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变应万变,那计划你早在三年前就开始部署,怕是早已成形,你且多加留意,到了狩猎之时,若是你父皇那有何风吹草动,你只管实行原本的计划,不用管旁的。”裴皇后又道,“于国家大事上,你父皇还是有分寸的,他万不可让西夷入侵,那祸国昏君的名号他还背不得。”
“母后此话不无道理······只是三哥的事还未解决。”楚浔枂有些犹豫。
“自古称王败寇,若是搏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坐以待毙就只有死的份,只要事成了,怎会洗不清那小小的罪名。”裴皇后目光泛着冷意。
楚浔枂也没应,不过是点点头,她也是思量过,如今裴皇后与楚辰玦深陷泥潭,而宋君颜又不知所踪,她可谓是腹背受敌,晋元帝又连番动作,若是她在不搏,兴许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而且,正如裴皇后所说,哪怕是裴家军有十万被困在西夷边境,而邓家军却有十五万在边境,如此一来倒是免了邓家军的威胁,到了皇家狩猎那日,她率着千余裴家军,再加上张元带着的张家隐部的万余人,趁机发起宫变,邓家军定是来不及支援,何况她早就部署妥当,也不是不可。
楚浔枂又与裴皇后说了一些话,待提到姑苏之时,裴皇后还是笑着问,“早些时日便听闻你留君颜在姑苏安排事情,如今怎还不归,可是你仗着公主之势欺压他?”
听裴皇后提起宋君颜,楚浔枂心中微微一暗,面上却保持调笑的模样,赖着裴皇后撒着娇,“母后尽会取笑儿臣,儿臣哪敢欺辱他啊。”
“你啊。”裴皇后捏捏楚浔枂的脸,面色尽是慈爱。
楚浔枂面上是笑着,心底却是慌得不能再慌了,都半月了还没有踪迹,可不要真是那最坏的结果,想着,楚浔枂抓着手帕的手暗暗收紧了。
而此时,在北云境内,丛林深处,有十余人持剑而逃,这些人皆一身黑衣,不过衣上沾了不少的泥,被割了一道又一道,渗出些血,头发也被杂木勾乱了,面上也染了泥,颇为狼狈。
“琉珠,预计还有多少人?”为首的宋君颜边跑边问。
“回阁主,对方已有二十人被斩杀,若无增援,还剩三十人。”琉玹回答着,快速扯过前方的小树,让后边的人方便通过。
“好,再坚持些,还有二十里就可入东玄境内,那定有玄机楼的人支援。”宋君颜应着,面色微微发白,背上的伤口虽已包扎却在渗血,传来阵阵刺痛。
半月前他与琉珠率五十人潜入北云,很快就寻到了镇南王属下所说的那小村落,拿到了那东西,本可以全身而退的,不知从何处来了估摸百人,他们持刀而对,打斗了一个时辰有余,对方折损了近半,本以为他们会就此退下,没想竟是死士,对他们一步步紧逼,势必要取他性命。
而玄机楼的人也折损了一半,无奈他们只得潜入密林,没想在打斗中,他与琉珠等人失了联系,琉珠遂命人回东玄传信,之后又逢了琉珠,但却没能再传信出去。
宋君颜面色微冷,楚浔枂定是知他失了踪迹的事,而今又未得传信回去,她定是要担心了。
沉思间,后面有敌袭来,玄机楼的人快速将宋君颜护在其间,宋君颜挥剑而向,冷眼相对,正是此前偷袭他们的那些死士。
“追了这么远,折损了那么多人,就算要死,也让宋某人死个明白,究竟是何人要置我于死地?”宋君颜微微勾着嘴角。
那些死士却没说话,不过对视一眼,就齐齐挥刀往前打去,玄机楼的人急着挥刀抵抗,刹那间,刀影交织,鲜血四溅。
宋君颜运功一跃,狠狠踢向一死士,再快速挥刀,手起刀落,后背又有一人袭来,再次运功而起,拔刀鲜血溅,转身,刺去,正中那人心口,又是一命。
虽说玄机楼不过十人,却几乎与那三十名死士打成平手,宋君颜边挥刀应对,边暗中观察着,待看清了领头人是谁就快速挥刀而上,向那领头的颈间刺去,不料那领头人却是快速躲闪,剑从领头人的脸颊边略过,面巾落,现出一熟悉面庞,这不正是那自称为镇南王手下的那人么?
宋君颜目光一暗,不再犹豫,再次挥刀,又再次刺向那人颈间,那人又想如上次那般略过,没想宋君颜的刀却在半空中转了方向,狠狠的插在他的心口,直直穿过他的身体,在背后留了刀尖。
鲜血从那人嘴边溢出,双眼瞪如铜铃,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君颜,宋君颜微微挑起唇角,就着那人的身体,让刀转了一圈才将刀抽出。
刀出,血溅,身体轰然倒塌,宋君颜的脸上染了红,却是不管,又是一刀结束袭来的死士,杀红了眼,许是见首领死了,死士士气降,玄机楼的人乘机而上,步步紧逼,生生将那些死士杀得不剩十人。
眼见着快胜了,四周却脚步声起,宋君颜面色一变,抬眼看四周,竟又有百余人至,他们皆黑衣蒙面,不待停歇就向玄机楼的人袭来。
不好,这是死士的援兵。
没有任何犹豫,宋君颜快速解决前方的一个黑衣人,向外边逃去,琉珠赶紧跟上,大喊,“跑!”
穿梭于密林间,虽说玄机楼的人武艺高强,可面对这众多死士,却也折损了大半,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玄机楼的弟兄死在他的面前,宋君颜心痛难忍,却又无法,只能不管不顾的往前逃着,若是逃着,许还能活下几人,若是不逃就只有死的份了。
前面水声传来,是一河,河水湍急,深不见底,宋君颜瞧着这河,看来只能潜水而逃了,没有任何犹豫,宋君颜转身对着仅剩的四人开口,“密林中皆是死士,如今唯有跳入河中,悄悄潜水而逃。”
宋君颜才说完这话,琉珠就率先跳入河中,接着两人也纷纷下水,正欲催第三人下水时,却见那人轰然倒下,面朝下,宋君颜紧忙低身查看,只见他后背衣破,伤口正流着黑血,狰狞至极,宋君颜将他的身翻过,摸着他的脸,顿生一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两更噢~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阁主逝去
经过茗清与驻守边界的裴家军交涉,琉玹带着一队人马跨过边界入了北云境内,闯入丛林,只见林中枝断叶落,树上留了一道道刀痕,青草上印着凌乱的脚印,一看就知是打斗的痕迹。
“往四周搜寻,一处线索都不可放过。”琉玹发话。
“是。”玄机楼的人快速向四周散去,琉玹也随着两人遁入林中。
越往林中深处,草上的脚印越多越乱,到了一平地,腥味弥漫鼻尖,草上与树枝都染了暗色的血,琉玹面色凝重,在四周寻了一圈,最终找到了那条破开乱草的小路,率着人从小路赶去。
往里赶着,渐闻水声,水声越大,哗啦作响,等看到小河之时,已见几名玄机楼的人正站在河边。
有一个玄机楼的人看到琉玹来了,就转头,面色带着悲痛,拱手道:“玹掌事。”
“发生何事了?”琉玹快步向前,瞧着那人的悲痛神情,面色沉了沉。
“属下沿迹找到河边,窥见一人倒在此,待仔细查看······”
那人欲言又止,琉玹已猜到一二分,快速推开围在前边的人,正见一黑衣人面朝天躺在地上,无论是身形,还是脸,不正是宋君颜么?
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身旁竟渗了满满一地的血,琉玹只觉心口一紧,颤颤巍巍的蹲下,向那人的腰间摸去,收了手,只见一月白玉佩出现在手中,这正是云锦阁的信物·····
琉玹紧握着信物,再颤抖着手缓缓向地上那人鼻尖探去,接着那手就停在鼻尖处,面色淡漠,渐渐的眼眶红了。
四周的人也未出言,皆是低着头,神情难掩悲痛,眼圈已红。
过了一刻有余,琉玹将手中的玉佩收进衣间,解了外袍,将袍子恭恭敬敬的给躺在地上的那人盖上,才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又双腿跪下,对着那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见状,围在四周的人也皆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头。
待所有人磕完头后,琉玹才起身,将剑拔起,直指向天,带着哽咽,大喊:“带阁主归家!”
声落,也不知何处传来泣声,断断续续,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现今却是止不住了,他们的阁主,死了。
三日后,楚浔枂才收到琉玹传来的书信,信中不过短短一句,“阁主逝,正送大焉中。”
只是这一句却是让楚浔枂惊了魂,将这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才紧紧的拽着信纸,转眼,狠狠看向茗清,“这信上所说可是真?”
“属下在边关与玹掌事碰了面,也亲眼所见,信上所述······为真······”茗清瞧着失态的楚浔枂,越说到后边话就越小声,却是不忍心再说下去。
楚浔枂也不说话,就愣愣的看着茗清,泪水在眼中打转着,紧紧拽着信纸,就连尖利的指甲刺进了掌心都不顾了,就坐着,时间仿佛就此停下。
茗清看着泪水在眼中打转的楚浔枂,她虽不说,他却是染了她的悲痛凄凉之气,却又不得以属下的身份说些安慰话,只能静站着,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