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醋坛子小绵羊会为玳瑁说话,覃炀有些意外:“怎么?老子对别的女人不好,你看不惯了?要对别人好,你八成又跟老子哭几天。”
“这是两码事。”温婉蓉想吃肘子瘦肉,却夹了带肥皮的,丢到覃炀碗里,“祖母心心念念都是小姑姑,人没了,哭也哭不回来,总想找个寄托,她对玳瑁好,不就是为了弥补那份愧疚?你跟她关系闹僵,祖母自然向着你,但天天伺候身侧还是玳瑁,别为难老人家。”
覃炀把瘦肉挑出来,连带自己那份瘦肉一起夹回温婉蓉碗里,说:“你想得通就好,老子就烦你整天想些没用。”
温婉蓉看看碗里两块瘦肉,笑起来:“吃醋还不是在意你,可在安吉你说爱我,既然爱我,我还跟其他女人计较什么。”
覃炀拿筷子点点她:“你知道就好。”
话题就此翻篇。
两人继续吃饭,又扯到别的话题。
覃炀说起公务上的事,告诫温婉蓉。最近少参与什么官夫人聚会。
温婉蓉没明白,问怎么了?
覃炀拿起酒杯,想想又放下,道:“这次赈灾才多久?顶多二十来天,回来燕都的动向就变了。”
温婉蓉问他,怎么变了。
覃炀没细说,就讲皇上的头风病发作得很厉害,基本天天卧榻养病。
温婉蓉顺应问,皇上卧榻,朝中大局谁主持?
覃炀边吃边说:“还能有谁,就朝中几个老东西胡商议,胡搞。”
温婉蓉听他一腔抱怨,也插不上话,帮不上忙,就乖乖当听众,听覃炀发牢骚。
覃炀说,皇上身体越差,党派之争越激烈,要她少跟那群官夫人一起,她跟谁关系走得近无所谓,但有心的人拿来做文章,说夫君同党,他倒不在乎和谁同不同,但日后哪方斗败,牵连追责一家子满门抄斩都有,他总不能带着覃府上下躲到疆戎去吧,不现实。
温婉蓉听着,直点头,又想起早上老太太的忠告,跟覃炀提一嘴。
覃炀说,知道,他会当心。
转头又说温婉蓉,要她少跟齐淑妃来往,她们以前关系好是以前的事,现在各有各出路,大是大非面前。首先学会自保。
温婉蓉继续点头,看得出二世祖平时说话不着调,关键时刻是个明白人。
两人话说完,饭吃完,就去午睡。
不过午睡前,二世祖要活动活动,正应圣人那句“食色性也”。
温婉蓉本来不想睡,架不住二世祖把造人的帽子扣她头上,旧话重提,谁在安吉说要跟老子生儿子。
结果,小绵羊变成饭后加餐。
两人快活完,都累了,索性一起午觉。
再醒来已经未时末,覃炀说晚了,不去枢密院,继续睡。
温婉蓉也不好说什么,陪着他。
其实她发现,覃炀虽没说,但大概今天在枢密院过得不太顺心,中午明显感觉他有克制,但还是有发泄的成分。
温婉蓉揉揉被捏青的大腿内侧,叹气,发泄就发泄吧,有些话他不能说,总得有个宣泄出口。
她愿意做他的出口,总比他跑出去强。
再说,覃炀对她有感情,她就该好好守护两人的这份情谊。
隔天,吃早饭时,覃炀提起去扬州的玩的事,说这段时间他抓紧时间把手头事处理完,请个长假多玩几天。
温婉蓉算算日子,刚过立春。
“你不是打算天气暖和再出去吗?”她问他。
覃炀无所谓,说趁现在有时间就出去,谁知道后面有什么事,万一忙起来。想去都去不成。
温婉蓉想想也是,没再说什么,一起听他安排。
覃炀一心想着出去玩,没过两天就去枢密院提请假。
他上午请假完,中午跟宋执打了个招呼,下午宋执也跑去请假。
一切办妥,就等把手头公务忙完,隔几天出发。
温婉蓉想着能出去玩,也高兴,跟老太太说明经得同意后,回屋笑逐颜开跟覃炀说,祖母答应了。
“祖母肯定会答应,”覃炀意料之中的事,嘚瑟道,“天大的事,能有抱曾孙大?你要多生几个,别说下扬州,住扬州都没问题。”
温婉蓉白他一眼。懒得理会二世祖的不正经。
二世祖见她一个人清行李,不说话,又贱不过跑来撩骚她。
结果在一堆干净衣服里打滚,把小绵羊吃的干干净净,不带抹嘴。
温婉蓉窝他怀里,小声抱怨,说他最近需求无度。
二世祖得了便宜卖乖,说他不想,主要为了老太太的心愿。
小绵羊狠狠瞪他一眼。
两人还在腻歪,门外忽然响起玉芽的声音,说宋执来了。
覃炀起身看一眼高几上的漏刻,近酉时末,外面天都?透了,照理这个时辰宋执应该在粉巷正快活,今天怎么跑他府上?
他一边套衣服一边叫温婉蓉赶紧穿衣服,又跟玉芽交代要宋执去书房等。
不知宋执有什么急事,这头两人穿好衣服,才把屋里收拾妥当,屋外脚步声已经到门廊下。
覃炀心想今天这小子发神经了吧,要他去书房,不去,跑屋里来找。
温婉蓉也听见脚步声,赶紧去开门。
宋执绷着脸进来,吵着要找覃炀。
“叫丧!老子在这边。”宋执循声看过去,覃炀坐在西屋软塌上,翘着二郎腿问他什么事,急吼吼大晚上来。
温婉蓉叫玉芽赶紧去沏茶,又拿糕点过去,叫宋执坐下说话。
“覃炀,你他妈有病!”宋执?着脸,开口就骂,转头对温婉蓉正色道,“嫂子,你真该好好管管我哥,你问问他做得叫人事吗?”
覃炀被骂得莫名其妙,一下坐起来。声音高八度开吼:“你滚远点!少在老子这撒野!”
温婉蓉见两人有对掐的趋势,赶紧劝和,叫宋执先坐下:“有话慢慢说,别动气。”
覃炀见不得她跟宋执说好话,一把把人拉过来:“你别理他,晓得被哪个疯狗咬了,又来咬老子!”
“妈的!你害老子,还有理是吧!”宋执真来气,起身去拔挂在墙上的剑,摔门站在院子里,要覃炀出来说清楚。
这是要说清楚吗?
是要开战吧。
温婉蓉赶紧拦住覃炀:“你别出去,我去问问怎么回事,都是自家兄弟,动什么手呀?”
覃炀冷哼:“鬼跟他自家兄弟,老子又不姓宋。”
说归说,到底没出屋。
温婉蓉又把宋执叫进屋,好声好气地劝,叫他先把剑放下。说剑开了刃,伤人伤己都不好。
正说话,玉芽端茶进来。
她知道宋执对姑娘没什么免疫力,叫玉芽甜甜喊一声,宋爷喝茶。
这招果然奏效。
宋执把剑丢在八仙桌上,一个坐东屋,一个坐西屋,谁也不讲话。
温婉蓉见两人剑拔弩张,只能压着覃炀说:“我去问问怎么回事,你别发脾气啊,也别动手,真打起来,惊动祖母,在府里动武要被家法的。”
覃炀瞥她一眼,不吭声。
温婉蓉知道他压着火,又小声讨好道:“今晚补偿你还不行?”
覃炀还是瞥她一眼,不吭声,多了个摆手动作。
温婉蓉知道没事了。又到宋执那边问怎么回事。
宋执说,中午杜六姑娘跑到枢密院找他,说要跟他一起去扬州玩。
他自然不肯带她,就哄她说没这回事。
杜六姑娘马上搬出覃炀说事,说覃炀到处嘚瑟出去玩的事,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宋执不信,但看在杜废材的面子上,又不好直接拒绝,推三推四把杜六姑娘赶走了。
他忙完事,准备去喝花酒,顺道看看带哪个姑娘出去玩,人还没出枢密院,就被杜废材叫回去,明里暗里要他带杜六姑娘一起出去。
结果本是件个人意愿事情,变成组织干涉要求,多好的心情都破坏殆尽。
回头,他越想越气,觉得覃炀到处嘚瑟不无可能。去粉巷的半路调头,来覃府算账。
“老子以前说你是猪脑子,你还不服。”不等温婉蓉开口劝,覃炀在西屋那头哼一声,丢一块糕点在嘴里,幸灾乐祸道。
宋执啧一声,火重新被撩起来。
温婉蓉怕他们又对掐,一边安抚宋执,一边对覃炀不满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宋执看在温婉蓉好言相劝的份上,语气稍缓:“嫂子,你说这事不怪他怪谁?”
“怪你自己。”覃炀接下话,“老子请假,杜废材肯定知道,搞不好杜宁也知道,他们一家姓杜在枢密院,什么事不能传出去?非怪老子嘚瑟,你是不是睡女人把脑子睡傻了?”
温婉蓉眼见宋执脸色变了,只能压一头:“覃炀,有你这么说话吗!”
宋执这次谁的面子也不顾,起身就走,走到门口,撂话,要覃炀记着,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一句话把覃炀的火撩起来,他抓起软塌旁红木架上的缨枪,起身,要冲出去打人。
温婉蓉怕出事,赶紧关上大门,背对着,堵在门口:“你做什么呀?还真动手?”
“跟老子让开!”覃炀吼。
温婉蓉看出他发火,心里怕,嘴上劝:“覃炀,你别出去,大不了我去劝劝宋执,杜六姑娘要去就去,我找两个姑娘陪她一起玩,到时一样我们玩我们的,她玩她的,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