒,夫妻共饮象征合二为一,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梁忆瑾嘴唇有伤,刚抿了一口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彦卿瞧见,心里暗爽:活该!
  洞房礼成,喜娘和观礼的女眷们退下,彦卿也该去前头招待宾客了。
  临出门前,他还是不死心从袖间掏出手帕递过去,冷着声音道:“擦擦,既然这么委屈,当初……”
  当初就再多坚持两天,把自己饿死算了。
  但彦卿的话没说完,生生被吓了回去。
  梁忆瑾抬头,第一次看清了夫君的长相,骤然之间,瞳孔急速收缩。她颤抖着将手帕连同彦卿的手一起攥住,整张脸血色失尽,眼底又漫出泪来。
  彦卿噎住,下意识抽胳膊,竟被梁忆瑾箍得死死的,他拧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情绪失控的美人。
  她抓着彦卿的手,力气极大,那姿态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指甲陷入皮肉之中,彦卿都能觉出痛来。
  “是你啊,”梁忆瑾颤抖着开口,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是你啊。”
  彦卿不解又十足警觉,反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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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婚
  是谁?
  是那位从天而降的白衣公子,是上一世梁忆瑾临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怎么会是他?竟然会是他?!
  她只知道上一世靖王在彦诩登基后辞官归隐,不知所踪。坊间传闻说先帝实则将皇位传给了七皇子彦卿,彦诩杀弟夺位,所以靖王并非辞官,是被他亲哥哥给害了,如此看来看来传言不实。
  梁忆瑾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什么脸面,双臂缓过彦卿结实的劲腰,将柔软的脸蛋贴了过去,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伴着汹涌的眼泪倾巢而出。
  彦卿被突然间的投怀送抱惊得浑身一震,姑娘柔软的身体哭得颤抖不停,胸前绵软就贴在他的身上,发丝上馥郁的香气钻入鼻中,叫彦卿有些心猿意马。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只是这些年真的能坐进来的也只有梁忆瑾一个。
  彦卿的手掌慢慢落在梁忆瑾的后脑上,手背上还有被梁她掐出来的血印。
  大概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彦卿就觉得不对劲,传言中的渝西郡主自恃美貌,桀骜不驯,又在军营中待过几年,应当是个英气飒爽之人。可他见到的梁忆瑾明明就是软软糯糯的水美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怯怯的小心翼翼。红绸不敢踩,正殿不敢住,这真的是众人口中的渝西翁主吗?
  芊儿和杜嬷嬷守在门口,听到房中隐约传来哭声两人都吓了一跳,但又不敢贸然进去,正发愁的时候,彦卿的近卫司振过来了。
  皇后人还在府里等着与彦卿说话,见他迟迟不露面,太子便派了司振来看看。
  司振轻叩房门,小声道:“主子,皇后娘娘还在前头等着您。”
  “这就来。”彦卿答得倒是很快,语气也平和,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芊儿与杜嬷嬷对望一眼,都稍稍放下心来。
  梁忆瑾也极懂事,明明哭得抽抽噎噎的,听了司振的声音赶忙松开了胳膊,结结巴巴道:“王爷快去忙吧。”
  彦卿将手帕搁在桌上,掸了掸衣衫上沾着的泪珠,低声道:“别哭了,我尽量早些回来,有什么话你慢慢同我说。”
  梁忆瑾这才注意到彦卿手背上被她抓出来伤痕,呀了一声,又着急又害怕:“怎么办呢,一会儿被人瞧见?”
  “无妨。”彦卿将手敛入袖中,转身出去了。
  彦卿刚走,芊儿和杜嬷嬷就冲了进来,梁忆瑾正对着一方手。
  “翁主,”芊儿吓坏了,“翁主您怎么哭成这样了?”
  “我……”梁忆瑾不知该如何回答,芊儿着急着追问:“王爷他欺负您了?他是不是还在为您之前不答应和亲的事生气?!”
  芊儿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好像梁忆瑾一点头她就要去找彦卿算账。渝西习俗,女子多少会些武艺,芊儿从前也没少惹事。
  “没有没有,”梁忆瑾摁住芊儿,生怕她冲动,好言好语地哄着她:“我是没想到靖王竟然这样体贴,他瞧着我的嘴唇裂了,还给了手帕叫我擦呢,你瞧。”
  梁忆瑾拿起手帕给芊儿看,眼中满是温柔:“我第一次离开父王和母后,提心吊胆的,遇到靖王的这样的人,一时欣喜,是喜极而泣。”
  其实梁忆瑾的话也不全是假的,她的确是一路忐忑而来。上一世的梁忆瑾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生下来便是众星捧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只有别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何曾认真看过一个人。
  历经国破家亡才懂人心凉薄,梁忆瑾知道害怕了,真怕。
  她答应和亲,只身前来,原本是做了舍弃自己的打算,只要能保得渝西的平安,她可以付出所有,可她就怕即便如此母国依然难逃噩运。
  但现在不一样,彦卿,是个可以拯救她的存在。
  彦卿回来的时候,已是夜深,梁忆瑾惦记着他那句“尽量早些回来”,傍晚时分就沐浴更衣,将华贵的喜服褪下换上了薄薄的寝衣,还特意将珍珠细粉涂抹了全身,一处都没有放过。她做足了功课,却硬生生等了彦卿两个时辰,可见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哄弄人呢。
  杜嬷嬷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她家翁主脾气一上来不伺候了,不过看着梁忆瑾的表情像是还好,门咯吱一响,她便赶紧迎了上去。
  彦卿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神朦胧,步伐却没乱,没喝醉,但见梁忆瑾上来扶他,也没推开,虚虚地靠在她身上,由她将自己引至榻前,杜嬷嬷要帮忙,被梁忆瑾不动声色地支开。
  而这一切都被彦卿尽收眼底。
  “王爷难受吗,要不要饮醒酒汤?”
  梁忆瑾柔软的手心轻轻扫过彦卿泛着酡红的脸庞,轻声问道:“还是要再用些宵?”
  彦卿挑起眼皮,迷离的目光落在梁忆瑾的脸上。不知她何时换了装扮,青丝如瀑般散落,几缕发丝落在胸前泛着雪光的肌肤上,曲折盘旋之处正是襕裙之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柔软。
  彦卿的目光太肆无忌惮,杜嬷嬷赶忙拉着芊儿退下,留了一对新人独处。
  梁忆瑾被他看得也极不自在,却还要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慢慢蹲在彦卿腿边,伸手去帮他脱靴子。
  苍天在上,这是梁忆瑾头一回给别人脱鞋,除了生拉硬拽也没有别的法子,她要是再多使三分力气,那双靴子大概也就寿终正寝了。
  彦卿垂眸睨着美人抿紧嘴唇暗暗用力跟一只靴子作斗争,勾唇低笑:“翁主从前没做过这些,起来吧。”
  他一开腔,梁忆瑾更着急了,额上都沁出了汗,明明已经不耐烦了,偏偏还是柔声细语道:“这就好。”
  终于,靴子落地,梁忆瑾长长地吐了口气。
  彦卿单手撑着额头,看着她一脸骄傲的模样,闲闲道:“不得了。”
  “嗯?”梁忆瑾偏头看过来,“王爷说什么?”
  “没什么,”彦卿将腿收上来,随意拉过锦被垫在身后,手掌轻拍床沿,“坐。”
  梁忆瑾拢了拢衣衫,顺从地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距离很近,梁忆瑾看着彦卿深邃的眉眼,又想起上一世他救自己时的模样,一时间竟痴痴得伸出指尖去描他的眉。
  彦卿想起她的话,低声问:“见过我。”
  梁忆瑾指尖一顿,“见过。”
  “哪里?”
  “梦里。”
  彦卿胸口一窒,语气也不自觉软了几分:“梦里?”
  “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可怕的梦,”梁忆瑾美眸闪动,声音轻微,“在那个梦里,唯一的好人长着跟靖王您一模一样的脸。”
  “靖王您信吗,你我前世有约,今生我千里万里赴约而来。”
  彦卿的眸色暗了下去,握住着梁忆瑾的腰往自己怀里一摁,姑娘吹弹可破的红唇在自己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梁忆瑾贴着他的面颊开口,连气息都是香的:“我原本不想嫁来大楚,跟父王闹了几日,拗不过他才不情不愿地来了,但就在我看清您的那刹那,我好庆幸,庆幸我来了。”
  说完这句,梁忆瑾轻轻抵住彦卿的胸膛,将自己推开些,蒙了水汽的眼眸害羞带怯地望向他。
  话里带着真情,字字真切,这动作却略显僵硬,见彦卿没什么反应,梁忆瑾心慌得厉害。虽然这一套动作已经脑中演练了一整个下午,但此刻做出来,她自己心里也虚,不知是个怎么荒腔走板的调调。
  “王爷?”她又鼓足勇气点了点彦卿胸口,小心翼翼的叫他。
  “嗯?”彦卿散漫地哼了一声鼻音,微醺的双眼勾住梁忆瑾的眼神,两根手指夹住她的腰间丝绦,轻轻一拽。梁忆瑾下意识去挡,又觉得不妥,咬住嘴唇缓缓地将手移开,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刚才诉说心意时那般游刃有余。
  算上上辈子梁忆瑾也未经人事,紧张是肯定的。但见彦卿终于有了反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色/诱彦卿可是第一步,要是这就铩羽而归,那往后还有什么指望?
  彦卿的手落在梁忆瑾的肩头,轻轻一抹就将她披在襕裙外的纱衣除掉,咬着她的耳朵嘱咐:“你若是不愿意就同我说,我随时停下来。”
  彦卿不是重欲之人,亦不愿强求别人。不管梁忆瑾说得怎样催人泪下,他看得出这姑娘是在委身讨好他,已经不择手段满口瞎话了。
  一切停止地很快,很突然,梁忆瑾地意识还未回笼,她挣扎着抬头,沙哑着嗓音询问,“王爷,您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大佬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让我过了吧!!!!!!!!!!


第4章 红痕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解锁了,感谢天感谢地!!!
  可能是梁忆瑾的那声关切中夹杂了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同情和遗憾,总之彦卿就像是瞬间变了个人。他腾然起身,扭着梁忆瑾的胳膊把人调转方向,滚烫的一双手用力掐着她的细腰上的软肉,没有一星半点的怜香惜玉,全然是为了荣誉的证明。
  直到梁忆瑾的雪白光洁的背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彦卿才贴在她的耳边一遍遍问她:“跟我说说什么叫好了,嗯?”
  梁忆瑾哪里还能说出话来,能勉强支撑着 身体不瘫软下去已经是理智的极限了,脑中最后一丝清明提醒着自己:不能扫兴,不能动手,毕竟他上辈子救了你,这辈子有可能还要再救你,坚持,再坚持。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梁忆瑾隐约感觉到彦卿扛着她去侧间洗了洗,又把她扛了回来,她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怎么将她放在榻上,她就怎么睡了过去。
  彦卿斜斜卧在梁忆瑾身侧,低头细细打量着,眼神复杂。她蜷缩成一团,半张脸陷入羽枕中,发丝凌乱披散着,一条胳膊连着好看的蝴蝶骨坦露在红色的锦被外,身上皮肤仍泛着动情后的绯红。
  两人肌肤相贴,密不可分之时,彦卿能感受到她因为疼痛而本能的抗拒,以及她笨拙又生疏的讨好。他拉过被子将她遮住,目光落在她腰间被他掐出的红痕,彦卿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起身去拿了化瘀的药膏来。
  毫无疑问,梁忆瑾的身体对彦卿来说充满诱惑,他一边替她上药,一边暗自羞愧于自己的失控。
  陷入沉睡的梁忆瑾不知做了什么梦,神色痛苦,连身体也跟着抖动,彦卿刚想要叫醒她,就听见她无比清晰地说了一句:彦卿,救救我。
  被点了名的人眼神莫名柔和了几分,他俯身贴过去,小声询问:“我怎么救你?”
  含糊不清啜泣声从梁忆瑾的喉咙间溢出,眼角也渗出了湿热的泪珠,两条细细的胳膊紧紧拥着被衾,白皙的皮肤上还有道道红痕,她双目紧闭,牵连着连眉心都蹙起深深的川字,浓密的眼睫剧烈不住地抖动,可想而知梦里是怎样的兵荒马乱。
  彦卿眼中的疑惑更深,他探出指尖将梁忆瑾眼角的泪珠抹碎,低声自问:
  “到底在怕什么?”
  ***
  阳光从窗棱间穿过落在梁忆瑾的脸上,她不耐烦地转了个身,轻声叫嚷:“芊儿,把帘子放下来。”
  芊儿偷偷瞥了一眼穿戴整齐的彦卿,低着头没敢说话。
  梁忆瑾没听到回应,正想提高声音再喊一次,下身突然传来的撕裂感让记忆归位,这不是渝西国的月华宫,这是是大楚国的靖王府。
  意识到这一点,梁忆瑾倏然坐起身来,半遮着眼睛刚一转头,就看到彦卿坐在对面悠然地饮着茶。
  梁忆瑾面色一紧,也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赶紧跳下床,一面由芊儿伺候着穿衣,一面讪讪笑着:“没想到王爷已经收拾好了。”
  彦卿眉眼淡淡地扫过来,语气温和地警告:“以后不许再跟我说好了两个字。”
  “记住了。”梁忆瑾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明媚得连屋外的日光都自惭形愧。
  彦卿盯着梁忆瑾唇角的浅浅的梨涡,突然问她:“昨晚做了什么梦?”
  梁忆瑾认真摆弄着腰上的佩环像没听到一样,静默半天才慢吞吞吐出两个字:噩梦。
  “经常做噩梦?”彦卿背光而坐,表情忽明忽暗,语气中也并无波澜,听不出他到底是关心还是在盘问。
  梁忆瑾定睛看看他又转过头去,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改日,”彦卿拢了拢袖子站起来,将梁忆瑾慌忙之中掉落在地上的香囊捡起来递过去,“给我讲讲你的梦。”
  梁忆瑾接过香囊,勾唇笑笑:“王爷怎么会对我的梦感兴趣?”
  “因为你昨夜在梦中唤我救你,”彦卿挑眉,靠过来些:“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救得了你。”
  梁忆瑾下意识后退两步,笑容狼狈起来,但仍不忘恭维彦卿,“我梦里的麻烦对王爷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彦卿垂眸见梁忆瑾的耳根一点点变红,漫然笑笑:“那就好。”
  用了早饭,梁忆瑾同彦卿一道进宫请安。路上,梁忆瑾小心翼翼地跟彦卿打听皇太后和皇后的喜好,神情极度认真。
  彦卿耐心回答完梁忆瑾的问题,将拿在手中的折扇在指间转出了个好看的花样,睨她一眼:“就这么想讨得她们的欢心?”
  “不应该吗?”梁忆瑾抬头,“我以为王爷会希望我这样做。”
  “你要是为了我那没必要,”彦卿说得满不在乎,“他们喜欢你也好,不喜欢你也罢,那都是她们的事,与我无关,甚至与你也无关。”
  “唔?”梁忆瑾把彦卿这句话在脑中过了一遍,不得不说,这种爱谁谁的态度倒是挺合乎她心意的。只是这一世她身不由己,再不能想如何便如何了。梁忆瑾弯起唇角,漂亮的大眼睛露出羡艳羡的色彩:“王爷一向这样肆意不羁吗?”
  彦卿背抵着马车,吊着眼梢看过来,“以翁主素日行事的风格,我这也配叫肆意不羁?”
  梁忆瑾低下头,无奈地笑笑:“谁还没个年轻不懂事的好时候。”
  从彦卿放下看过去,梁忆瑾的脸小巧精致,眼睛大大的,下巴尖尖的,明明就是小狐样狡黠灵动的长相,却偏偏在某一刻就露出如无家可归的小白兔一样怯生生的神情。
  剩下的路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彦卿看了梁忆瑾几回,她都保持着双手托腮姿势出神,脸上带着淡薄的凄楚,蜷曲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笼罩出一片好看的弧度,彦卿直觉地感受到在她的人生中也有一片阴影,那么阴影让她在梦中难以安宁,那片阴影让她的变得谨小慎微。
  那片阴影究竟为何物?
  大楚的皇宫位于上京城北侧的龙首原,依龙首山脉而建,地势高亢,将整个上京城尽收眼底。马车在凌霄门前停下,宫墙森然高立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大楚的永安宫以壮阔辉煌著称,然而百闻不如一见,所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果然名不虚传。
  生在这样的巍峨的宫殿之中,有这样富足的国力做后盾,难怪彦卿长了一张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干净脸庞。
  “王爷出宫前住在哪里?”梁忆瑾仰头看向彦卿,嘴角带笑,眼神却无动于衷。
  她不是真的感兴趣他从前住在哪里,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彦卿抬手随意指了指,“前头。”
  可不是前头吗,这身后就是宫门了。
  见彦卿意兴阑珊,梁忆瑾也不没话找话了,虽然不习惯讨好别人,但道理她都懂的,要进退得宜,适时闭嘴。
  过了凌霄门就是三清殿,经过的时候梁忆瑾悄悄合掌置于胸前,嘴唇张合,默默有词。彦卿见状停下脚步,“你若信就进去拜拜,我等你。”
  “那我很快。”梁忆瑾提起裙摆,小跑着上了台阶。
  趁着梁忆瑾不在,司振上前回话,“殿下,殷郡主今日怕是也进宫了。”
  彦卿瞥他一眼:“用你说。”
  “那一会儿,打起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彦卿悠悠地看着远处的太液池上新修的蓬莱山,勾了勾嘴唇:“看戏咯。”
  “那奴才是不是该帮着侧王妃?”司振是了解殷曼易的,她发起火来手中鞭子从来不长眼。
  “你?”彦卿略略思考,眼神悲悯:“你顾好自己。”
  司振就有些不服气了,殷曼易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若不是顶着个郡主的头衔,早都被人打残了,至于新来的侧妃,司振偏头望去,那片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三清殿的门口,小巧玲珑。下台阶的时候步履一乱踩到了裙摆,差点摔倒。
  司振满脸都写着“王爷你瞧不起我”。
  “不信?”彦卿哼笑一声,眼神淡淡地落在梁忆瑾身上,小声道:“那就找机会试试。”
  话音落地,梁忆瑾已经走到了跟前,似乎很满足,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王爷,咱们走吧。”
  过了三清殿,面前是一条细细的活水与宫外的潏河相连,活水东流汇入太液池中,池中有蓬莱仙岛,郁郁葱葱,不过几步之隔,竟然有了江南水乡的神韵,连周围的空气的都是湿湿的。
  梁忆瑾抿了抿嘴唇,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她从前读《阿房宫赋》,里头写: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她还以为是文人墨客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见识短浅了。
  走过汉白玉雕刻的石拱桥,从竹林间钻出,一座富丽巍峨的宫殿宛若从天而降屹立眼前,便是皇太后居住的长安殿了。九十九级石阶之上,是大开的殿门,门上悬着绛色的薄纱,透光透风又阻断了灰尘蚊虫。
  殿中隐约有丝竹管乐之声传出,飘飘渺渺。
  梁忆瑾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提起裙摆,迈着小小的步伐,走路走得端庄又专注。
  彦卿垂头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摸了摸鼻尖,笑了。
  大楚的衣着不比渝西,虽更能凸显女子的曼妙的身姿但的确繁复,裙摆又长又沉托在身后,难怪梁忆瑾从昨天到今天总是被绊倒。
  似乎感觉道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梁忆瑾茫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彦卿考究的目光。
  梁忆瑾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刚要开口询问就见一团火红的身影从长安殿中冲出来,跳跃着自上而下径直扑到彦卿身边,伴着一声脆脆的呼唤:“七哥!”


第5章 樱桃
  梁忆瑾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像是被来人给吓到了,生生退下两步,与彦卿之间隔出一大段距离。
  彦卿看了梁忆瑾一眼又转过头去,眉梢轻挑,笑得讳莫如深。
  那团火红的身影长了一张圆脸,眼睛也圆圆的,目光从梁忆瑾身上掠过恍若未见,又甜甜地对彦卿撒娇:“七哥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说着话,双手自然而言挽住彦卿的手臂,还故作亲昵地往彦卿身上贴了贴,拖着彦卿就走。
  梁忆瑾见状,眼神询问看向司振,司振走近两步言简意赅道:“殷郡主,皇太后的侄孙女,父亲是安国侯,殷俭荣。”
  梁忆瑾了然,再回头,彦卿跟殷曼易已经到了长安殿门前,殷曼易不知在说什么,笑得花枝乱颤,彦卿拍了拍她示意她送开自己的胳膊,然后整了整衣衫,背对着梁忆瑾却再没有往前走。
  “七哥怎么不进去?”殷曼易明知故问。
  看着殷曼易那张自作聪明又显得蠢笨无比的大圆脸,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彦卿的心头,他转过他身朝梁忆瑾伸出手,声音不大不小地唤她:“王妃,走快些。”
  比起彦卿身后立即垮下脸的殷曼易,梁忆瑾的神色一直坦然,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始终带着绵绵的微笑。她快走两步将手放入彦卿的掌心,与他盈盈相视,低声道:“妾身来了。”
  这句话落在彦卿的耳朵里,竟然听出些同情的意味。他握住梁忆瑾的手,用力一拽,将她拉到自己身侧,这才转身,对殷曼易气鼓鼓的神色视而不见,低声道:“进去吧。”
  里头的人早已注意门外这又酸又甜的一幕,魏皇后抿着嘴唇,得意洋洋地看了皇太后一眼。
  殷曼易沉着脸快步走进来,带着风似的,负气在自己的食案前坐下,动静很大。只在这一刻,太后的眼中的闪过一丝淡淡的不耐。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彦卿拱手行礼。
  梁忆瑾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地福了福,一直低着头。
  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与殷曼易方才的粗鲁无礼对比鲜明,魏皇后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太后的目光越过彦卿落在梁忆瑾身上,温然开口:“孩子,你把头抬起来,叫哀家看看。”
  梁忆瑾闻言慢慢把头抬了起来,双瞳剪水,冰肌玉骨,连跪在太后身侧替她打扇子的贴身侍女都不由得暗自吸了口气。
  太后弯起眼睛,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魏皇后,意味深长道:“果然好看。”
  魏皇后略略颔首,姿态雍容。
  等到彦卿和梁忆瑾坐定,皇后的贴身宫女芳茹站出来将受邀而来的女眷一一介绍给梁忆瑾。这些女眷不是姓殷就是姓魏,坐在梁忆瑾对面面容沉静的女子叫魏琬琬,是彦诩的正妻,当朝太子妃,魏皇后的亲侄女。
  可自打梁忆瑾坐下,除了在芳茹介绍时与她点头问好,魏琬琬就几乎没有抬过头,一直低垂着眼眸神色淡漠地饮酒,不过看起来酒量不错,三五杯下肚,面色也无异常。
  说实话,魏琬琬长得比殷曼易好看多了,贵为太子妃,装束却极简单,如瀑布样的发丝只用一直砗磲白簪挽着,一身天水碧的石榴裙,虽少了几分贵气但却干净清爽,不像殷曼易珠翠满头,穿红着绿的。梁忆瑾是新婚所以穿了大红色的衣裙,她是个什么妖怪,也偏偏凑在今天穿一身红色。搁在从前,梁忆瑾恨不得叫人把这个多作怪的丑人扒个精光,但现在的她只能面上笑盈盈,心里骂骂得了。
  梁忆瑾在心里抽着殷曼易在嘴巴子,好不过瘾。想得出神,伸出去夹点心的筷子硬是戳在了红木食案上,她收回神思,见对面没人发现自己的异样,正窃窃自喜,一转头就见彦卿朝自己挑挑眉,看傻子一样。
  梁忆瑾朝她莞尔一笑,就当刚才拿筷子扎木头的人不是自己,坦然自若地夹起一块蜜饯樱桃放入口中。
  彦卿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过渡到对面的魏琬琬身上,略略一顿,就听见殷曼易尖锐的嗓音响起:“皇祖母,孙儿想吃冰镇的甜碗子了。”
  虽是太后的侄孙女,但殷曼易为显亲切一直称太后为祖母。
  “端些上来吧。”太后朝着身旁的丫鬟点点头,“哀家就不吃了,太凉。”
  殷曼易漫然扫了梁忆瑾一眼,娇声道:“七哥爱吃葡萄和果藕,春岚姑姑莫忘了叮嘱一声。”
  春岚笑应:“奴婢知道了。”
  梁忆瑾眨眨眼睛,身子朝彦卿倾斜过去,小声道:“葡萄和果藕,我记下了。”
  彦卿偏过头,散漫笑问:“你记这个做什么?”
  “王爷的喜好我都会慢慢记下,”梁忆瑾掰着手指,算着:“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听什么曲子,看什么书,王爷都要告诉我。”
  梁忆瑾和彦卿靠得很近,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虽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在旁人看来,俨然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
  彦卿余光瞥见殷曼易瞪圆的眼中已然要喷出火来,他索性又往前靠靠,与梁忆瑾故作动人的目光相接,他懒懒地勾了勾唇,问她:“够近了吗?”
  “够了。”梁忆瑾面色微凝,身体不由自主地撤开些来,耳廓似被彦卿的气息烫到,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这一幕恰好被魏皇后看到,她瞧了一眼怒不可遏的殷曼易,扬声打趣道:“小七在跟王妃说什么悄悄话呢。”
  彦卿坐直身子,淡淡笑道:“说这蜜饯樱桃好吃。”
  “这是宫里御厨新制成的,你们若喜欢,本宫便差人送些去你府上。”魏皇后悠然摇动这手中的羽扇,笑盈盈道。
  “那就多谢母后了。”彦卿坐得笔直,两手置于膝头,比起魏皇后话语里的亲昵,他从肢体上就露出生疏和抗拒了。
  “我记得小七是不喜欢吃樱桃的?”一直沉默的魏琬琬突然开口,带着浅浅的醉意,直勾勾地盯着彦卿,波光流转,似撒娇又似挑衅。
  没容得彦卿开口,魏皇后先是哈哈大笑:“太子妃同靖王自幼相熟,还记着他不爱吃樱桃呢。”她语调温和,剜向魏琬琬的眼神中却透着隐忍的凛冽。
  魏琬琬蓦然失笑,低喃着说了句什么,大家都没听清。
  “扶太子妃去解解酒吧,”魏皇后对跟在魏琬琬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人扶出去。
  婢女刚伸出手搭上魏琬琬的胳膊就被她轻轻拍落,她抬头浅笑,明媚动人,“没关系,我没醉。”但仍是盯着彦卿不放,笑嘻嘻跟他确认:“你是不爱吃樱桃的,对吧?”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莫名尴尬起来。太后倚着凭几眯眼瞧向皇后,嘴角反生出一抹笑意。
  彦卿笑笑,正要开口,就见梁忆瑾歪着脑袋看向魏琬琬,漂亮的眼睛中满是求知欲:“太子妃,靖王除了不爱吃樱桃还不爱吃什么呀,你快告诉我,我好记下来。”
  说完又朝着彦卿耸耸鼻尖,遗憾道:“好羡慕太子妃和殷郡主,我都不知道殿下您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有些人天生适合撒娇,像梁忆瑾这样的,五分天真五分娇嗔,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含着相见恨晚的情愫,慢慢地荡漾开来,连周围的气息都被她搅动得暧昧起来。
  彦卿将手盖在梁忆瑾的手背上,眸色温柔,“不要紧,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论演戏,在彦卿面前,梁忆瑾才是小巫见大巫了。
  梁忆瑾进入长安殿半个时辰,不管最初那一刻她姣好的面容有多惊艳,皇太后都没真的把她放入眼中,直到她开口为彦卿扫除尴尬。
  太后挑起眼皮仔细打量着梁忆瑾,淡淡笑问:“甜碗子怎么还没上来?”
  “是啊,怎么还没上来?!”殷曼易抓着手中的团扇摇得火急火燎,越扇越热。
  “来了来了,”春岚带着一众宫女脚步匆自殿外而入,亲手用填漆茶盘捧着一只白玉浅碗递给殷曼易,“郡主请用。”
  殷曼易虽是催得着急,但也没着急动口,一双眼睛咕溜溜地追着往梁忆瑾身边送甜碗子的丫鬟。那丫鬟许是第一回 来殿前伺候,手忙脚乱,递过去的甜碗子一个不留神就打翻在了梁忆瑾的衣裙上。
  梁忆瑾哎呀一声急忙挪开,还未等她再说什么对面的殷曼易却是几步跨过来,气急败坏地揪住跪在一旁告罪的宫女抬手就是一巴掌,“怎么做事的!”
  小宫女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休,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是无心之失,还望郡主宽恕。”
  “无心之失,好一个无心之失,你这蹄子手脚不利索,嘴巴反倒是厉害,不好好教训你,往后其他人都以无心之失往主子身上泼汤泼饭了!”
  殷曼易连推带搡,连眼底都红了,也不顾太后在场,顺手就把鞭子从腰间解了下来,啪啪几下,宫女的背上便皮开肉绽。
  众人急忙起身劝说,可殷曼易偏是个人来疯,越是劝她,她就越是要撒野。只见她手中的鞭子又扬了起来,只是这一回鞭子的尾巴的方向一偏,朝着梁忆瑾就去了。
  梁忆瑾下意识抬手,就凭殷曼易这两下,她原本可以轻而易举将鞭子从她手中抽掉,但梁忆瑾几乎是在抬手的同时又把手缩了回来,强迫自己等着那一鞭子落下来。
  她几乎能听到细细的鞭尾扫过空气发出浅浅的哨声,却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只听见咚的一声,鞭子从殷曼易手中飞出,砸向门上悬着的薄纱,力道很足,梁上的铜钩都崩掉了,薄纱随着鞭子落地轰然坠落。
  作者有话要说:  看梁忆瑾扮猪吃老虎也挺过瘾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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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护你
  手上的劲儿猛然一松,殷曼易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眼神茫然地看向彦卿,“七哥?!”
  彦卿一手护在梁忆瑾脸前,并未生气,甚至还带了淡淡笑意:“别误伤了旁人。”
  “我心里有数,”殷曼易恶狠狠的目光从梁忆瑾脸上掠过,转头看向太后,此地无银三百两道:“皇祖母,孙儿只想管教下人,并不会伤及无辜。”
  太后面色平淡,垂眼看向低着头的梁忆瑾,不疾不徐道:“好孩子,吓到你了吧?”
  梁忆瑾正出神地盯着彦卿的手背,没听到太后的问话,芊儿轻轻推了她一把,小声提醒:“侧王妃,太后问您话呢。”
  “嗯?”梁忆瑾这才抬头,已是泪眼朦胧:“殿下受伤了。”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彦卿,果然,他手背上明显凸起一道狰狞的红痕,皮肉绽开之处渗出点点血珠,应当是刚才抓鞭子的时候被抽到了。
  殷曼易慌了,小步往彦卿跟前凑了凑,又不敢离得太近,声音也低了下来,一扫刚才的理直气壮,小声道:“七哥你也是,不知道躲着点……”
  梁忆瑾哑然失笑,他躲着点,我身上可就开了花了!说实话看到彦卿手背上的伤,梁忆瑾有些后怕,显然这一鞭子比刚才抽宫女的那几下力气都大,很不得一鞭子要了她的命啊。
  彦卿似乎是才注意道手背上的伤,不太在意,竟还调侃了一句:“劲儿不小。”
  魏琬琬正要探身去查看彦卿的伤口,被魏皇后不动声色地挡开,她阴沉着脸道:“还不快带靖王跟王妃去后殿,该擦药的擦药,该换衣裳的换衣裳。”
  她这一声令下,赶忙有宫人躬身上前,“请靖王和王妃随奴才这边走。”
  皇后又抬手胡乱指了几个人,凛然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儿收拾干净,大好的日子别叫扫了兴。”说完闲闲扫了殷曼易一眼,语气不轻不重道:“你这丫头,性子还是这么急躁,也该学学王妃,贤淑大方才好。
  梁忆瑾是侧妃,可皇后偏偏一口一个王妃地叫着,分明也是故意要抬举她。
  殷曼易气不过,撇着嘴不理会,还想跟着彦卿他们往后殿去,刚迈出脚就被安国侯夫人也就是她亲娘一把拽住,“你消停点吧。”
  “我没有……”殷曼易急着狡辩,一抬头见太后目光冷冷地瞥过来,生生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行了,都坐吧,”太后摆摆手,语调轻松全然不把这小打小闹当回事:“这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就是鸡飞狗跳的,这些年了也总是长不大。”
  春岚扯了扯那个笨手笨脚惹了事的宫女,冷声道:“跟我来吧,总得受了罚才能长记性。”
  那小宫女吓坏了,半天都没从地上爬起来,还是春岚扶了她一把,才勉强颤巍巍地起身。
  “春岚姑姑,”殷曼易叫住她,语气不善:“这样不服管教的奴才,打死也不为过。”
  太后闻言,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她知道殷曼易心里委屈,本想多给她留几分脸面,却实在是忍无可忍:“曼易你坐下,宫人们犯了什么错该如何罚还轮不上你来教春岚!”
  殷曼易再怎么混不吝也不敢明着跟太后顶嘴,只能怏怏地坐回去。
  宫人们很快为梁忆瑾撤换了食案和坐垫,被打断的乐声再次响起,顷刻之间一切恢复如常,方才那场闹剧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后殿中,宫女拿了消肿止痛的药膏来,梁忆瑾匆忙换好衣裳,边系腰带边道:“我来吧。”
  彦卿抬头看她一样,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给梁忆瑾找来的衣裳,鹅蛋黄的纱裙,袖口和领口处绣着栀子花的图样,从昨天到今天,他只见过梁忆瑾着红色,红色妖娆却不显青春活力,换上这一身,乍一看竟像个未及笄的小丫头。
  梁忆瑾只顾着彦卿手背上的伤,没注意他神情的异样。她动作很轻,用棉纱沾掉血迹时口出还时不时呼两下,哄小孩子似的。
  彦卿盯着梁忆瑾含泪的眼睛,淡声开口:“为什么不躲?”
  “什么?”梁忆瑾抬头,一派无辜,“躲什么?”
  彦卿索性把话挑明:“故意要挨一鞭子,为什么?”
  梁忆瑾微微一怔,低声呢喃:“殿下既然看出来了,又何必替我挡那一下。”
  她还委屈上了?什么道理??
  “嗯,”彦卿闷闷道,“我的确不该多管闲事的。”
  梁忆瑾偏过头,快速抹了一下眼角,声音里哭腔更浓:“殷郡主在太后面前言语上也丝毫不知收敛,我若是真的与她吵起来,又有什么好处?”
  彦卿心里拱着火,没好气道:“你倒是懂事。”
  梁忆瑾像是被彦卿的语气给惊到了,诧异地看他一眼,委屈道:“我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殿下又何必嘲讽我。”
  彦卿被想到这姑娘还有倒打一耙的习惯,气笑了,“夸你懂事也是嘲讽?”
  梁忆瑾抿着嘴唇,也不知哪里来了那么多的委屈,眼泪汪汪的,“殿下的姐姐妹妹们虎豹豺狼一样围着我,这个知道您爱吃葡萄,那个知道您不爱吃樱桃,动辄还要拿鞭子教训我,可偏偏又伤了殿下您,你们这是合起伙来叫我心里难受。”
  她语调缠绵,虽是胡搅蛮缠但句句透着女子的娇媚和无奈,又是小醋怡情,又满心满意是对夫君的心疼,让你明知道她是在矫情,却偏偏想纵容他。
  彦卿的语调也和缓下来:“你的方法是对的,你若是跟她硬碰硬,就成了一丘之貉了。”
  言下之意是不喜欢那样的。
  这人一看就是被女人宠坏了,也对,模样长得好,出身又高,逢迎恭维的话大概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吧。
  忽然想到上一世的自己也同彦卿这般,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梁忆瑾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彦卿看梁忆瑾一眼,收回自己的手,把她裹上去的棉纱拆开又重新打了个结,说实话她刚才打的结丑的就像是拿脚指头打的。
  梁忆瑾皮笑肉不笑地耸耸嘴角,“没什么。”
  “你放心吧,我会护着你,”彦卿说得平淡,“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叫你受欺负的。”
  虽然知道这句承诺与情爱无关,梁忆瑾心间还是瞬间塌软了一块,所有的委屈都迅速发酵,她轻轻勾住彦卿的手指,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孤身往异国和亲,无依无靠凄楚彦卿大抵能了解几分,他抬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哄着她:“别哭了,去擦擦脸。”
  梁忆瑾点点头,乖巧道:“殿下先回去吧,我随后就来。”
  等到梁忆瑾回去的时候,殷曼易正抓着彦卿的手在追悔莫及,见梁忆瑾过来,阴阳怪气道:“我听闻渝西国尚武,连女子也不例外,怎么翁主偏偏只会娇滴滴的等人护着,这不是给我七哥添乱吗?”
  梁忆瑾在彦卿身侧坐下,歉意道:“殿下伤的是右手,多有不便,就叫妾身来服侍吧。”
  殷曼易憋了半天,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又怎么会甘心,抬手就推了梁忆瑾一把,嘲讽道:“与其这会儿惺惺作态,不如自己管好自己,别成了人家的负担。”
  梁忆瑾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她舔舔嘴角,强烈按压着想要伸手掐断殷曼易脖子的冲动,轻声道:“郡主说的是。”
  殷曼易从来不知见好就收,见梁忆瑾认怂,反而蹬鼻子上脸,横眉怒目地又要开口,彦卿微微侧身,横在两人之间,摁住殷曼易的肩膀,低头凑到她耳旁低声道:“你也知道渝西的女子尚武,怎么就给脸不要脸呢。”
  彦卿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上扬,眼神宠溺,怎么看都是纵容着小妹妹的和蔼兄长。
  梁忆瑾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语气明明是那么的不耐烦,却能在说话地时候笑得那么开心,甚至还轻轻拍了拍殷曼易的脑袋。若不是亲耳听到他说了什么,梁忆瑾定然会认为他是在好言相劝自己胡搅蛮缠的小妹妹呢,亦如在座的其他人。
  殷曼易狐疑看着彦卿,嚣张的气焰灭了大半,她磕磕巴巴道:“你是说她,她会……”
  “坐回去吧,”彦卿沉声道:“皇祖母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殷曼易心里清楚,纵然太后一向宽容,她今日也算是捅了娄子了,若不是当着魏家人的面太后少不得留几分颜面,她只怕早就被罚去佛堂跪着了。但她今日能这般不管不顾,是因为心里对太后也憋着气呢。太后明明可以阻止彦卿与梁忆瑾的婚事,太后也明明知道司天监以天象不合为由将彦卿同殷曼易婚期推迟他是魏皇后的诡计,可她偏偏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太后不发话,还有谁敢帮她?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殷曼易强忍着眼泪站起来,臊眉耷眼地往自己的座位上去,偏偏魏琬琬看着她笑得畅快又舒心,那笑容似乎在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是个很善良的人,很多时候就特别能忍。
  最后忍不下去了,也是因为要替梁忆瑾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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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铃花
  午膳过后太后要歇中觉,一众人也就散了。
  皇后叫了彦卿和梁忆瑾去她宫中,安国侯夫人生怕殷曼易再惹出什么是非,扯着她出宫了。梁忆瑾随意扫视了一圈,没见到魏琬琬的身影。
  皇后住在东边的承恩殿,虽正值午后,但一路沿着太液池走有风从水面刮过来却也凉凉的。一路上皇后都亲切地挽着梁忆瑾的手,态度和婉地同她说些闲话。看得出来皇后并不喜欢殷曼易,但背地里却也没多说一句她的不是。
  彦卿跟在两人身后,有些心不在焉。
  梁忆瑾身上的裙子是临时凑合的,领口有些大,见梁忆瑾有意无意总是用手遮着,到了承恩殿堂皇后便贴心地传了宫中的绣娘来,还亲自陪着梁忆瑾往后殿去。
  皇后对自己的态度让梁忆瑾很是意外,意外之余还有深深的不解。皇后虽没有子嗣,但魏家在朝中的势力,方才席间梁忆瑾也了解了一二。皇后的哥哥也就是魏琬琬的父亲魏文泰是当朝宰相,魏琬琬的哥哥魏隶丞是统领大楚百万军队的大将军王,拥有这样的家世背景,难怪可以同太后分庭抗礼。
  也不是梁忆瑾太敏感,皇后对于殷家人的不屑是挂在脸上的,但这就让她更困惑了。她一个远道而来无依无靠的外族人,凭什么值得皇后对她青睐有加。
  寝殿宽敞又明亮,空气里氤氲着淡淡的花香。皇后大概是偏爱素色,一应的坐垫床饰都是浅浅的蓝色,放在眼下这时节倒也清凉舒心。梁忆瑾换上宫人拿来的燕居寝衣,把脱下来的纱裙给绣娘拿去改领口。
  皇后啜着手中的梅子汤,闲闲道:“小七跟殷郡主的婚事是小时候就定下的,这才只能委屈你做个侧妃。其实就你的才貌和品性,做靖王妃也是绰绰有余的。”
  梁忆瑾笑得谦卑:“皇后娘娘过奖了。”
  “原本今年小七跟郡主也是要成婚的,只是年后皇上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司天监说殷郡主今年犯太岁,命数坎坷,冲撞了皇上,婚事就耽搁下来了。”
  怪不得殷曼易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样子,原来人家是靖王没过门的王妃。
  皇后笑笑,又道:“不过我看小七与你相处得很好,往后是什么样也不一定呢。”
  这是……打算断了殷曼易的前路?
  笼罩着梁忆瑾心头的迷雾渐渐散去,皇后对自己好原是打算用自己对付殷曼易。皇后不希望彦卿娶殷曼易,梁忆瑾当然明白为什么,但皇后大可以从魏家的姑娘中找个出众的,就殷曼易那骨子刁蛮劲儿,找个比她强点的那简直太容易了,皇后何苦舍近求远跑去渝西把梁忆瑾搬来呢?
  刚刚才清明一些的思绪又乱了。
  皇后一面说一面窥探着梁忆瑾的表情,见她神思的呆呆的,想必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当初向她举荐梁忆瑾的人是魏文泰,说得天花乱坠,她还不以为然,直到见了梁忆瑾,特别是见了今日彦卿对梁忆瑾的态度,她的心算是放进肚子里去了。
  殷家想从彦卿身上下手,门都没有。
  绣娘手脚活干得又快又好,在原来衣裳的领口处密密绣了几针,竟看不出是后头改的。衣裳改好,皇后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又笑眯眯地领了梁忆瑾出来。
  隔扇门推开,魏琬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正与彦卿对坐着喝茶。见皇后出来,魏琬琬起身行礼,淡淡地叫了一声姑姑。
  皇后的表情明显冷了一瞬,接着勾唇淡笑:“今儿光顾着看新娘子,倒把你给忘了。”
  “方才有些头晕,绕着太液池走了走,想着还未向姑姑道别,便过来了。”魏琬琬说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连嘴唇张合的动作都很小,语调冷冰冰硬邦邦。
  “那正好,”皇后拽着魏琬琬的袖子把她往身边拉了拉,“你再陪我说会儿话,等彦诩那边忙完了,叫他来接你。”
  魏琬琬的眉眼低垂,既没说好也没说好,一脸无欲无求的沉静。
  皇后将一只小巧的白瓷瓶交到梁忆瑾手中,吩咐道:“这是上好的红花膏,回去给小七多揉揉。”
  “多谢母后。”彦卿往梁忆瑾身边走了两步,轻轻将她的手攥住,温然道:“出来了半日,你也累了吧。”
  皇后闻言,唇角漾起一圈好看的笑纹,抬手将梁忆瑾往彦卿身边推了推,笑着:“你们小两口快回去吧,不耽误你们了。”
  “那儿臣先告退了。”彦卿恭谨地施了礼,拉着梁忆瑾离开。
  出了承恩殿堂顺着甬道走了好远,都快出宫门了,彦卿拉着梁忆瑾一直都没松开。但他一路都闷闷的,步子很急,感觉他已经忘了手里还一直拽着一个人呢。
  梁忆瑾感受着两人手心交接处的热汗,滑腻腻的不舒服,她轻轻把手往外抽了抽,彦卿漠然偏头看了看她,这才松了手。
  “殿下,我们不用去拜见贵妃娘娘吗?”梁忆瑾指的是彦卿的生母。
  “不用。”彦卿语气不善,不知憋了什么闷气。
  梁忆瑾算是发现了,他这人虽然看着温和,其实喜怒无常得厉害,前一刻还笑容可掬,后一刻就冷若冰霜。
  他不说话,梁忆瑾也懒得说话。午后本来就困倦,上了马车摇摇晃晃的,很快,梁忆瑾就睁不开眼睛了。
  彦卿正闷着心思想事,突然之间梁忆瑾歪歪斜斜地靠了过来,他下意识伸出胳膊将她环住,冷声道:“醒醒。”
  软软的脸蛋磕在彦卿硬朗的肩膀上,梁忆瑾哼唧一声睁开眼睛,目光幽怨。
  彦卿默然将手从她腰上挪开,梁忆瑾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撞到了他受伤的那只手,忙低头去看:“殿下没事儿吧。”
  彦卿戳着她的额头将人推远些,不耐烦道:“我又不是你,这点伤算什么。”
  梁忆瑾揉揉自己的脸,没好气道:“猛然间撞了一下,是真的有点疼。”
  “娇气。”彦卿见她白皙的脸蛋上还真是碰出了一片红色,皱了皱眉头:“我听说你曾在军中待过?”
  梁忆瑾乖巧地往后挪了挪,好脾气地笑着他:“在军中待过就不能怕疼了?”
  “没见过你这样的。”
  梁忆瑾以退为进,语调又轻又软:“殿下不喜欢娇气的,那我以后就不怕疼了。”
  “啧啧,”彦卿一下子没了脾气,别开脸不看她,转了话题:“明日太子跟太子妃会来。”
  没听见回应,彦卿转头去看,梁忆瑾这才眨眨眼睛低声道:“知道了。”说话的时候腮帮子明显绷劲,咬着牙呢。
  彦卿不解:“你就这么讨厌太子妃?”
  “不是,”梁忆瑾摇头,她知道自己的表情肯定不好看,便随口找了个理由,“就是怕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太子妃又不是殷曼易,不会不讲道理。”
  这话明显是护着魏琬琬了,梁忆瑾若有所思地望了彦卿一眼,他对魏琬琬的态度也挺耐人寻味的。
  回到王府,彦卿径直往书房去,梁忆瑾远远瞧见有个身穿湖蓝色襦裙的姑娘等在廊下。她悠悠叹了口气,头都大了,不过眼下她还有更要紧的事。
  回到房中,梁忆瑾吩咐芊儿关上房门,叫了杜嬷嬷往里头去。
  “芊儿,把东西拿给杜嬷嬷看看。”
  芊儿从袖间掏出一块湿乎乎的是手帕,里头包裹着的正是打翻在梁忆瑾身上的那碗甜酪的残渣。当时匆忙,芊儿得了梁忆瑾的吩咐匆忙用帕子裹了些,揣了一路,自己的袖子里都淋淋漓漓沾上了黏糊糊的糖水。
  杜嬷嬷双手捧过帕子,仔细地翻了翻,又放至鼻前闻了闻,神色骇然:“翁主可吃这东西了?”
  “我没有。”梁忆瑾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这里头加了什么?”
  “铃花汁,铃花汁遇醋会生红色,”杜嬷嬷抬头对芊儿道:“你去小厨房拿碗醋来。”
  “我这就去。”芊儿快步跑了出去。
  “这是何人给翁主的吃食?王爷?还是皇后?”杜嬷嬷如临大敌,攥着帕子的手都微微颤抖。
  “嬷嬷放心,不是王爷也不是皇后,”梁忆瑾握住杜嬷嬷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扯了扯嘴角:“如果我没猜错,铃花汁会损伤女子躯体,使其难以受孕?”
  “翁主如何得知?”
  梁忆瑾望着杜嬷嬷微微一笑,:“我今日才知道在我之前靖王与安国侯家的郡主,也就是太后的侄孙女有婚约。”
  杜嬷嬷神色一紧:“是太后?”
  “不像,”梁忆瑾摇头,“今日这碗甜酪是长安殿的宫女有意打翻的,如果是太后的吩咐她不敢对我手下留情,所以这药是郡主加进去的。”
  正说着,芊儿急匆匆地回来了。杜嬷嬷将手帕中的残羹悉数倒进芊儿来的醋里,汤水没剩多少,但就是食材上剩下的那点,也让那碗醋立刻变了颜色,暗红色汁水如血般触目惊心刺得梁忆瑾眉心突突直跳。
  “这位郡主还真是狠毒,”杜嬷嬷道,“铃花有活血的奇效,味道甘甜,混在甜酪当中不易被察觉,只是后味腥苦,如鱼胆一般。中原地区不常见,山戎人倒是经常拿它入药。”
  “那翁主今日要是喝了会怎么样?”芊儿脸都白了。
  “腹痛难忍,下体行红,如来月事一般,”杜嬷嬷面色凝重,“但脉象正常,不日即可痊愈,无声无息之间,翁主就再无法生育了。”
  “啊?”芊儿倒抽了一口凉气。
  梁忆瑾反而笑了,她靠在贵妃榻上,声音轻飘飘的:“何苦呢,哪里还用得着她们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小可爱们,你们在哪里,让我看到你们的手好吗~~~~~~~~~~~


第8章 真假
  之前被梁忆瑾瞧见在书房前等着彦卿的女子叫宋长安,是太子送给彦卿的歌姬。虽是前年才出师,却可谓一鸣惊人,如今的上京城中,她若是称第二绝对无人敢称第一。
  彦卿素来喜好音律,太子将宋长安送进靖王府也算是投其所好。
  宋长安应该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脸蛋晒得粉扑扑的,小巧的鼻尖上挂着莹亮的汗珠,手中抱着一把曲颈琵琶,看见彦卿手上裹着棉纱,原本笑盈盈的脸一下子失了神色。
  “王爷的手怎么了?”
  “不要紧,”彦卿推开书房门叫她进来,吩咐着:“明日太子会来,你准备准备。”
  “是。”宋长安拿出玳瑁假指一一戴上,他碧眼盈波望向彦卿,“那殿下今日想听什么?”
  “就弹——”彦卿背对着宋长安,似乎是笑了一下,“十面埋伏吧。”
  十面埋伏,腹背受敌。
  只弹了两首曲子,彦卿就打发宋长安出去了,他今日心神不在,宋长安也注意到了,出去时候小声问司振:“殿下昨日才新婚,怎么今日就愁眉苦脸的?”
  司振装傻:“有吗,我没瞧出来。”
  宋长安笑笑,“那就是我眼拙了。”
  “司振,进来。”屋里彦卿的声音传来,宋长安回望一眼急忙低着头脚步匆匆而去。
  司振正好脱身,心里长舒一口气。
  “殿下,”他推门而入,“您叫我。”
  彦卿悠闲地将手中的书册翻过一页,淡声道:“不是叫,是救。”
  司振挠挠眉梢,憨笑道:“要说还是侧王妃厉害,才来了一天——”
  “才来了一天就搅和得鸡犬不宁,”彦卿接过司振的话,抬起头来,“叫卞牙去趟渝西,好好查查。”
  司振点头,他清楚彦卿的疑惑,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渝西翁主像是假冒的,依照传闻,她该是个鬼见愁,可今儿这一天下来,竟见她受委屈了。
  “还有事?”彦卿见司振没动,问他。
  “殿下是不是觉得渝西国随便找个人来糊弄咱们?”司振迟疑道,“奴才瞧着侧王妃并非蛮横跋扈之人,可之前那些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不好说,所以叫卞牙查查看。”
  彦卿盯着手中的书微微有些出神,如果梁忆瑾是假的翁主,那他反而放心了。可这样一张不费吹灰之力就可颠倒众生的漂亮脸蛋,不好找吧。
  在书房待到了深夜,彦卿本想着就宿在这里,结果司振说侧王妃房中的灯还亮着,彦卿一愣,遂问:“什么时辰了?”
  “过了亥时了。”司振的脸上已经生了倦意。
  彦卿瞧他一眼,道:“你歇着吧,我去看看。”
  天气热,回来后梁忆瑾就先沐浴更衣,晚饭也一直等着彦卿,看他那边一直没动静,自己也就随意喝了半碗粥交代了事。但没想到这人一直晾着她,到这个时辰了一句话也没有。梁忆瑾细细回顾今日的种种,自认没有什么地方不妥惹了他生气,而且昨晚他明明是尽了兴的,这就放下了?
  梁忆瑾心里有事,表情也闷闷的,杜嬷嬷和芊儿两个人也不敢劝她早些安置,只默默地陪她等着。
  夜深人静,脚步声再轻也尤其明显,梁忆瑾眼睛一亮,几乎是从榻上弹起来的。
  彦卿进来的时候梁忆瑾已经迎到了门口,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欢愉,“殿下来啦。”
  彦卿默然走近两步,才问:“在等我?”
  梁忆瑾翘了翘唇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碰碰运气。”
  “那你运气不错。”彦卿散漫地笑笑:“下回可以差人去书房看看,别总是碰运气。”
  梁忆瑾则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跟在彦卿身后欣喜不已,连连问:“可以吗?我还想着书房那种地方,是不能随便去的。”
  “是不能随便去。”
  彦卿点点下巴,示意梁忆瑾坐下,换了个话题:“你累吗?”
  “不累。”梁忆瑾甜甜一笑,心里却在嘀咕:这什么时辰了,我累不累你心里没数吗?
  “不累,那就聊聊。”彦卿捏着眉心,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开口。
  梁忆瑾正襟危坐,很是乖巧:“殿下请讲。”
  两人之间隔着炕桌,对面的人神情又突然严肃起来,让彦卿有种拷打犯人的不适感。他轻咳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腿,“要不你坐这儿?”
  “嗯?”梁忆瑾琢磨着他的话,慢吞吞地站起来,也不知该坐还是不该坐。
  彦卿一伸手就把人拽进了怀里。
  在床上亲热一拉床幔,闭着眼,倒也顾不上其他,可这两人这么坐着,烛火还亮堂堂的,梁忆瑾拘谨得厉害,低着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要是不舒服,就还是坐回去?”彦卿胳膊虚虚地揽着,梁忆瑾的反应叫他觉得自己抱的并不是名正言顺娶回来的侧妻,而是随意轻薄了未出阁的姑娘。
  “不了,”梁忆瑾摇摇头,纤细的轻轻勾住彦卿的脖子,声若蚊呐:“舒服的。”
  她这一抬胳膊,身子也靠近了几分,彦卿一低头正好蹭到她前胸的柔软,梁忆瑾缩着身子颤颤一抖,彦卿的手臂不自觉就箍紧了。
  他意识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也低估了梁忆瑾对他的吸引力。
  盘旋在脑中一整天的疑问,问出来却变成了:“还疼吗,腰上?”
  “嗯?”梁忆瑾一时没悟过来,等明白过来了,脸更红了,还强装着镇定道:“还好。”
  “我给你涂了药,大抵能缓解些。”彦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是在讨好她吗?
  梁忆瑾觉得身上越来越热,连呼吸都有些艰难了,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便问:“殿下方才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来着?
  彦卿凝神,眸色深沉了几分,缓缓道:“你当真是渝西国的翁主?”
  旖旎的气氛乍然间烟消云散,梁忆瑾好看的眉毛拧起,“殿下为何这样问。”
  彦卿摇头,“太乖了,你平日里不该是这样吧。”
  “我乖一些不好吗?”梁忆瑾眼中满是不解,“大楚又不是渝西,我自然也不能像在家里时那样无拘无束,否则闯了祸,谁替我担着?”
  她说的在道理,但不是实话,彦卿抬手捏住梁忆瑾的下巴,深深地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沉吟片刻,道:“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语气无奈又带着妥协。
  “殿下,”梁忆瑾的眼底慢慢涌上了眼泪,“如果我使性子执意拒绝和亲,会怎样?”
  “不会怎样,”彦卿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疑声反问:“又能怎样?”
  是啊,上一世,梁忆瑾也是这样以为,可结果呢?国破家亡。
  “殿下是大楚的靖王,大概不会懂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哀,”梁忆瑾垂下眼皮,泪珠滚落,落在了彦卿的手背上。
  他的心猛地一抽,暗哑出声:“你错了,我懂。”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七也是个小可怜~


第9章 试探
  “你错了,我懂。”
  彦卿的手指在梁忆瑾唇边轻轻摩挲,眸色深沉,“没人护我,但我能护你,你信吗?”
  “我信,”梁忆瑾毫不迟疑地点头,“我信。”
  因为上一世,你已经护过我了。
  梁忆瑾灼人的目光中含着的水汽如烈酒一般,彦卿不由心醉。她娇嫩的红唇或许因为沾染了眼泪而更显明艳动人,彦卿顺着自己的心意探出舌尖,慢慢去舔舐她咸咸的泪珠。
  两人唇齿间若即若离的碰触发出暧昧动人的声响,听得梁忆瑾脸颊刺烫,她微微扭动着身体,呜咽道:“殿下,去里头。”
  彦卿托着她浑圆翘挺的臀部将人抱起,舔舐加重变成了碾磨、吸吮甚至撕咬。梁忆瑾像跃上岸的鱼,口中的气息被人悉数夺尽,脑中也跟着茫然一片。他滚烫的手心在她身上游走,经过她的细腰处还是轻轻捏了一下。
  梁忆瑾玲珑的身线难耐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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