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就不松开。
她恼了,连李之汉一块教训,蛮横得很。
两个男人只好伏低做小,哄着她高兴。
罪魁祸首却不依不饶:“之汉的错,回头到家里让他连做一个月的晚饭,若是有天重样的,我替阿佛揍他,不如从今晚上开始。”
李之汉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
许佛纶眉开眼笑:“这个好,不过今儿晚上不成,总商会在利顺德办了个慈善晚宴,号召大家给绥远的难民捐钱捐口粮,前面把我放下吧。”
“明天许小姐得空吗?”荣衍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也没有呢,两家店铺都要开张了,头个大主顾就是永安郭家,人是来给我撑场面的,这顿饭怎么都要请的。”
她抿着红唇对他笑:“失陪了,荣老大!”
他叹气:“如今你倒是比我还忙!”
许佛纶蹭过来,扒住他的肩头冲他的耳朵吹了口气:“你讲得嫁妆价值几何,我可还没忘,自作自受!”
她娇滴滴地笑着,咬了他的耳垂一口。
荣衍白被她撩拨的不上不下,刚要动手,就瞧着车停下,她推开门,飞也似的逃走了。
转过天,黄家花园和估衣街两家分公司开张。
与此同时,码头上给上海永安送成衣和料子的货船也下了水。
货船头尾都竖了五彩缤纷的旗子,上面是永安和想容的商标,离着再远,在记者的镜头里也清晰可见。
分公司里,庞鸾忙得脚不沾地,在觥筹交错里来回穿梭。
小女孩子们捧着礼单和贺礼来给她过目,她随手翻了翻,对到来的宾客和收到的礼金做到心里有数,吩咐了记清楚账目,等着先生回来查验。
迎面碰上几位商会的熟人,她应酬了两句,喝了两杯酒,转身——
有个小女孩子正抱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走近:“今儿收的花都数不清了,这位倒别出心裁,给咱们先生写了封长信,我摸了摸,还挺厚!”
不是说热切似骄阳的情话,就是纯洁如天边流云般的爱恋。
司空见惯的浪漫礼物。
庞鸾将花接在手里,连带着那封信也翻来覆去地查验,确认无误才抬手叫抱走:“没有危险,搁边上去吧,等先生得空再看。”
看不看地还说不准呢!
谁叫佳人已经有了神仙眷侣,瞧那恩爱的模样,只怕好事就在眼前了。
别人再惦记,顶什么用?
何况,不还有个土皇帝正眼巴巴地守着呢吗?
第199章 儿女情长
汽车离开码头没多久,街面上就拉起了警戒线。
康督办要视察大沽口的舰队,车队十分钟之后会通过这里,警察挥动着两头红的甩棍将行人撵到街巷胡同,再勒令汽车停下。
人海翻涌,推搡,吵着闹着。
许佛纶下了车,进了一家咖啡馆。
里面挤满了为等待戒严结束的行人,小花厅和雅座早已盛不下,连金鱼池上都肩并着肩坐了几位。
端着托盘的女招待们小心翼翼地在人群里纵跳,避过一双脚,还有好几双等着。
许佛纶选择捧着杯咖啡出了门。
很快,随行的方漪也在女招待满含歉意的目光中从咖啡馆里走出来,和她一块儿站在玻璃门前,一面乘凉,一面打发无趣的时间。
翁庆瑜抽着烟靠近的时候,许佛纶的杯子里只剩下一半的咖啡。
她笑着打招呼:“翁秘书长来得真不凑巧。”
“督办的座驾就在胡同口,许小姐要去见见吗?”
翁庆瑜的表情,表示他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
毕竟昨天在戏楼,她的选择是避而不见。
许佛纶走过去,康秉钦已经提前从车里下来,身后跟着唐勋,离着他们很远就停住了,将警卫分散开守住胡同。
“你这又是逃出来了?”
康秉钦不爱前呼后拥一大帮子人跟着,以前跟着康兆复的车队出行,车在路面上跑着,车里却没有他的影子。
可到点也会按时出现,从不耽误事。
多少年的习惯。
“嗯。”他应了声,靠在车门上看她。
许佛纶问:“是真的要开战了吗?”
“很快。”
“北平帅府和那位吴大帅,终于和解了?”
康秉钦说:“大敌当前。”
也是,没有时间容得他们窝里斗,在北平厮杀得你死我活,与他们来说,不过是在给南方国民革命军创造机会而已。
她说:“那你有的忙了。”
一方面小心翼翼地应付上峰,一方面还得不动声色地绸缪南方北上的事宜。
如今做个间谍,是当真不容易。
康秉钦知她的意思,也笑:“你知道的倒清楚,许总经理!”
多余的话,在这里不能讲。
许佛纶也跟着他插科打诨:“康督办百忙之中还惦记着想容开张,我真是受宠若惊,听鸾姐说今日有不少的花篮,不知道有没有康督办的一份?”
“没有。”他直言不讳。
那真是太糟糕了!
许佛端着手里的冰咖啡,抿一口,还是笑。
她不再像以前,拼命地寻找各式各样的话题,就为了能和他多说几句,如今站得时间长了,陡生尴尬。
高跟皮鞋在地上搓了一个又一个圈,这是不耐烦的表现。
康秉钦眸色发沉:“应该恭喜你。”
依照她对他的了解,恭喜,绝对不会是公司开张这么简单。
许佛纶说:“只说一句没有诚意,多少要有些表示,礼轻情意重也行。”
他哂笑:“等你们结婚……”
这话是禁忌,对于他身边的人,对于他都是。
说出来太疼了,他缓了口气,还是没能把它说话。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直到胡同外,再一次迎来高昂的热闹,应该是车队正在通过。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他也该上车离开了,去大沽口,去他以后可能的战场之一。
她说:“你想干什么,抢亲吗?”
一句玩笑而已,她没当真。
他也没当真,只是从她的话里读出了大概的意味,昨天在戏楼里听到,台门小辈口中新任的大嫂,是真的。
她是要嫁人了。
嫁给一个,只认识了一年,就决定携手终生的伴侣。
相形之下,他们的七年,像是个闹剧,说笑之间就落幕了。
他说:“或许。”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康秉钦笑:“你结不结婚,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我随时可以抢!”
开门上车。
他仰坐在椅子里,摇下车窗对她说:“结婚,你要想好,荣衍白那个人……”
有些话,说不下去。
如今战事胶着,他连休息的时间都是奢望,她如果真要结婚……
他攥紧了手指,叫开车。
汽车离开胡同口,他的头被外面的吵闹声震得发疼,盖住了眼睛,手指缝隙里又全是泪。
可前面等着的是巍巍山河。
儿女情长,不值一提。
他恨这世道,恨时光。
戒严解除,许佛纶的车融进街头的匆忙里,她在想康秉钦的话,结婚,确实是要想清楚的。
昨天在戏楼,默许荣衍白演的那出戏,就是默许他给她的身份。
可如今公司有回到正轨的苗头不能懈怠。
至于结婚,荣衍白没有提,她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那就再等上两三年吧!
回了公司后事情日益繁忙,她顾不上诸多杂事,每天在分公司和纺织厂之间来回奔波,直到八月初,地方审判厅审理假冒商标案。
茂本败诉,被勒令停止对元新商标的侵害,柳瑛会支付不小数额的赔偿金,并且携茂本名下几家纺织厂登报致歉,为元新恢复名誉作出努力。
这个审判结果对茂本的股票影响非常大。
许佛纶以为柳瑛会有后招等着她,至少会向高等审判厅提出上诉要求,毕竟那天在林公馆,她是那样笃定,笃定她会一败涂地。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柳瑛很轻易地就认可了这个结果,并且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声泪俱下地表达了自己的忏悔之情,希望通过登报致歉,最终和许佛纶达成和解。
她亲自撰写的致歉信在报纸上登载了足足有一个星期。
生意场上勾心斗角,难得的是知错就改,柳瑛的这个类似良心发现的举动,让茂本的股票价格很快就停止了大幅度的波动。
这场风波结束得很平静,但是茂本和元新在这场风波里,名声却越来越响,这是许佛纶想要的结果之一。
她想,或许柳瑛等得也是这个机会,直到把名声抬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柳瑛就会走下一步棋。
果然,九月中,茂本新出了一批衣料,是真正的质优价廉。
刚一问世,几乎垄断了京津以及东北一带棉布市场,大规模的压价倾销使得茂本名声大震,甚至连南方被英美占据的棉布市场,也很快有茂本的身影。
茂本这样洗心革面的举动,受到了主顾的热烈追捧。
田湛说这批衣料原本是属于元新的,因为他的疏忽,被学生带走了实验数据,以至于茂本的棉田提前收成,抢先一步以优质的棉布占据了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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