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蓉说是你要我咬的,接着一口,对准肩头。
覃炀又嘶一声,投降:“要你咬,还真咬啊?”
温婉蓉舔舔上排整齐的牙齿,淡然自若嗯一声:“你主动要求,不咬白不咬。”
“好好好,都是我不是。”覃炀没脸没皮起来,尽挑好听的说,“你咬也咬了,狠话也撂了,我们说好,不生气了啊。”
温婉蓉别过头,不说话。
覃炀猜她还有口气没顺,主动提及:“温婉蓉,覃英是个意外,连祖母都没料想到覃昱带个儿子回来。我们不谈大是大非,就你我而言,我何尝不想立自己儿子为嫡长,起初是祖母的意思,我犹豫很久,有些事身不由己,你觉得我自私,我认了。”
他想说,希望她理解他。
好不好听,是掏心窝的话,温婉蓉并非纠缠不休,可又能说什么,以覃炀的脾性,但凡有点办法不会妥协,连他都说身不由己。
温婉蓉垂眸半晌,感受着身边人带来热热的体温,也只能妥协:“以后你不能亏待我们的儿子。”
覃炀答得爽快:“这是自然。”
说到儿子,他一直纳闷:“温婉蓉,飒飒都一岁多了,你到底补没补回来?”
温婉蓉推开他,嗔道:“这事又不是我说了算。”
覃炀更纳闷:“是我出力不够?”
他倒是乐意天天出力,照三餐都行,问题温婉蓉有时说累想早点睡。
对方不想,覃炀不好勉强,难得逮到机会强迫来一次,结果闹好几天不痛快,还得花功夫哄,典型吃力不讨好。
当然温婉蓉也有温婉蓉的思量,后宫向来不太平,她有了身子定不会拿自己骨肉冒险,有事没事往宫里钻,就算她想去定省,太后也未必同意。
再三斟酌,她回答他,随缘吧。
一方面房事行的次数少了,另一方面她心中有事,生儿子的事就耽搁下来。
几天后,温婉蓉进宫,隐隐察觉后宫风向变了。
自打齐淑妃有孕后,皇上前往景阳宫的次数明显多于其他妃嫔,别人都想着如何争宠,唯有牡丹心中窃喜,再也不用夜夜与萧璟虚以为蛇,曾经巴结她,姐姐妹妹叫得亲热的各宫小主如今蜂拥而至前往齐妃那边,合欢苑没过几天冷清下来。
伺候牡丹的身侧的宫人们都替她抱不平,骂后宫那些趋炎附势、攀龙附会的狗。
牡丹无所谓,她忙着中和节的布置和名单,觉得清静点也好,免得忙中出错。
摸准温婉蓉每天进宫定省的时间,她特意去仁寿宫外的甬道等,装作不期而遇。
“公主,这是中和节宴请名单,您看看有否遗漏。”牡丹第一次一人经办宫中宴请,心里没底,担心办砸了。
温婉蓉倒仔细看了看,针对几家王公大臣的邀请稍作提点:“既然有皇叔在场,除了几位小皇子,其他臣子的小孩还是别请了,孩童不懂事,免得冲撞皇上太后。”
理由听起来颇有道理,牡丹很快明白弦外之音,王公大臣都带孩子来热闹,温婉蓉作为公主,没理由把两个孩子藏在府邸,何况飒飒为郡主,深得太后喜爱,若飒飒进宫,英哥儿自然得跟着来,必然横生枝节。
“公主所言极是。”牡丹连连点头,“妾身这就回去命人修改。”
温婉蓉叫她别急,又好似无意道:“毕竟中和节是皇祖母交由你亲办,宴请宾客应由她老人家首肯才是,另外别忘了请示皇叔,说不准有皇叔钦点之人。”
话里话教牡丹如何在宫中自处,以及巴结仁寿宫。
牡丹很快会意,屈膝福礼,嘴上说着感恩的话。
甬道里总有来来往往的宫人,温婉蓉不方便多言,就宫中之礼回复几句,告辞离开。
回到府邸。
覃炀前脚刚进厢房,温婉蓉就迎上来,一边伺候他脱衣服,一边说起宫中的事。
覃炀问宴请名单定了?
温婉蓉摇摇头,不确定道:“应该是牡丹写的初稿,估计过两日就能定下来,不过我仔细看过,差不离。”
覃炀知道她素来谨慎,只问名单上有哪些人,反正自己跑不掉,提前知道请什么牛鬼神蛇,也算幸事。
温婉蓉把平日里和覃府有来往的报了报,剩下不过官场上点头之交,不说也罢。
覃炀听别的名字一晃而过,听到“丹泽”两个字,眉尾梢跳了跳,灌口茶砸吧下嘴:“四品官也请?牡丹的主意的?”
温婉蓉当时没问,但思忖牡丹不会给自己挖坑,她和覃昱关系甚密,一定知道西伯与丹泽的来往,怎会把一条绳上的蚂蚱堂而皇之放在皇上的刀俎上:“我猜皇叔钦点的。”
覃炀松口气:“算她聪明。”
温婉蓉接着说:“不过西伯使节届时也来,说是到达燕都的时间巧合赶上了。”
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覃炀瞬间会意:“你没看看西伯狗以什么头衔参加中和宴请?不可能还是大理寺卿。”
经他一提醒,温婉蓉倒有点印象:“没写头衔也没写职务,丹泽名字后面是空白。”
果然与覃炀料想没差,他在屏风后洗手,幸灾乐祸的声音伴随水响一并传出来:“温婉蓉,中和节有好戏看了,我把话放在这里,最多不过一个月,西伯狗会动身离开燕都。”
温婉蓉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
覃炀笑得几分隐晦道:“他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五日后,二月二中和节。
风和日丽,万里碧空无云,偶尔微风拂过,御花园中飘过习习迎春花香,好似一缕清幽。
整个花园就属万春亭的迎春开得最盛,灌木般花枝如瀑下垂,上面缀满黄澄澄,大小不一的花朵,远远望去如同一道绚丽围墙。
温婉蓉和齐淑妃一左一右虚扶太后走在抄手游廊里,赏花谈笑,少了几分皇家庄严肃穆,多了几分话家常的寻常氛围。
太后对所选宴请地点十分满意,乐呵呵转头朝身后的牡丹笑道:“今年中和节头一份功劳算兰僖嫔的。”
牡丹连忙福礼,感谢太后赞誉。
齐淑妃在一旁脸色微微变了变,要不是她身怀有孕,哪有兰僖嫔那个狐狸媚子的表现机会。
而一旁的温婉蓉并不多言,只是面带浅笑随着太后的视线看向牡丹,在旁人看来不过皇家子嗣对后宫嫔妃的礼数罢了。
但齐淑妃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上告无门,奈何皇上就中意狐媚子的美色,三天两头歇在合欢苑,谁知道是个福薄的,保不住龙嗣。
她心里暗暗发笑,骂句该。
如今风水轮流转,皇上不又转到景阳宫?可见什么封妃都没有怀子嗣来得快。
齐淑妃一边发自肺腑感谢齐佑出的主意,一边扶着太后的胳膊,摸着肚子转移众人视线,娇笑道:“若不是臣妾有身子,定不会劳烦僖嫔一人操劳,还请太后莫怪。”
天大地大哪有皇孙大,太后转向齐淑妃,拍拍她的手,笑着打趣:“你侍奉皇上数年,又为皇家绵延子嗣,这份功劳哀家给你好生记着,到时少不了你。”
“臣妾谢太后。”齐妃福礼,话音未落,被伺候一旁的嬷嬷赶紧扶起。
太后也抬抬手,叫她免了虚礼。
跟随的宫人和低位嫔妃立刻见风使舵,所有艳羡、巴结的眼神统统从兰僖嫔身上转向淑妃娘娘,众人瞩目下,怀有身孕的齐妃很是得意。
欢声笑语间,齐妃以胜利的姿态瞥一眼另一边的温婉蓉和站在后面的牡丹,不发声的轻哼一下。
入席时,太后特意命齐妃和兰僖嫔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温婉蓉不喜齐淑妃的恃宠而骄,也回避与后宫接触太密,索性坐到覃炀身边,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同吃一碗亦无可厚非。
覃炀原以为她会陪太后坐着多聊一会,没想到温婉蓉前一步入座,他坐下时低声问:“今天不用陪太后?”
温婉蓉不动声色扫一眼太后附近的席位,目光一转,看回来,小声说:“我不想凑热闹。”
覃炀会意,说句也好。
正点开席,皇上与往年一样,说一番鼓舞臣子的大气言论,举杯共饮宜春酒。
喝完酒,王公大臣们开始一一起身明里暗里拍皇上马屁,温婉蓉没兴趣听,扫一眼席位安排,靠近龙椅的席位是几位闲散王爷及太后,再往外是以温婉蓉为首的几位皇子皇女妃嫔,覃炀沾了驸马的光也坐得靠前,再往外按臣子亲疏排列,最靠外与龙椅面对面,特列一席,是西伯使节之位。
“怎么没看见宋执?”温婉蓉悄悄靠近覃炀。
覃炀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嘴里啧一声:“花货告假了。”
温婉蓉猜:“又迷到哪个温柔乡?这会连宫中宴请都不来,表叔知道又要发脾气。”
覃炀轻叹,叫她别管:“他愿意被打断腿,外人拦不住。”
“我倒不是多管闲事,”温婉蓉垂眸道,“宋执是表婶心头肉,他和表叔有点风吹草动,表婶就往府上跑,我们自己都应顾不暇,哪有闲心管别人。”
覃炀在桌下拍拍她大腿,好似安慰:“实在不行叫冬青去应付。”
提到宋执,他也头疼:“前两天说要来府上住几日,被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