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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宫旧影 (瓶子阿)


赢渠淡淡的说:“你过来。”他的语气很平淡,而魏姝却早吓的心惊肉跳,一点点蹭着步子过去。

赢渠将她的捂着脸的手拉了下来,平淡的问:“这是你要的?”
魏姝哽了半天,说:“如果我说是赢渠姐姐非给我的…你信吗?”
赢渠道:“你俩的关系倒是好,互相出卖”
魏姝舔着脸说:“赢渠哥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赢渠眉头微皱,样子颇为冷清,问:“为我好?”
魏姝说:“是呀,我多懂一些,以后你就可以省事一些,这不是为你好吗?”
赢渠就笑了,很无奈,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说:“魏姝,以后列国的城墙都应该请你来修。”
魏姝问:“为什么?”
赢渠看着她,扶额苦笑,不与回答。

魏姝也听不明白,只傻乎乎的咧嘴,去扯赢渠手里的锦帛说:“这个就还我吧。”
赢渠平淡的说:“烧了”
“烧了!”魏姝的声音突然的高了几分,立刻的说:“这都是锦帛,烧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赢渠说:“是烧了这锦帛暴殄天物,还是心疼这上面的画?”
魏姝嘀咕着说:“都心疼。”
赢渠说:“这可是禁品”
魏姝扯着他衣角又开始撒娇,软声嫰气的说:“赢渠哥哥。”又说:“我分你一半。”
赢渠那着那卷锦帛轻打了下她的脑袋,说:“你当我和你一样。”然后便那着那卷锦帛离开了。

次日,魏姝又见了赢潼,赢潼的样子很糟糕,很委屈,说:“我也不是故意出卖你的。”
魏姝没理她,往嘴里塞了一个枣子。
赢潼又说:“我要不如此说,赢渠一定认为是我带坏你的,他那性子,很吓人的,比赢虔发火还要吓人,姝儿…”
魏姝喝了一口清水,很勉强的说:“好吧,不同你计较了。”
赢潼这才同魏姝坐在矮案旁,很不忿的说:“我跟你说,这些绢帛本来就是他们的,应该是四五年前的。”
魏姝很惊讶反问:“这些绢帛是谁的?”
赢潼也吃了个枣子说:“能谁的,赢虔和赢渠的呗,那时他们还都是混小子,这些都是他们的。”将枣核吐了出来,又说:“怎么样,想不到吧,他就是欺人太甚。”
魏姝还真是没想到,眼睛瞪的像铜铃般大。

魏国,安邑

安邑近来一直在下雨。
水珠子打的地上生烟,沤出了一个又一个或深或浅的水坑,一个身穿大厚蓑衣的男人穿梭在烟雨里,步子很快,却也很稳,就这样一直走进了公子昂的府邸。

公子昂坐在矮案前,魂不附体,坐了一会儿,又立刻的起来,在屋子里没完没了的踱步。
他看见穿着蓑衣的男人进来,便立刻的迎上去说:“怎么样?东西可到手?”

雨水沿着蓑衣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那男人把草帽拿下,露出了一张颇为阴鸷的脸,三十多岁的样子。
男人话不多,或者根本不曾开口,他将手里的锦袋交给公子昂。
公子昂接过去,那里是白家交易府库金镒的锦帛,还有一块雕刻奇异的白玉,那是府库的钥匙。
但公子昂想要的可不止这两样,他问道:“单是这两样,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男人摇了摇头。
公子昂道:“退下吧”

男人没说话,将草帽重新盖回了头上,身影消失在了黑暗里。

公子昂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白玉,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很担忧,他想要的除了这两样以外便是那日和白氏交易所签的锦帛。
魏时肯定是要死的,他死了,谁知白氏会不会恼羞成怒的将那锦帛呈给魏王。
那锦帛只要一天不到他手里,他便一天寝食难安。
他在屋里又踱了几步,听着外面不断的雨声,面色一变,立刻的吩咐道:“备马车,我要去趟王宫”

在这么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魏王实则是不想见公子昂的,与秦国这两战输得实在是丢人,魏王心情很难好,使得他现在一见这个胞弟,就觉得碍眼又晦气。

所以寺人带公子昂进来时,他也理所应当的没什么好脸色,半支着身子道:“这阴雨之日,怎么还往王宫里跑。”
公子昂很规律的合袖行礼说:“臣弟有事谏言。”
魏王很不耐烦,说:“谏言留着明日早朝说去!”
公子昂面色颇为尴尬,说道:“这谏言,怕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
魏王撇着嘴,沉默了一会儿,说:“行,说吧!”
公子昂这才说:“不知王上想如何发落魏时?”
魏王说:“杀”
公子昂说:“如何杀?”
魏王就更是不愉快了,说:“你来此就是为了反问寡人,少来跟寡人故弄玄虚。”

公子昂面色很尴尬,只好说:“王上,臣弟觉得,魏时是魏国奸细,这事有损王上名誉,不易以此为由诛杀,若是以其带兵失利为由,显然这罪名又太轻,不足以诛杀,就此罢休,又难以告慰石门惨死于秦军之手的魏国勇士。”
魏王听的很不耐烦,说:“所以!你要说什么!别跟寡人兜圈子了!”
公子昂说:“所以臣弟思量,应该派死士暗杀,同时,魏时若死,白氏定不会罢休,那女人性子刚烈,王上深有体会,所以倒不如快刀乱麻,将其满门全部……”
突然天空一声惊雷。
魏王跟着打了个抖,显得很是惊慌,说:“真要全都杀了?”又说:“那可是白丹的女儿!”
公子昂说:“就因为是白丹的女儿所以才留不得,万一她知道了真相,带着可敌国的财富对抗王上,那结果可就堪忧了。”

魏王显然还是接受不了,祸不株连,白氏罪不至死。

公子昂看着魏王优柔寡断的样子,又说:“臣听闻‘削株掘根,无与祸邻,祸乃不存’所以恳请王上当机立断,切不可留下祸患。”

魏王动心了,身子也跟着动了动,还是很担忧的说:“若是要做,可有把握,此事万不能留下把柄,若是传了出去,那些老公室们……”

公子昂说:“王上放心,我府中有一死士,其剑术五步一人,十步成行,百步之内无一活口。”又说:“最后还可再焚以一场大火,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魏王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说:“好,但此事你可务必处理妥当。”
公子昂合袖礼了一礼,说:“王上放心!”
魏王看着公子昂的身影消失在行宫里,心想:公子昂,他的手段可真是狠辣。

魏家

白越同瑛青往魏时房走去,自少梁一战后魏时病的更重了,卧床不起,百病缠身。

医师说是心病,不是喝几碗汤药就能好的。可是魏时却是连汤药也不喝。

白氏冷冷的看着从魏时房里出来的余伯,余伯手里端着碗满满的汤药。
白氏问:“一口也没喝?”
白氏这冰冷的样子,若是换作别的奴婢,早就吓的跪地了,但余伯只是摇了摇头,道:“大人喝不进去。”又说:“夫人多陪陪大人说说话的,大人心里苦。”
他心里苦,何止是这一天,这一年,自白越嫁进来,他这心里就没好受过,他们是夫妻,本该是最亲密的人,却又相互疏远,浑身长满了骄傲的刺。

白越沉默了一会儿,说:“将汤药热热,一会儿送来。”接着她便推门进去了,脚步很轻的走到了魏时的床榻前。

她俯下身,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还是很烫的,像是被热水滚过一般。

魏时醒了,看着她,一开始是有些恍惚的,后来便清醒了,他笑了,说:“你来做什么?”
白氏说:“我不该来?那嬖人该来?”
魏时没有回答她,而是在咳嗽,非常剧烈的咳嗽,白氏便倒了杯水给他。

魏时喝了一口,放下了,看着白氏冷淡的脸,说:“我若是死了,你可会笑?”
白氏心里咯噔一下,说:“你胡说什么?”
魏时便笑了,说:“你恨我?”
白氏说:“我有什么可恨你的?”
魏时说:“恨我纳了嬖人。”
白氏沉默了,眼眸垂下了,就连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说:“那么多年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魏时说:“没什么意思。”叹息着又说:“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不也是羁绊了一辈子。”

白越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说:“若是对你没有感情,又怎么会生下姝儿,没有感情,冷血的人是你才对。”
她的身子开始抖,眼泪也簌簌的掉了下来,她说:“魏时,你到如今还是如此,冷血的人是你才对,你分明知道我最怕什么,最讨厌什么,你还是做了。”
她最怕的是被冷落,最讨厌的是和别的女人分享夫君,而他呢,全都做到了。

她嘶哑着说:“魏时,如果你做不到,你当年就不该娶我,我宁愿声名狼藉一辈子,被人嘲笑一辈子,也不用你怜悯。”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接纳他,接纳自己,然而当她放下心里的芥蒂想要真心对他时,他却放弃了她,去宠爱那个嬖人。

可魏时呢,他也是人,两年,她用那副冷漠的面容对了他两年,他再暖的一颗心,也凉成了冰,他并不是一个特别优秀的人,也自认比不上公子昂,公子连,所以,他就放弃了,甚至于有些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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