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半夜,她感觉到他帮她盖被子,她就翻身,撒娇似的往怀里钻,把脸贴在覃炀颈窝窝里,闻他身上男人特有的气味,不是汗味,也不是臭味,是一种往心里钻,骚动她一颗少女心,搅动彼此荷尔蒙的味道。
似乎,感情的天平逐渐回落。趋近平衡。
等到回燕都那天,老太太一早派人在垂花门等,准备满满一桌子菜,都是两人爱吃的,又说两人清瘦好多,肯定在安吉吃了不少苦。
覃炀和温婉蓉异口同声说没有,?契如同一人。
让老太太有些意外。
两人吃完饭,打算回自己屋子泡热水澡,再补觉。
老太太没留他们说话,只等两人走后,对冬青说,这才像夫妻的样子。
冬青笑,回答夫唱妇随本应如此。
在折子戏里唱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才是恩爱夫妻的年代里,二世祖本着日子都是自己过,管别人怎么看,开心就好的生活信条,和小绵羊演绎一段另类恩爱夫妻。
就比如,温婉蓉不想和他一起泡澡,知道没好事,还是被覃炀抓去一起鸳鸯浴。
能容十人的大浴池,在二世祖的祸祸下,热水漫的到处都是。
温婉蓉不想被他不知泡澡还是潜泳的玩劲波及,退到角落里,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只露个脑袋,??洗自己的。
饶是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二世祖依旧没放过她。
就在温婉蓉泡好准备起身,冷不防有人从背后偷袭,抱起她的腰,连带一起后仰跌倒水里。
水花哗啦啦作响,温婉蓉呛了两口水,赶紧爬起来,快步往边上走。
“哎,你跑什么?老子还没泡完!”二世祖三两下追到后面,拦腰抱住,不让小绵羊走。“老子没走,你也得留下。”
小绵羊拍他的手,示意放开:“我洗完了。”
二世祖不讲理:“洗完也得等老子。”
顿了顿,他坏笑凑到她耳边:“要不,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免得你干等无聊。”
小绵羊瞥他一眼,给出两个字“不,要”。
以为覃炀要霸王硬上弓,没想到轻易放过她:“老子今天心情好,就依你说的。”
而后指使小绵羊给他搓背,搓舒服了,才能回去。
小绵羊无奈,只能答应,边搓边想,二世祖真会享受。
二世祖享受完了,人也开始犯困,决定回去睡觉。
温婉蓉看着他熟睡的面孔,闷闷叹气。他累了先睡,害她头发全打湿,只能枯坐在炭盆边烤干。
隔天,两人在燕都的生活步入正轨。
覃炀一早去枢密院报道,温婉蓉要去老太太屋里定省。
老太太问起安吉的事,温婉蓉一五一十汇报,末了,她想把纸片的事也说了,可看看冬青欲言又止。
老太太会意:“你们都下去,我要和少夫人单独说话。”
等屋里只能祖孙两,温婉蓉把之前和覃炀说过一遍的话,一字不漏说与老太太听。
老太太听完,沉吟半晌,问覃炀知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温婉蓉把覃炀的话又复述一遍。
“炀儿说的没错。”老太太微微颔首,另外告诫,“你在齐淑妃寝宫发现香墨的事,就当玩玩而已,玩过便忘,知道吗?”
温婉蓉点头说知道。
老太太估计她没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你也知道齐淑妃是皇后带进宫的,不管她俩私下关系如何,在外人眼里就是同党,安吉知府被杀,任何不利证据指向宫里,都会惹怒龙颜,交代大理寺彻查,就算齐淑妃无辜,她背后的势力一定被列入调查名单。”
稍稍一顿,老太太喝口热茶:“到时你无心一句话,得罪就不是齐淑妃,而是杜皇后,哪怕她暂时什么都不知道,找人细查便知。炀儿心粗,想不了这么细,但凭直觉给你的意见不会错,你自己要做到心中有数。”
温婉蓉很谦虚地点点头,当初她只想让覃炀在杜废材面前扬眉吐气一次,没想到一张小小纸片竟牵扯千丝万缕关系。
她暗暗想等覃炀回来,这些话应该告诉他,毕竟在杜废材手下做事,防范点不是坏事。
因为大半个月没去账房,温婉蓉陪老太太说完体己话,便过去听老管家授教。
再等听完课,回到屋里,已近午时。
她带着玉芽正走在抄手游廊下,就看见屋子大门正开着,还以为是覃炀回来了,忙不迭提着裙子跑进屋,兴高采烈叫了声:“覃……”
一个炀字还在嘴边,硬生生咽下去。
屋里的丫鬟叫声夫人,忙向她福礼。
玉芽听动静不对劲,赶忙跟进来,一看咦了声,问正在摆筷子的小丫鬟:“红萼,今儿中午二爷要回来吗?怎么这么多菜?”
红萼一边忙着把食盒里的菜端上桌,一边点头道:“是呀,二爷一大早走的时候吩咐的,说中午回来吃饭,要我们先备好,厨房说天冷,不让提前端出来,这不踩着点拿回来的。”
“二爷要回来,我怎么不知道?”温婉蓉听完红萼解释,反应过来,有点不大高兴。
红萼接着说:“奴婢是要来禀报夫人的,二爷说夫人在睡,不让吵。”
温婉蓉想想,好像一大早是这么回事。
她记得覃炀起床时,她醒过一次,还说要小厨房送早饭,但太困起不来,翻个身想眯会。结果再醒来,屋里只剩她一人。
“这样啊,二爷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温婉蓉心想自己也太小心眼了,覃炀不告诉她也不是有意隐瞒,语气缓了缓,吩咐玉芽,“把二爷存的半坛女儿红倒在酒壶里温上,再把炭盆烧旺点,手脚快些,别一会二爷回来了。”
玉芽应声,赶紧出去。
红萼见她脸色微霁,说话胆子放开些:“夫人,您看,这几样菜,二爷一早特意交代,小厨房都按照您口味做的。”
温婉蓉走到桌边瞧了瞧,确实都是她喜欢的口味:“二爷喜欢的冰糖肘子呢?”
她心思昨晚睡觉时,覃炀还吵着说要吃肘子。就以二世祖绝不亏待自己的操性,绝不会好使小厨房不做。
红萼说有,但盘子太大,得专门用一个食盒装。
两人正说话,背后传来玳瑁的声音:“夫人,您看菜是放在桌上还是先放在炭盆架上热着?厨房说是肘子,冷了不好吃。”
温婉蓉未开口,红萼马上过去,接过食盒,不好意思道:“玳瑁姐姐,你手不好,都说不用帮忙,好劳驾你跑一趟。”
玳瑁轻笑一下:“举手之劳,我在小厨房给老太太炖燕窝,忙完了没什么事,看你一个人跑进跑出,就过来搭把手。”
红萼一个劲说谢谢。
温婉蓉叫红萼把肘子先热着,一会吃再拿出来,又看向玳瑁:“你的手恢复如何?”
玳瑁撸起半截袖子,露出包扎的绷带,低头回应:“谢夫人关心,大夫说养一个冬天,开春忌口就行。”
温婉蓉点点头,叫她好好养,体力活尽量少做。
玳瑁福礼言谢,没再多言,就退出去。
她前脚还没出院子,覃炀后脚就拱月门进来。
玳瑁见他先是微微一愣,忙退两步让出道福礼,轻声道一句,二爷回来了。
覃炀老远就闻到肘子的香味,目不斜视嗯一声,快步回屋。
玳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笔直的背影,眼底透出落寞,以前覃炀从不会对她这么冷淡。
而覃炀眼里,现在除了温婉蓉,大概谁都容不下,站在门廊下,就喊温婉蓉的名字,一副夫君回来还不赶紧迎接的嘚瑟劲。
温婉蓉听见召唤,恨不得插翅跑出来,扑他怀里,笑着问冷不冷,要他赶紧进屋。
说笑间,仿佛两人眼里只有彼此。
玳瑁有一瞬想哭,有一瞬心如死灰。
她??转身离开,心思以后再不来覃炀的院子了。
而另一头屋里两人,覃炀脱了外衣就去抱温婉蓉,手又开始不老实。
温婉蓉把咸猪手拍下去:“吃饭,吃饭,刚刚不说饿吗?还有心思想别的。”
覃炀坏笑:“你和饭是一个意思。”
温婉蓉瞪他一眼,说:“你不饿,我饿,我先吃,不等你了啊。”
覃炀跟在身后,贱手贱脚扯她腰带。
温婉蓉哎呀两声,叫他别闹,说再不吃饭一会菜都凉了,转身又去把肘子端出来。
看到肘子,覃炀咽口水,放过温婉蓉,坐到桌边,筷子一拿,戳了块肘子肉到嘴里。
温婉蓉问他喝酒吗?
覃炀说来两杯,毕竟下午还要去枢密院办公,喝多肯定不行。
温婉蓉一边倒酒,一边跟他提议,以后在院子里,别跟在自己屋里似的,想干吗就干吗,当着下人的面。想亲就来啄一口,不怕被人笑话。
覃炀啜口酒,无所谓道:“亲自家媳妇怎么了?老子想亲就亲,看谁敢笑。”
二世祖的混劲上来。
温婉蓉无语瞥他一眼,给他夹菜,把要求降到最低:“好歹当着玳瑁的面别这样行不行,以前你对她有说有笑,现在不理就算了,还当着面秀恩爱。你给她教训,她知错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再说祖母留她,证明她老人家舍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