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早就知道她要来!
漪月心中一动,稍转心思,也就对此事不足为奇了。
祁缜曾对她讲过,卫老将军曾训练过一批死士,只不过之后这些死士便没了踪迹,当时祁缜就猜想,这些死士大概就是用来暗中保护卫芙清的。
瞧眼前这人的衣着打扮,也就应证了祁缜的猜想,那么这一切,也是卫芙清早就安排好的了。
漪月不动声色,将摸向剑柄的手撤了回来,她冲着白衣武士轻点了下头,便随着此人来到了卫芙清所居住的寝殿。
白衣武士没有进殿,默默退去消失在夜色中。
漪月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殿内的卫芙清听到门声响动,拿起新奉上来的酒壶,给另一个酒杯也满上了酒。
语声清淡:“你来了,路途遥远,先过来陪我喝杯酒吧。”
她端起酒杯,这才看向来人,嘴角微微翘起,笑意很浅,却莫名难测。
漪月走到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因今日赶路匆忙,衣服上沾染风尘,脸上略显疲惫,不过,她可没有要过去同这个女人一起喝酒的兴致。
眉心皱起,眼神如刀,狠狠注视着卫芙清。
“解药在哪里?”
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卫芙清见她来者不善,便慢慢将酒杯放下。
神色平静,轻笑了一声,“什么解药?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满脸无辜,似乎真不清楚漪月所指的解药到底是什么。
漪月也不与她卖关子,直接道:“能解瑶柯身上之毒的解药,我想你不会不知解药在哪里吧。”
得知瑶柯中毒后,她思来想去,唯有在沧州时,卫芙清曾满脸和善地送她一壶酒,让她与瑶柯同饮。
她那么厌恶瑶柯,又怎么会有如此好心,瑶柯中毒的唯一可能一定就是这个卫芙清暗中捣的鬼。
她不找她要解药,还能去找谁?
卫芙清闻听此话,眉梢一动,她好似忽然想起来什么,恍然道:“哦,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是不是我曾送你一壶酒,现在你却来找我要解药了。”
如身旁有人,一定听不懂她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可是漪月深知此事来龙去脉,自然内心清楚。
遂道:“果然是你做的,说吧,要什么条件才可以换取你手中的解药。”
话虽如此,但漪月心中仍有许多解不开的疑团。
当时卫芙清送给她酒时,她就怀疑这个女人可能在酒里面做了手脚,可当时卫芙清怕她多疑,还当着她的面尝了一杯。
莫不是她早就在此前吃了解药,所以才那般淡定自若地喝下酒,来打消她的疑心?
可还有另一点,她更加不明白。
明明在瑶柯准备要喝此酒时,她及时把那杯酒给打洒了,她们俩谁都没喝,为何单单瑶柯却中了这奇异之毒呢?
要解谜团,唯有亲自问眼前这个女人了。
漪月暗下平复怒气,刚要开始质问,卫芙清却抢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我能早就知晓你会来找我,自然也就知晓你会问什么了。你不要着急,坐下来休息一下,我同你慢慢说。”
这次漪月没有拂她的意,大步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卫芙清见她如此听话,笑意加深,又把酒杯递了过去。
漪月伸手接过,不过,她并没有喝,对卫芙清的戒备,丝毫不敢松懈。
卫芙清也不介意,自己又喝了一杯,这才缓缓道:“你一定疑惑当时在沧州时,我为何会无故送酒给你。其实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同瑶柯早已水火不容,从她接近渊的那一刻起,我便已将她视为仇敌。”
因醉酒的缘故,卫芙清的嗓音略带几丝沙哑,面上虽笑意吟吟,可当说到瑶柯时,她的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深深憎恨。
“我曾想过无数种法子试图让她在渊的身边消失,谁知那个瑶柯就是福大命大,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似乎老天爷也在帮她。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有个人送给我一样好东西。那个人说这种毒药即使没能服下,但它哪怕洒在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一点,立即就会渗进身体内,缓慢随着血液流窜,不定时便会发作。”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漪月却听得胆颤心寒,不由握紧了拳头。
原来此毒竟如此诡异,当时她恍惚记得那杯酒好像洒了瑶柯一身,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那一推,才使瑶柯变成现在这副痴傻的样子吗?
果真因为自己!又是因为自己!
她在来时还不肯相信,私认为都是卫芙清所为,可当亲耳听到事实的真相,她竟感到无地自容。
瑶柯所遭遇的每次大劫,都是她所造成的,虽不是主使,但却在无形中成了背后之人的推手,害的自己的好妹妹几经生死。
她……,又该如何原谅自己!如果此事被缜知晓的话……,他又会如何想她?
漪月想到此处,头突然痛了起来,她觉得胸腔内有股郁气凝结,喘息变得困难异常,一不小心,把自己的那杯酒给碰洒了。
卫芙清话语止住,看到她心痛难受,她竟咯咯地笑了起来。
“呵呵,怎么才听到这,你就已经听不下去了吗?在我面前,你又何必伪装自己。你不也讨厌那个瑶柯吗?缜对她关爱有加,你心里不可能对她没有任何芥蒂。我早就说过,我们本是同一类人,所深爱的人却都被那个瑶柯所吸引,这也是我为何对你一见如故的原因。”
“住口!我和你是不同的,瑶柯是我的妹妹,我本无意伤害她的。倒是你三番五次,用尽各种阴毒手段来对付瑶柯,心如蛇蝎,实在太过可怕!”
漪月讨厌听她这样说,立即反驳道。
“我心如蛇蝎?”卫芙清满脸诧异,拿手指着自己,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哈哈……,这可是我今夜听到最可笑的一句话!”她站了起来,看着漪月,眼中虽有笑意,但却透出几分嘲讽。
“你笑什么?”不知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漪月冷冷打断了她。
“漪月啊漪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真正心如蛇蝎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伸手一指,直指漪月,卫芙清撑着桌子,身子前倾,逼视着漪月,大声吼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憎恨瑶柯,我也承认我曾几次三番地害过她,就包括现在,我的心里还是恨不得她能立即消失。这是我心狠的一面,我也不想掩饰这一面。即使渊他已经察觉到了我的企图,但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想法,没有人可以左右。”
每次提到祁渊,卫芙清的情绪仍旧会受到波动,瞬间低落了许多,没了刚刚倨傲凌厉的气势。
“知道我为什么笑你吗?”
漪月保持着一动不动端坐的姿势,掩在桌下的手已经慢慢握成了拳。
“我笑你的虚伪,笑你的假情假意。表面上说着什么同瑶柯是最好的姐妹,但因为缜的关系,你其实早就对她暗恨在心了。假惺惺的嘘寒问暖,背后却暗下绊子,难道这就是你口中所指的姐妹情深?”
卫芙清眼中的嘲讽之意更浓,漪月被她说的面色微红,她气急之下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
“你胡说?你是在挑拨我和瑶柯的关系!”
“承认吧,漪月!你就是一只笑面虎,你敢说你心里对瑶柯没有一丝嫉恨吗?如果真没有,那么当初我给你那壶酒时,你大可推辞拒绝,甚至直接将它倒掉。可结果是什么呢?你不还是乖乖地把它送给了瑶柯吗?明知里面可能会有蹊跷,但你还是无视般地亲手送给了你的好妹妹,还真是姐妹情深哪!哈哈……”
卫芙清控制不住地大声笑了起来,她似乎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笑得身子直抖,久久不能平息。
这笑声如同魔音,再加上她的这番话,不断刺激着漪月的大脑,漪月再也控制不住,伸手一掌就朝着卫芙清打了过去。
她是有功力的,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卫芙清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只是她刚身形一动,隐在暗处的白衣武士便纷纷现身,飞快挡下了漪月的那一掌。
漪月被逼后退,四名白衣武士二话不说,直接上前要将她擒拿。
而被白衣武士护在身后的卫芙清,止住笑声,有恃无恐地坐了下来,淡淡开口。
“你们都退下,她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会伤害我的。她……,只是被我戳穿内心,恼羞成怒了而已。”
白衣武士听令收手,一一撤退,经过这一番,就算漪月再出手,也绝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好了,我也不想再说你什么了,我只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所求的解药我这里没有。”
喝的累了,笑得也累了,卫芙清闭上眼用指腹轻轻揉着太阳穴,像是不愿再多话了。
没有解药?怎么可能!
漪月暗下吃了一惊,不过她自然不信卫芙清的话,收敛多余情绪,冷声道:“当时你可亲自喝了那酒,如果没有解药你现在怎么还好好的?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能换来解药,要我做什么都会尽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