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每当她疲惫之时,微一抬头,便能看见那幽深如雾的瞳眸。
目光交汇,瞬间便能自成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世界,谁也闯不进去,谁也破坏不了。
清澈的瞳眸里,互相倒映着对方的身影,眸底静静流淌荡漾的波澜与涟漪,俱是他们之间无需多言的默契。
哪怕灵虫噬体步步紧逼,哪怕他们的时光所剩无几,在那四目相对间,便已是一眼万年,心灵交融。
……
西殊。
连悠月仍是小心翼翼的每日三餐在闻人越的膳食中掺杂她的血液,仍是隐含焦急与期待地打量闻人越的面色是否有所好转。
却丝毫不顾自己已经惨淡到让人胆战心惊的面色。
她扑着厚厚的妆粉,将自己的苍白与虚弱全全遮掩藏住,生怕闻人越会发现。
这一日傍晚,在喂完闻人越最后一口补汤之时,连悠月收拾完碗筷,正要退出去时,却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她拼命地掐着手心,想要坚持走到屋外,可终究还是耐不住眼前的昏黄与黯淡袭来,晕倒了过去。
“哐当”碗筷坠落在地的声音,惊醒了躺在床上休息的闻人越,便见那一道娇小的身影正摇摇欲坠。
晚霞余光之中,那一道摇摇欲坠的身影显得格外纤弱,他说不清看见这一幕时,心里幽幽淌过的是什么滋味,只知心紧紧提起,而同时更是身比心快,他已是挣扎地起身,想要接住那纤弱娇小的身影。
但他如今本就虚弱未复,仅仅从床上站起身来,便已是虚汗满额,又如何能及时赶到门边,将连悠月接住。
好在宣绫靖派来的侍卫眼疾手快,免去了连悠月摔倒在地的危险。
看见那侍卫将连悠月接住,闻人越才毫不自知地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道,“将她放到床上,你即刻去请位大夫来瞧瞧。”
那侍卫听命而为,将连悠月放在了床榻上,便匆匆离去。
闻人越倚着床柱,在床榻边坐靠着,眼神却怎么也无法从晕倒的连悠月身上移开。
此刻,厚厚的粉妆都已经无法全全遮下连悠月虚弱的面色,她薄唇苍白,毫无血色,就算已经昏迷,一对薄如蝉翼的睫羽却仍是不安的轻颤着,仿若仍旧记挂着什么。
闻人越的眸底情不自禁地、悄无声息地淌过一抹柔色,流转在琥珀色的瞳眸里,仿若一抹祥和的晚霞,旖旎多彩。
毫不自知间,他缓缓探出手来,轻轻碰触在连悠月那轻颤不止的眉眼,想要安抚她放心不下的不安,纤长柔软的睫羽有一下没一下的捎在指腹,仿若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直到感觉到从指尖传来的柔软感与冰凉感,他才陡然回过神来。
指尖一颤,他猛的收了回来。
继而,琥珀色瞳眸里,漾起了满满的担忧与愧疚。
若非连日劳心费神照料于他,连悠月怎么会突然晕倒。
以往,他只知她怯懦胆小,天真可爱,却从未发现,晕倒的她,看起来如此脆弱又单薄,让人……让他心疼。
侍卫很快便将大夫请了回来,而这被请回来的人,却是让闻人越愣了一愣。
他虽是不熟,但却也认识。
况晋函。
“殿下如今隐藏行踪,属下不便请城里的大夫,正好在外偶遇见况公子,便将况公子请了回来。”那侍卫径直回禀,解了闻人越的疑惑。
况晋函温和地拱手笑了笑,那侍卫是九伶楼的人他自然能够辨出,而闻人越与宣绫靖的师兄妹关系,那侍卫将他请来时,便也告知了些,毕竟如今,宣绫靖并未有所掩藏闻人越与她的师兄妹关系。
“况公子怎么会在西殊?”
闻人越倒不是怀疑况晋函,而是如今西殊局势混乱,安危难测,而他更听宣绫靖提过有关阵毒之事,“听阿靖说,无崖子前辈与况公子正在为尉迟晔解除阵毒?”
“不错,尉迟兄的毒,师父已经有所进展,但还差一味奇药,灵附子,这味药只在西殊有,所以多日以前,我们就已经来了西殊,如今药已取到,正准备启程回北弥。”
况晋函随口解释了句,这才走上前来。
闻人越点了点头,勉强地站了起来,让况晋函上前查看,只是他如此举动之下,额上不免又沁出了一层薄汗。
侍卫忙得搬来椅子,扶着闻人越坐下。
况晋函有些疑惑地打量了闻人越一眼,他是医者,自然能一眼看出闻人越此刻的身体分明有恙,但连悠月已经陷入了昏迷,轻重之下,他只好先搭了搭连悠月的脉。
可这一搭脉,他眉头不由地开始蹙起,最后,更是紧紧拧成了一团。
“连姑娘气血怎么亏损得如此厉害?再严重些,怕是要伤及根本,落下病根了。”
他满腹疑虑地回头瞧了瞧闻人越与那请他来的侍卫,他虽知道如今西殊局势,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好好的姑娘气血亏损到晕迷啊?
“气血亏损?”却见闻人越比他更是惊疑,求证地看向了那侍卫。
而那侍卫更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脸不知。
闻人越眉眼不禁有些沉,他本以为连悠月只是连日太过劳累,怎的还有气血亏损……
但此刻连悠月尚在昏迷,不是深究的时刻,闻人越拭了拭额上的虚汗,才勉强低沉地拜托道,“能否劳烦况公子在此多停留数日,为连姑娘调养调养身子?”
况晋函略作思量后,便点了点头。
且不说这西殊太子与长公主是师兄妹,只说当初北弥的复辟,南乔与西殊的共同声援,眼下正值西殊大乱夺嫡之争,他自然是希望这西殊太子登临九五。
而眼下,这一个两个都病怏怏的模样,还怎么夺下帝位?
点完头后,况晋函才瞧向了闻人越的面色,道,“太子殿下面色如此虚弱苍白,可也让在下看看?”
闻人越虚弱地笑了笑,也没拒绝地伸了伸手,但同时也解释道,“我这不是并不是病,是一些拿不上台面的阴诡诅咒之术。”
况晋函顿了顿,才搭脉,沉默片刻,他眉头不禁又一次拧了起来,声音也有些沉,“太子殿下可有破解之法?”
因为正如西殊太子所言,他所搭出的脉象,根本不是病,若非要说出一个病来,他只能将其归为自然常态生老病死之中的“老”。
西殊太子如今的脉象,就如同一个迟暮之年的老者,垂垂老矣,生机自然退化,自然而然的苍老之态,医者可医病,可如何能医老?
“算是有吧,不过还需借助天时,还要虚耗上几日。”
闻人越勉强地笑了笑,目光才又渐渐落到连悠月的身上,“这数日,就劳烦况公子费心了。”
“无妨,那在下先去为连姑娘熬一副养血调气的药。”见闻人越不准备细说,便转移了话题,况晋函也没再追问,点了点头,询问了下厨房的方位,便先行离开了。
况晋函离开后,闻人越眸光才有些沉与疑地落在连悠月的面上,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何她会气血亏损如此严重,不由地问道,“连姑娘这些时日做了些什么?你与我细细说上一遍。”
“连姑娘每日为殿下准备下膳食,照顾殿下,然后就是回房歇息,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那侍卫回答地也是满心疑惑,长公主命令她保护好连姑娘,如今连姑娘身体出了如此大问题,她竟是毫无所觉,实在太过失职。
“没有其他了?”闻人越眉眼虚弱,但仍是迟疑地追问了句。
那侍卫仔细回忆片刻,然后才摇了摇头,“没有。”
连姑娘每日所做的事情都是全全围绕着太子殿下,数来数去,都是同样的几件事情,她实在没有发现什么别的。
闻人越眉头不禁收紧,却仍是不信连悠月突然这般会是无缘无故,她之前在太子府住了数月,从未听说过如此的病情,“那她可曾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奇怪的举动?
那侍卫不禁愣了愣。
起先,她并不觉得连姑娘会害西殊太子,所以根本没有在意每次为西殊太子端来膳食前,连姑娘让她先出去的举动有什么问题,只以为是小女儿家还有什么害羞的心意要偷偷准备,只能连姑娘与西殊太子两个人瞧。
眼下闻人越如此一提,她才感觉有些奇怪,不禁将此事说了出来。
听闻此事,闻人越眉眼间夹杂越发浓的疑色,但此刻连悠月尚未醒来,他便只沉吟地点了点头,未做什么吩咐。
且不管为何会气血亏损,有况晋函在此照料调养,她的身体总归能好些。
……
第二百八十四章博弈,真真假假(一)
子时将末,东渊,荒郊一处偏僻小院。
明明应是夜深入眠的时刻,庭院的石桌旁,却坐着三道人影,桌上还摆着几坛酒,酒香幽幽。
但从幽暗的灯火间,看这几人的神情,却无半分饮酒作乐,逍遥自在的惬意,反倒是各有所思,像是在等什么。
相似小说推荐
-
十二年,故人戏 (墨宝非宝) 晋江非V高积分2018-1-13完结经年一曲故人戏,你我皆是戏中人。初遇的傅三爷,是为捧人包下半个场子,喜欢翘着个二...
-
督主,好巧 番外完结 (七杯酒) 2018-01-03完结 1.23更新番外完结本文讲述了一个倒霉姑娘被爹娘顶替弟弟冒充太监送进宫,因为下棋好被权倾朝...