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我想问一下,瑶柯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漪月忍不住开口询问,她想把整件事弄清楚。
“柯丫头中毒已久,只是她体内的毒素属于慢发性,后她一直服食雪草,故毒素被压制住了一段时间。但此毒太过刁钻霸道,柯丫头本身体弱,最近又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她最后一次晕倒,直到刚刚才醒来,却又……”
君卜不想再往下说了,他是真的心疼瑶柯,寅仁的踪迹无处可寻,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快点解决眼前这难题。
现在瑶柯不许旁人接近,他无法上前诊脉,看来只好等她睡下后再行动了。
“不说了,我要出去转转,散散心。记得,没事不要来找我。”
看似有些气闷地出了鬼居,但当他背起那个竹篓后,刀砚无奈的摇了下头。
心里明白,今日不到天黑,他是不会回来了。
刀砚本身不善言辞,同漪月也没有什么其他可聊,于是便寻了个理由忙自己的事去了。
漪月自听完君卜的解释后,就像丢了魂似的站在老树下怔怔发呆。
中毒已久……
反复琢磨这几个字,越想越觉得跟自己心底的那个答案接近,她禁不住想起了那个女人。
那个笑里藏刀的女人……
果真是她吗?
一想到是她,双脚似生了根,根本移不动半步,有丝丝凉意从脚底直往上窜,瞬间冰透她整个心,再也无法呼吸。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事实
“君卜,你飞快点!”
“君卜,那里有一片!对,就是那里!”
“那里还有,君卜,快点飞过去!”
清亮悦耳的欢笑声回响在山林间,飞过停栖的鸟儿似被这笑声吸引,站在枝头歪着脑袋听着,忘记了疏理羽毛。
篱笆院内的大树下,有一女子仰着小脸,用手不断指来指去,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小草筐,去接那树上抖落的片片枯叶,笑得合不拢嘴。
再看树上,一白色身影在枝杈间穿梭跳跃,凡是脚踏之处,稍稍用力,那残留在枝上的枯叶便给抖落了下去。
这几日天气晴好,很少刮风,老树上一些枯黄的叶子不愿与大地融为一体,仍顽强地在晨光中向太阳招手。
整棵树上的叶子基本上都被君卜给抖掉了,他的气息稳而不乱,看来这用来逃跑的轻功比以前又增进了几分。
转头望了望周围,见没了目标,他这才低头笑望着树下的小丫头,道:“柯丫头,树上的叶子没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接住了多少。”
瑶柯拿着小草筐,东跑西跑,忙了一头的汗,她随手擦了把汗,得意地把草筐向上举了举,高兴回道:“我都接住了,君卜,你说我厉不厉害!”
那得意的娇憨模样,十足的可爱,君卜故意冲着她皱了下鼻子,十分夸张地哈哈一笑。
“哈哈!就知道柯丫头最厉害了,在下佩服佩服!说吧,这次你又想罚我什么?”
他说着在树上一跃而下,潇洒地落定,负手走向瑶柯,看那个小丫头正皱眉绞尽脑汁地想着,他故意装的一本正经,也围着她帮忙出主意。
“嗯……,上次是让我扮青蛙跳,上上次是让我学老熊爬树,这些都没趣。让我帮你想想,这次应该罚我什么比较好。”
两个人苦思冥想,忽然君卜脚步一顿,似想起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
“唉……,也不知哪个馋嘴的小猫总是偷偷地溜进我的药房,翻瓶倒罐地寻那好吃的糖丸,害我几次都抓不住,真是让人苦恼!”
“小猫?这山林中有小猫吗?我怎么不知道?”
瑶柯没有听出君卜话里的意思,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不过马上她便心虚地低下头,随手摆弄草筐中的叶子,瞧那模样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其实……我也溜进去过,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怕君卜训斥她,她连忙解释:“不过,我可不是想吃那糖丸的,我…我只是觉得那药房里很好玩,所以才进去的。”
“哦……,原来如此,那是我多虑了。本来我想这次的惩罚是给你一瓶好吃的糖丸,既然你并不想吃,那就算了。”
君卜感到十分可惜的摇了摇头,可他眼里所闪现的狡黠光芒却是异常的明显。
一听君卜要给自己糖丸,瑶柯彻底忍不住了,马上讨好地凑上前,用手拉着君卜的袍袖,连声恳求道:“好君卜!最好的君卜!我刚才说着玩的,你快把糖丸给我吧!你做的糖丸最好吃了!”
一番夸赞连带着撒娇,君卜听得心里舒坦,他故作大方地伸手入怀,拿出了个小瓷瓶,递给瑶柯。
“好吧,看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还是把它给你吧。”
瑶柯欣喜的接过,也不管那草筐了,直接丢到了地上,迫不及待地打开拿出个糖丸,放进了嘴里。
嘴里的糖丸融化,馨甜的滋味充斥整个口腔,瑶柯顿时眉眼弯起,笑得一脸满足。
看这个小丫头这么容易就给糊弄了,君卜无奈地扶了下额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据这几日的观察,君卜发现瑶柯确实忘记了所有,却唯独记得他那个师弟的名字,还错把辰王当作他的师弟。
起初她不许旁人靠近,总是不让辰王离开身边半步,可她再如何认生,也禁不住君卜这个总是拿着糖丸来诱惑她。
几次下来,这个小丫头彻底对他放下了戒备,身子好些了之后,便时常与他嬉闹,笑得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一样。
这样的她无忧无虑,单纯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再也不用去想那些烦心事,每天吃好睡好,倒比以前胖了一些。以前的她实在是太瘦弱了,看着就让人心疼。
君卜看着她,忽然萌生了一个自私的念头。
或许就让柯丫头这样一直下去也好,保持孩童的天真,无忧无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转念一想,柯丫头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就是中了那毒药所制。
让一个人活生生经历不断剧痛折磨,直到最后又变成一个痴傻的稚童,容易操纵。
这个寅仁还真是一个老变态,竟然制出这么难解的剧毒,只怪他医术不精,无法替柯丫头医治。
君卜的笑容蓦然僵住,忽然觉得烦闷不已,他只低声嘱咐一句让瑶柯少吃些糖丸,便转身又进了药房。
瑶柯完全没有留意到君卜的神色变化,见他走了还十分高兴地摆了摆手,然后小心地把小瓷瓶揣进袖子里,这才放心,蹲下身子开始把刚刚散落出来的叶子重新拾进草筐内。
“看你玩的这么开心,连叶子落到头上都不知道。”
一道温和略带无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头上发丝微动,有人将她头上的那片叶子给拿了下来。
瑶柯马上转头看向身后之人,顿时起身高兴的跳了起来,“渊,你看我接住了这么多的叶子,君卜输了,他还给了我一瓶子的糖丸,你说我厉不厉害!”
祁缜原本上扬的嘴角,在听到那个称呼后,笑意逐渐褪去,化作眼底里一片黯然。
几日相处下来,瑶柯对他的依赖、亲昵,让他误以为他们现在真的走到了一起,以往的种种似乎还停留在锡彭宅院中,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不认识他的皇兄,而他,也并没有听过云城蓁家女儿的名字。
可是每当他这么想时,瑶柯不断对他唤着皇兄的名字,将他所有的幻想击了个粉碎,原来一切都是他所认为的。
什么都没有变,这短暂的温情似乎像是老天对他的贪心,所给予的更残酷的惩罚。
他马上收回心思,动了动唇,道:“嗯,瑶柯最厉害了。”
他的称赞无疑让她更加欢喜,急忙将剩下的叶子收好,一把拉住祁缜的手,向着大门外跑去。
“走,渊,我们去找一棵叶子更多的树,我还要去接它!”
祁缜抛却心中的杂念,最起码现在她是最信任他的,那就够了。
两个人先后出了鬼居,可在他们走后不久,有一人在灶房内走了出来。
她的手上还有未擦干的水迹,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有点怅然若失。
不过,她马上把手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两下,然后理了理鬓发,便毅然决然地跟出了门。
在林间的小径上,瑶柯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鹿,连蹦带跳。
她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一片欢笑之声,为这萧瑟寂寥的冬日,增添了一份生机。
祁缜跟在她的身后,笑而不语。
他好久都没有看到她如现在这般轻松自在地奔跑、嬉笑了,眼前的她与旧忆中雪地里的那个女子相重叠,一样的笑声,一样的令他为之心动。
“跑慢点,别摔倒了。”实在担心,不由出声提醒。
瑶柯闻声,转过身子笑吟吟地看着他,脚下不停,退着继续走。
“怎么会,这条小路我已经很熟悉了,怎么会轻易摔倒,渊,你太小看我了!”她说着还不忘对他扮鬼脸,惹得祁缜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