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安王已经后撤了数步,暗鹰一众们听见自己主上的呵斥声,作势都要赶过来,却被殷杬的一众手下拦住。
一时间,倒只剩下李轻歌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不知要做些什么。
连安王瞧了一眼战成一团的暗鹰和殷杬的手下们,面上满是阴冷厉色,睨着殷杬,“阁下这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
“不错,就是过河拆桥。”哪知殷杬仍是那般不疾不徐,仿若尽在掌握之中的悠然状,坦坦荡荡的承认了。
连安王眉峰几乎倒竖,怒火冲天,阴狠地盯着被殷杬夺在手中的先帝遗诏,深晦至极地道,“阁下与本王作戏这么久,原来所为竟是这先帝遗诏!”
殷杬一点儿也没被连安王怒火影响的样子,低沉沉轻嗤了声,满是意味深长,别有所指,“殿下这话有失偏颇了,说到作戏,殿下与东帝难道不也乐在其中么?殿下与东帝有如此雅兴,在下自然乐意奉陪。”
连安王双瞳一凝,面上霎那被凝重之色所充斥。
殷杬这话,分明是指他的假意谋逆,乃是与十五一同演给他看的戏码!
他竟是从头至尾都没有被骗,顺着他的戏码演,也不过是为了顺顺利利从他手中套出先帝遗诏!
连安王忽的轻笑了声,神情轻松而无谓,在这刀光剑影的两方交战间,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是本王将这先帝遗诏藏得太深,让阁下遍寻无踪,才不得不想出了如此以先帝遗诏怂恿本王谋权篡位的办法么?”
连安王的问话,殷杬并没有回答,但确如连安王所说,东渊这先帝遗诏实在藏得太深,就连东渊众臣都完全不知其存在。
起初,是杨国公偷偷藏匿,无人知晓,后来落入连安王手中后,连安王更是藏得极深。
在风引穹那次谋划实施之前,他就已经得知了传位诏书的作用,起初李轻歌接近连安王并非是他的授意,而是李轻歌自己想要争权的计划,但偶然得知先帝遗诏在连安王手中,他又遍寻无踪后,才打起了让李轻歌趁风引穹那场谋划之机怂恿连安王名正言顺夺权的念头。
没想到意外的顺利。
殷杬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才回道,“此事能成,还要多谢东帝与殿下逢场作戏的雅兴才是。”
若非连安王假意谋逆,想诱他上当,他还没这么容易,就拿到了这传位诏书!
连安王与殷杬交谈间,李轻歌正巧跑了过来。
而她一跑过来,虽是满目疑惑不解,但却暗含提防之色地隐隐护在了殷杬的身前,警惕的目光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连安王,生怕连安王会伤到她师父。
瞧着李轻歌这幅神情,连安王又是玩味又是别有意味地轻笑了声,“歌儿姑娘呐,当真是惹人生怜啊,不知你这眉眼究竟是像何人,才得你师父另眼相待,也不知那人又是谁,被心机如此深沉之人惦念,也不知是福是祸……”
李轻歌面色霎那有些僵硬,那次他师父抚摸她的眉眼时,那深陷回忆的神情,她便已经心知师父的神情并非因她而起,但此刻被连安王说破,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可殷杬却瞬间怒了,连安王虽然看不到那斗篷之下的神情,可那紧紧锁定在他身上的杀意,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殷杬此刻的情绪。
而他说那话,乍看是在为李轻歌不值,可实际,正是为了激怒殷杬。
殷杬此刻的怒意,更让他确信了心中当初的猜测。
殷杬所做的这一切,应该确如他当时所说,是为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连安王此刻不知,宣绫靖与慕亦弦却已经能够推知了。
正是为了云夕玦的母亲,云凌的澜夫人,蔺澜杼。
殷杬之前曾自言自语提到过的,阿杼姐姐。
第二百九十章验证,真假何判?(二)
“本王此前看你相貌,也无任何出彩俊朗之处,那女子若当真是如你所言,心仪于你,本王倒是要感慨她是不是……患有眼疾了……”
连安王却丝毫不停,转眸看向殷杬,更进一步地挑拨这他的怒火。
殷杬果然忍不住地拔剑袭来,连安王虽有武艺,但素来只是防身健体,并不是特别高深,殷杬若当真要杀他,早该制住他了才对。
可过招十几次,连安王虽然频频受伤,可殷杬却完全避开了他的要害。
连安王瞬间肯定了心头的猜测,殷杬并不准备杀他,或者说,并不准备立刻杀他!
在与殷杬的交手间,连安王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葫芦口处的交战情况。
暗鹰因为人数少于殷杬的侍卫,此刻并不见什么优势,再打下去,也未必能够安然无恙护他离开,反而是白白牺牲。
葫芦口这样的地形,一直都是极易设伏的地形,自从走入这个地方,他便觉得殷杬选择此地绝非偶然。
耗费整整一日来此,也绝非只是为了一验真假,继而夺下他手中的先帝遗诏。
这么一个天赐地形,也许,就是殷杬想要设伏十五的地方?
连安王越想越觉得他的猜测极有可能,而他与殷杬的交战,不过是殷杬单方面的在伤他,更不宜多拖,不由地,他忽然高声喝道,“暗鹰听令,撤回皇城!”
他话音一落,所有暗鹰同时向他这处望了一眼,而后便皆是一招即退,纷纷向着葫芦口外而去,殷杬的手下自然全全追击而去。
暗鹰本皆是暗卫,最擅长的便是隐匿之法,无论如何,总该能有人成功脱离殷杬手下的追捕,将此地消息告诉十五。
就算十五因为聂成祈的缘故,不得不受殷杬的要挟,但早有准备,总归是好些。
见着暗鹰在连安王一声令下全全退去,殷杬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了几分,虽不及要害,却也在连安王胳膊上划开了一道几乎见骨的伤痕。
连安王吃痛失力,手中的剑终于难以为继摔落在了地上。
连安王忍着痛楚,倒吸着凉气,却丝毫没有因为身上的狼狈而低声下气苦苦哀求,唇角反而勉强噙着一丝邪佞狂妄的笑意,犹有耐心地似讽非讽道,“阁下这么直接的翻脸,难道还要本王继续配合不成?”
此刻夜色已经彻底降临,整个山腹内,再没有半点天光照明,漫天无星无月,只余李轻歌手中仍旧拿着的那一只火把。
殷杬整个人仿佛都融合在这漫天的浓黑里,他取下了斗篷,两只眼睛犹如地狱索魂的修罗,满是阴厉与血腥。
他阴测测地凝着连安王,却忽然取出了一只骨笛,吹响了几声。
而紧接着没多久,那些追着暗鹰而去的手下便陆陆续续回到了此地。
殷杬竟然召回了他们,没有让他们继续去赶尽杀绝!
连安王因为胳膊的剧痛,嘴唇有些发白,思绪也渐渐有些迟缓了下来。
“就算殿下的暗鹰给东帝传去了消息,有聂成祈在手,他也会自投罗网!”殷杬阴诡地瞥了堪堪支撑的连安王一眼,才又看向了葫芦口。
连安王勉力地聚了聚精神,实在没有精力再与殷杬做口舌之争,只勉强随着殷杬的视线看向葫芦口,才发觉那影影绰绰的火把人影里,还有一个被架着的人影,依稀,还能听见镣铐撞击的声响。
殷杬竟然暗中也将聂成祈押到了此地。
看着殷杬召回的这些手下和被押来此地的聂成祈,连安王越发坚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处地形,殷杬必定是用来设伏于十五的,所以才将聂成祈也押来了此地,甚至眼下此地还需要人手有所布置,所以才不得不放任暗鹰的离去,将这些手下召回。
但他心中一直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那就是,殷杬究竟是如何分辨先帝遗诏的真伪的呢?毕竟,他从始至终都不曾细细看过那遗诏哪怕一眼!
他可不会认为殷杬本就没有怀疑那先帝遗诏的真假,毕竟如果殷杬早就认为那是真的,完全可以在那偏僻的小院就撕破脸抢夺,没有必要将他们带到这“重要”之地,走漏风声。
殷杬既然会将他带来此地,验证先帝遗诏之真假,但必是还想留条后路,若是遗诏有假,他们不曾撕破脸,自然能另寻说法让他拿出真的遗诏来。
而如今,殷杬公然翻脸,定是已经经过了验证。
可那先帝遗诏明明是假的,为何殷杬却并未察觉有异呢?
连安王不由地皱了皱眉,不知是吃痛还是疑惑。
经过了验证?
失血过多再加上浑身伤势,连安王已经感觉思绪混沌,堪堪欲昏,思绪难以为继。
他不由地悄悄压了压身上的一处轻伤,痛楚激醒了几分神志,他才满是狐疑沉抑地又扫了殷杬一眼,却见殷杬仍旧不曾打量细看那先帝遗诏,反倒是收入了怀中,而后吩咐着众人什么。
连安王眉眼不由又是皱了皱,混沌的脑海里缓缓划过一丝奇怪的思绪。
难不成,殷杬验证先帝遗诏的方法并不是真假,而是于他是否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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