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炀心想,他怕她?
再敢出幺蛾子挑衅,他就动真格搞死她!
让她知道浪荡货的下场!
转念,他看了眼温婉蓉顶在桌边的肚子,暴脾气收一收,摸摸白嫩玉手:“吃饭,吃饭,别提不相干的人。”
温婉蓉嗯一声,一口一口咬着自己包子,担心齐驸马再来找茬,看覃炀脸色还好,试探问:“今天所有人都回燕都吗?”
覃炀说是。
她继续问:“你是不是一人一马?”
这个问题把覃炀逗笑了,他莫名其妙看向她:“怎么?你想骑马?”
说着,他瞥了眼她的肚子,立刻否定:“不行,不行,把儿子颠坏了。”
“谁说我要骑马。”温婉蓉哭笑不得,“我想说,你把我安排一人坐一个马车行不行?我不想和什么皇后,长公主他们一起回去。”
“肯定不和她们一起!”覃炀说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他边说边贱兮兮伸手在温婉蓉肚子上摸来摸去,全然不管一手包子油,蹭在对方衣服上。
温婉蓉先没发现,等她再看见油印子时,恨不得把覃炀推到一边去。
她哀怨又不满盯着他:“你干什么呀?好好衣服被你弄脏了,我又没有换洗的,下午回去,别人看见不笑话我呀?”
覃炀明明不在乎,还满嘴斗狠逞能:“谁敢笑话你,老子揍死他。”
温婉蓉白他一眼,腹诽到时搞不好就是长公主笑话,看他怎么揍死她。
但想归想,她放下手中筷子。叫人打盆温水进来,又要了些皂粉,把衣服脱下来,搓油污。
覃炀本来玩笑,没想到她连饭都不吃,跑去洗衣服,叫她一声:“哎,衣服大不了回去洗,你不吃饭,饿到老子儿子事大。”
温婉蓉不理他:“油印子不趁现在洗,回去就洗不下来了,这衣服是今年新做的,料子好贵,总不能穿两次就不穿了吧。你先吃,别管我。”
覃炀想,得,怪他手贱。
手贱就要付出代价,他才吃半饱,就把包子放在干净碗里,端过去喂温婉蓉吃。
温婉蓉也不客气,他喂她就吃,手里搓衣服,还提要求,光吃包子好干,要喝粥。
覃炀转身放下包子,又拿粥来喂。
似乎当下,什么围场,什么杜皇后,长公主都与他俩无关。
这个小小的营帐内,只有他们两人,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温婉蓉吃得心满意足,把搓干净油印的衣服放在炭盆边烘烤,覃炀跟过来,问她要不要帮忙。
她抬头对他笑笑,眼底透出母性的柔情,说不用,自己能打理。
覃炀却不想走,定定站在她身后,有那么一瞬,恍然错觉,在很小的时候。他母亲的背影也是这样,说着同样的话,不用他帮忙。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从后面搂住她。
温婉蓉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一跳,没站稳,跌入对方怀里。
覃炀顺势坐到后面椅子上,温婉蓉刚好坐他腿上。
“你变重了。”他声音明显在笑。
温婉蓉故意往后面挤了挤,后脑靠在他肩膀,转过头,看着他侧脸,哼了哼:“我现在是两个人,当然重。”
覃炀开始歪理邪说,凑她耳边:“哎,要不下次老子努力一下。争取一次怀两个,让你变三人,怎样?”
温婉蓉白他一眼,故意不同意:“一个就够累了,怀两个,等五个月的时候,我还能走得动吗?”
覃炀笑得不行:“走不动,我驮你。”
温婉蓉听出来又拿她开心,从他身子坐起来,回头道:“我又不米袋子!驮什么驮。”
覃炀忍不住哈哈大笑,一个劲夸她变聪明了,能听出话里话。
温婉蓉无语白他一眼,想起身,被对方紧紧搂住,不能动弹。
“你不去查看巡逻记录了?”她想老被抱着也不是事,找话题要覃炀放开。
覃炀无所谓:“今天都要回去了,不查了。”
温婉蓉就知道他:“你又想躲懒是不是?”
覃炀笑:“是啊,我们好久没单独相处,府里到处是下人,无聊得很。”
说到单独相处,温婉蓉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自从覃炀从樟木城回来养伤,似乎两人再没离开过燕都,上次他答应她下扬州,也遥遥无期。
“覃炀。”她轻唤他一声。
“嗯?”覃炀抱着抱着,忍不住蹭她颈窝,闻幽幽体香。
温婉蓉觉得痒,推了推,对方又蹭上来:“我跟你说正经的。”
“你说。”覃炀全然一副你说的你,我做我的架势。
温婉蓉下意识往一边躲:“你说带我去扬州的,还去吗?”
“去啊,”覃炀答得爽快,下话就破冷水,“你看我现在有时间吗?再说你大肚子能去哪?”
说的是实话。
温婉蓉叹口气:“你就给我画个饼,我天天看也吃不到。”
覃炀哄姑娘一流:“肯定不是饼,等你生完儿子,我有空,带儿子一起去。”
两人世界改三口之家。
覃炀倒省事。
温婉蓉瞥他一眼,心思大老粗,一点情调都没有,多个孩子正好,让他想干坏事也干不成。
然后两人就这样,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说自己的,许是忘记,许是谁都不愿提起昨天的险恶,哪怕自欺欺人,沉沦短暂的美好中。
而经过昨天齐夫人一事,围场里的皇后党没了冬狩的快乐,对杜皇后更加敬畏。
长公主见自家母后忙着与众臣议事,偷偷跑到丹泽的营帐,难得好脸色。
丹泽疼了一宿,刚刚上过药,药效发作,睡着了。
长公主叫了两声。没叫醒,好脸色转瞬即逝,大力在丹泽受伤的部位拍两下。
饶是睡得再熟,也疼醒了。
“公,公主……”丹泽皱紧眉头,睁开眼,看见朱红百蝶穿花的对襟袄,就知道来者何人。
他咬牙爬起来,被长公主推了一把,又倒在榻上。
长公主哼一声,揪起他的头发,居高临下道:“本公主亲自来看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有那么疼吗?装什么装?”
丹泽咬紧牙关,回句不疼。
“算你识相!”长公主放开他。拉他起来,“一个人好生无趣,你陪我游猎吧,反正只有一个上午时间,下午我们就回去了。”
丹泽疼得直冒冷汗,别说游猎,连马都骑不了,哀求:“公主,下次行不行?等在下养好伤,陪公主来围场。”
长公主不依:“等你养好伤,本公主还能出来吗?”
“但,但是……”丹泽声音发虚,硬是被人从床上拖下来。
他根本站不住,没走两步就摔到地上,爬不起来。
长公主看他样子不像装的,朝他屁股踢一脚,骂句“真没用”,转身离开。
丹泽疼得脸煞白,至始至终看长公主的眼神是冷的。
他等她离开,一个人费劲从地上爬上榻,捂着被打的地方,继续趴着,满脑子浮现另一张脸。
下一刻,他停止自己胡思乱想,以他现在的遭遇,有什么资格想其他女人。
大概太疼,丹泽意识开始模糊,他想如果可以,攒点钱,找机会脱离公主,脱下一身官服,过普通百姓安乐日子也挺好。
然后找个跟她一样,性子谦和的女人过一辈子。
足矣。
不管痴人说梦,还是每个人心里存在那点活下去的念想,丹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下午未时初出发,他被人扶上马车时,远远看见温婉蓉臃肿的身影上了另一辆马车,以及扶她上车的覃炀。
丹泽的眼神亮了亮,随后?下去。
他轻轻叹口气。
温婉蓉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她,可一转头,什么都没发现。
覃炀问她怎么了?
温婉蓉扫了眼四周,摇摇头,钻入车里。
覃炀不放心,掀开车帘叮嘱:“有什么事叫车夫传话,我就在前面,很快过来。”
温婉蓉点点头,说知道。
然而杜皇后一行人,连人带马带车,浩浩荡荡往燕都出发。
半路,长公主趁杜皇后不注意,掀开厚车帘,扫了眼外面的御林军,一眼就看到走在队伍中间的覃炀,嘴角扬起一抹笑。
她转头对杜皇后说:“母后,女儿不想坐车,想骑马。”
杜皇后正在思忖辅助太子监国的人选。没心思管她,摆摆手,随她去。
长公主兴高采烈地下车,要了匹马,故意不近不远跟在覃炀后面。
覃炀看到也当没看到,走了一段路,叫了一个御林军将领,交代两句,调转马头,直奔队伍后面。
长公主回头看他一眼,也不紧不慢调转马头,追过去。
还是像刚才一样,不远不近地跟着。
覃炀不搭理,她也不说话,两人走了一路。
这一幕被躲在马车里暗自神伤的齐贤逮个正着。
他恶狠狠丢下手中的书,心里报复的念头疯长。
“停车!”齐贤对车夫喊。
车夫不明所以,还是挺了车。
齐贤气急败坏跳下车,问车夫,温婉蓉在哪。
车夫指了指靠后的一辆马车。
齐贤二话不说,调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