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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谋:帝后攻心 (卿弋)



慕亦弦眉峰间亦是凝满了寒意,寂然如夜的瞳眸里,幽敛至深,藏尽了无数杀伐冷厉。

“可他收集南乔与东渊的传位诏书,又是为了什么呢?”宣绫靖忽的想起最近几日的事情来。

阿九从南乔传来的消息是,有人借聂成祈之名,从南乔太上皇手中骗取了传位诏书。

而东渊,在殷杬的提及施压之下,连安王才不久派人前来将先帝遗诏也取走了。

传位诏书,和他的目的有什么关系呢?

或者更直接些,传位诏书和天下大乱又有什么关联呢?

“难不成,阮寂从想通过传位诏书,在各国分别扶持傀儡皇帝,然后再掀动各国战乱?”

宣绫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摇了摇头。

北弥有她,东渊有阿弦,西殊有阿越师兄,南乔有聂君厝与阿九,想要在各国都扶持处傀儡皇帝,不论是哪一国,都绝非轻而易举,数日之功。

也许他穷极一世,都无法成功。

“阮寂从是个聪明人。”宣绫靖摇头思量的同时,慕亦弦沉冷说道了一句。

他说此话时,幽瞳如寒夜,寂寂间满是寒凉,藏于眼底的杀意锁定在虚空之中,直叫着渐渐降临的暮色间都多了几分肃杀冷意。

不错,阮寂从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不会选择没有足够把握的道路。

宣绫靖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可实在不解阮寂从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或者说,如今还有什么捷径,可以致使天下大乱。

思量片刻,宣绫靖脑海里也只有她师父曾经提过的封寂大阵。

不由地,宣绫靖眉头拧得紧紧的,只觉心头一片凝重,若是不弄清楚阮寂从究竟想做什么,让他奸计得逞了,师父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想到师父,宣绫靖紧蹙的眉眼里霎那浮现一丝伤感与怀念,像是一滴墨滴进了水杯中,将那一丝黯淡无声无息蔓延开去,直到笼罩住了所有的心神。

却忽然,在这全然黯淡伤感之中,传入了一点温凉。

这一股温凉,自眉心处而来,指腹细细研磨轻压,轻柔又温软,似谁在轻抚心头珍宝,仅仅是力道的拿捏,就费尽了心思。

宣绫靖怔然抬眸,便瞧见了那一对幽潋醉人的双瞳,深邃孤寂,天下万物都看不入眼里,却独独倒映着她的身影。

潋滟流转的幽幽寂色,藏尽心绪,却让宣绫靖一眼看透,仿佛在无声述说,她的一颦一蹙,皆在他眼中,皆在他心头。

宣绫靖不由地握住那轻抚在她眉间的手,唇畔轻勾,眉眼间顾盼生花。

她握着慕亦弦的手,却渐渐变成了十指交握,二人的掌心紧紧贴在一处。

无论是在阵术还是风水一途里,掌心之血,皆是蕴含阵术之力最为浓郁之处,损失蕴含阵术之力的一滴,便足以气血大损,心力不足,与习武之人的脉门相差无几。

阿弦将她的名字贴合他的脉门,而她,便将他贴合她的掌心。

正如他曾说,“你的名字贴着我的脉门,那便是,我的命。”

他们掌心相贴,他,也是她的命。

慕亦弦的手却微微紧了紧,仿佛在安抚她先前的担忧与伤感,又仿佛在坚定的告诉她,哪怕天下大乱,他们执手一起,也能重定一个太平天下来。

……

第二百八十九章验证,真假何判?(一)

而同时,就在这暮色四合,黄昏渐近之时,一处偏僻荒凉的山脚下,正有数人沿着环绕山脚的河流而行。

此一行,正是连安王与殷杬、李轻歌等人,而在殷杬的要求之下,本是藏在暗处的双方护卫此刻也全都现身明处,以免有人暗动手脚。

连安王抬头瞧了瞧,此刻他们所在之处,除了一条蜿蜒的河流,就只剩两边高耸入云的山壁,如此看来,这倒像是一处峡谷。

连安王回忆了一番他们走下来的方向,从今日清晨起,他们便已经从住处启程,走了一天,在这深陷的峡谷里绕来绕去,他都已经分不清方位了。

但仅仅一日的路程,想来他们应该仍在东渊境内。

此刻,晚霞的红光正在渐渐消退,夜色一点一点笼罩了过来,正是殷杬昨日所提的“明日傍晚”!

而此刻,他们刚好走到一处葫芦口的山缝间,穿过狭窄的入口后,便是一处较宽敞的山腹,头顶上的两岸山体几乎连在一起,若非还有一线天光射入这山腹之中,完全就像是个山洞,而非峡谷了。

本就是黄昏傍晚,天光暗淡,又走入这只剩一线天光的地方,两端的细葫芦口处更透不尽多少光线来,一下子整个视线都暗淡了下来。

殷杬并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吩咐侍卫们点了火把。

连安王唇角噙着一抹邪肆的笑,目光却颇有几分深晦,凝了凝浑身罩在斗篷之下的殷杬,似讽非讽地道,“阁下这是要用什么办法,如此劳师动众的。”

殷杬抬头,瞧了瞧头顶上那一线天光,才幽幽回道,“既然殿下都说劳师动众了,那自然是,有用的办法。”

说着,殷杬藏在斗篷之下的手似乎动了动,便见他垂着头,似乎正看着手上的什么东西。

连安王心生好奇,不由打量着他的举动,但有斗篷的遮掩,他根本无法看清。

殷杬垂头了片刻,便又抬起了头来,对着连安王道,“请殿下取出先帝遗诏来。”

连安王满心疑虑,但不便表露,只能依言将先帝遗诏取了出来。

殷杬的视线似乎在连安王手中的先帝遗诏上凝了凝,才颇含讽意地又问道,“殿下是要自己亲自拿着,还是在下代劳?”

分明是在嘲讽昨夜连安王那不愿将先帝遗诏交由他们手中的说辞。

连安王故作未明其深意,略作思量便是回道,“还是本王自己来吧。”

殷杬没再多说什么,只微微错了错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这还是殷杬第二次伸出手来,上次还是在连安王府取下斗篷帽时,上次是左手,而此次因着连安王站在他的左后方,他伸出的乃是右手。

连安王的视线有些诧异地瞧了一眼他的右腕,有一道细长的伤痕,伤势看起来不重,已经在渐渐愈合,隐有结痂之状。

看这模样,应该是近日的新伤。

但这几日,他们几乎都在同一屋檐下,没有外敌来袭,殷杬身上怎么会有伤呢?

连安王虽是不知,但若是宣绫靖与慕亦弦在此,必会发觉殷杬这右腕上的新伤竟是和李世旋留下的那副画中人手腕上的伤一模一样。

就算是前后两次受伤,也不会如此巧合伤在同一处,连伤口也一模一样吧。

似乎注意到了连安王的视线,殷杬不由地放下了手来,又道了一句,“殿下请!”

连安王这才敛了思绪,一边随着殷杬走着,一边随口一提,“阁下怎么有伤在身,莫不是这几日本王不知道的时候,十五的人马搜上来了?”

李轻歌一听他说伤,眉眼里不禁漾起一抹担心之色,紧紧盯着殷杬的背影。

连安王此刻倒是没有注意李轻歌的神情,只听殷杬不甚在意回了句,“殿下放心,在下选的地方十分隐蔽,东帝的人马不会轻易搜到。”

言说间,殷杬已经将连安王引至了靠近一处山壁根处,再往前多走三四步,就会撞在山壁之上了,而这处,正好在头顶那一线天光的明暗交界里。

他们站在明处,而面前再近哪怕一寸,便是暗处。

“就是这儿了。”殷杬幽幽说道一句,便停住了脚步,“殿下将先帝遗诏打开,摊放在手中便可。”

连安王依言照做,殷杬这般劳师动众,他也确实想看看,殷杬准备如何验证这遗诏的真假。

连安王将遗诏摊放在手中,因为伸出面前,所以那遗诏正好处在了明暗交界的暗处,虽然就近在他眼前,但因为无光,他根本无法看清遗诏之上的字迹。

可殷杬也没有唤人取来火把的意图,连安王实在不知,殷杬准备如何一验这遗诏之真假。

好奇之下,连安王不由微微侧过视线,用余光打量起殷杬来。

可殷杬根本没有任何举动,哪怕是看都不曾看过先帝遗诏一眼,整个人本就穿着黑斗篷,一动不动站在他身旁,像是要和对面的暗色融成一团。

就在连安王暗自猜测殷杬究竟准备如何验证之时,却又听到殷杬那幽幽的声音传来,“有劳殿下了。”

言下之意,竟是已经验证好了。

而那声音,比之以往任何一次听见他声音时都要阴诡莫测。

连安王心中乍然生出一抹不祥的感觉,甚至浑身已然敏感的紧绷,莫名感觉有一股威胁之意正紧紧锁在他的身上。

连安王眉峰一凝,作势便要后撤,却见殷杬比他动作更快,从他手中夺下了先帝遗诏。

“你干什么?!”

连安王面上乍现怒色,呵斥道。

而这一声突兀的呵斥声,也让本守在葫芦口的众人统统注意到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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